新梁祝奇缘

作者:流离雪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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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回见景兴起欲求学遭严拒绝粒形式劝服如愿以偿


      上虞祝府的大厅,雕梁画栋间透着江南世家的温润底蕴。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紫檀木的桌椅上,却没驱散厅内的几分僵持气氛。

      祝公远端坐在主位,年过半百的他鬓角已染了霜白,脸上刻着商贾世家的精明与威严。他膝下已有八个儿子,晚年得女祝英台,便将所有的疼惜都倾注在这唯一的女儿身上,与老伴祝夫人过着安稳的晚年。祝夫人坐在一旁,同样五十多岁的年纪,慈眉善目,一身素色锦缎衣裙衬得她愈发和气,此刻正捻着佛珠,眉眼间藏着几分担忧。

      “骏儿,此去杭城求学的名额你真不要了吗?”祝公远的目光落在五儿子祝英骏身上,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那尼山书院是杭城有名的学府,能得一个名额何其不易,你竟说弃就弃?”

      祝英骏站在厅中,身形挺拔却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执拗,他拱手答道:“爹爹,我想自主创业,早点发家致富,学那些四书五经于我而言,实在无用。”

      “荒唐!”祝公远猛地拍了下桌案,茶盏都跟着晃了晃,“就凭你现在这副好高骛远的德行,还想创业?不读书你哪来的见识,哪来的门路?”

      “爹爹,读书真的提不起我的兴趣,您就算硬逼,也动摇不了我想经商的心思。”祝英骏梗着脖子,不肯退让半分。

      祝公远气得脸色涨红,扬起手就要往儿子脸上掴去,祝夫人连忙起身拦住他的手腕,柔声劝道:“老爷,先别急着动气,听骏儿把话说完,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也是好事。”

      就在这时,厅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祝英台牵着银心的手,刚走到门口,便听见了哥哥与父亲的争执。她身着一身浅粉色衣裙,发间簪着一支白玉簪,眉眼灵动,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爹,难道求学读书对您来说真的就那么重要?”祝英骏的声音带着委屈,“为什么您总喜欢用自己的想法控制别人?我有自己的志向和安排,不需要您为我铺路。”

      “为父之命不可违!”祝公远的火气丝毫未减,“这杭城书院你必须去,没得商量!”

      祝英骏面露颓色,正打算妥协,祝英台却掀着裙摆走了进来,朗声说道:“爹,要不您把去杭城求学的名额让给我,我去读书,如何?”

      这话一出,厅内瞬间安静下来。祝公远瞪大了眼睛,祝夫人也愣住了,连祝英骏都转头惊奇地望着妹妹。祝英台被众人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笑着打圆场:“既然五哥不想去,您就别逼他了,况且这么好的求学机会,我也想试试。”

      “口吐狂言!”祝公远率先回过神,重重一拍桌子,“这话岂是你一个姑娘家能随便说的?”

      “就是啊英台,”祝夫人连忙拉过女儿的手,柔声劝道,“你若真想学东西,等会儿母亲教你更深的刺绣和礼仪,再把女经好好研读一番,女儿家就该有女儿家的样子。”

      “母亲,女经我早已滚瓜烂熟,不信我现在就能背给您听!”祝英台胸有成竹,清了清嗓子,便将《女诫》中的经典段落一字不差地背了出来,语调流畅,毫无错漏。背完后,她又起身,规规矩矩地行了一套闺阁礼仪,姿态优雅,进退有度,“至于刺绣,我现在的手艺,连府里的绣娘都夸好呢。”

      即便如此,祝公远依旧不肯松口,他沉声道:“你纵是样样都好,可终究是个女子,怎能抛头露面去书院求学?若被外人知晓,我祝家的脸面往哪搁?岂不是要被人耻笑?”

      “有何耻笑的?”祝英台皱起眉头,语气带着不服,“男子上学是光荣,女子上学就是耻辱,这是什么道理?”

      “古训如此!”祝公远的语气不容置喙,“女子出嫁前,就该在家好好做针线、学规矩,将来寻个门当户对的人家,生儿育女,这才是你的本分!”

      这番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祝英台所有的期待。她直瞪瞪地怒视着父亲,却被这固执的古训怼得哑口无言,一股气憋在胸口,转身便哭着跑回了绣楼。

      英台这一走,无异于火上浇油。祝公远本就满心火气,转头又对着祝英骏一顿训斥,厅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祝英骏垂着头,满心委屈却不敢再辩解。

      几天后的绣楼,往日里的欢声笑语荡然无存。祝英台平躺在床上,面色潮红,嘴唇干裂,发着高烧陷入昏迷。那日与父亲争执后,她本就有的旧疾被气得复发,再加上连日茶不思饭不想,身体竟垮到了连府中医郎都束手无策的地步。

      银心刚替小姐擦完汗,掩上房门,就见祝夫人脚步匆匆地往绣楼赶来。她连忙擦干眼角的泪水,上前拉住夫人的衣袖,将她引到后花园的僻静处。

      “银心,小姐现在怎么样了?”祝夫人的声音发颤,握着帕子的手都在抖。

      “还是老样子,一直昏睡不醒,药也喂不进去。”银心哽咽道,“夫人,您还是再去劝劝老爷吧,再这样下去,小姐怕是撑不住了。”

      “我何尝不想啊,”祝夫人红了眼眶,“可你也知道老爷的脾气,他那执念,哪是轻易能动摇的?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再去碰碰钉子了。”

      为了女儿的性命,祝夫人硬着头皮回了大厅。此时七儿子祝英霄也得知了妹妹重病的消息,正苦口婆心地劝着父亲:“爹爹,妹妹的性子您是知道的,她认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若是因为求学这事有个三长两短,您日后心里能安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祝公远叹了口气,眉头紧锁,“可她毕竟是个姑娘家,尼山书院鱼龙混杂,她一个女儿家抛头露面,实在不妥。”

      正说着,祝夫人擦着眼泪走了进来,祝公远和祝英霄连忙上前询问。“英台怎么样了?”祝公远的语气里终于有了几分慌乱。

      “唉,还在昏睡,高烧也没退,”祝夫人拉着丈夫的手,泣声道,“老爷,你就答应她吧,让她去杭城读书,了了她的心愿,她的病才能好啊。”

      “胡言乱语!”祝公远嘴上呵斥,心里却早已没了底气。父女情深,他哪能真的不管女儿的死活?

      傍晚黄昏,夕阳的余晖洒进绣楼,祝公远摒退下人,悄悄走进了英台的闺房。银心轻轻掀开鸾帐,祝公远看着女儿苍白消瘦的脸,往日里的威严瞬间崩塌,心疼得眼眶发酸,背过身默默抹了把泪。

      次日清晨,祝府突然来了一位自称能包治百病的良医。家丁慌忙禀报,祝公远夫妇顾不上细想,连忙让人把良医请上绣楼。

      闺房内,祝英台依旧昏昏沉沉。银心刚从丫鬟口中得知消息,连忙放下帐幔,转身就见一位身着青色劲装的“良医”走了进来。这“良医”打扮得像江湖侠士,脸上还蒙着一块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可银心总觉得这身影有些眼熟。

      “良医”故作郑重地坐在床边,伸出手指替英台诊脉,半晌才收回手。

      “大夫,我女儿还有救吗?”祝夫人迫不及待地问道,声音里满是哀求。

      “尊夫人切莫难过,”“良医”的声音刻意压得低沉,“小姐的病,不是寻常药石能治好的。”

      祝夫人一听,当即就慌了,拉着“良医”的衣袖不肯松手。“良医”连忙稳住她的情绪,缓缓说道:“依我看,小姐得的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啊。”

      “心药?”祝公远夫妇对视一眼,满脸疑惑。

      “她是不是有什么未了的心事?”“良医”故意试探着问道。

      祝公远夫妇顿时语塞,脑海里不约而同地浮现出前几日英台求去杭城读书被拒的场景。

      “心事难解,郁结成疾,这才卧病在床,”“良医”接着说道,“若想根治,必须了却她的心愿,让她去做最向往的事。”

      “不瞒大夫,”祝夫人红着眼眶道出实情,“小女之所以病倒,就是因为想去杭城尼山书院读书,可老爷不允,这才郁结于心,昏迷至今。”

      “原来如此,”“良医”点了点头,语气笃定,“小姐一心想去杭城,若是担心她抛头露面,小人倒有个法子——让她改扮男装,便可掩人耳目。”

      “这能行吗?”祝公远面露顾虑,“万一露出破绽,岂不是更麻烦?”

      “据我观察,小姐性情刚毅,不让须眉,只要行事严谨,必不会出岔子。”“良医”的语气带着几分笃定,仿佛对英台十分了解。

      为了女儿的性命,祝公远终于松了口,不过他坚持要让尚未成亲的七儿子祝英霄陪同前往,也好有个照应。

      祝夫人连忙让丫鬟去绣楼把消息告诉银心,银心听闻后欣喜若狂,趴在床边对着英台的耳朵不停念叨。说来也奇,没过多久,英台竟缓缓睁开了眼睛,高烧也渐渐退了。在祝夫人的悉心照料下,英台的身子一日好过一日,不出几日便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转眼到了中旬,天气渐暖,枝头抽出新绿,祝英台养足了精神,满心都是奔赴杭城的期待。祝夫人见她坐立难安的模样,笑着问她打算何时出发,英台想了想,说要明日清早启程,正好能沿路欣赏春日风光。

      当晚,祝夫人将连夜赶制的男装送到英台的闺房。那是一身藏青蓝衫,配着同色的冠帽,英台换上后,对着铜镜一照,镜中人眉目俊朗,身姿挺拔,若不细看,竟与寻常少年郎别无二致。

      “小姐,您扮成男装也太帅了!”银心在一旁拍手叫好,“明日定能顺顺利利去杭城!”

      英台微微一笑,脱下男装,坐在桌前开始收拾行李。包袱里早已备好衣物、书籍和盘缠,一切都准备妥当,只等天明。

      黎明破晓,晨雾尚未散尽,祝英台已换上蓝衫,戴好冠帽,一身书生打扮出现在大厅。她走到父母面前,郑重地跪倒在地,磕了个头:“孩儿拜别爹爹、母亲,您二位一定要保重身子,待孩儿学成归来,定不让您二老失望。”

      祝夫人连忙上前扶起她,眼眶泛红,万般不舍地叮咛:“此去路途遥远,一定要注意安全,虽说你执意不让你七哥同去,可身边有银心跟着,也多个人照应,凡事都要三思。”

      “为什么非要有人跟着?”英台有些不快,皱着眉道,“我能照顾好自己,况且还有银心,哥哥若去了,反倒处处受束缚。”

      “银心这丫头毛手毛脚的,哪能让人放心?”祝公远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松了口,“你若执意独自前往,必须答应我三件事:不许露出女儿家的破绽,凡事三思不可鲁莽,言行务必谨慎。这三点你能做到吗?”

      “孩儿一定做到,爹爹只管放心!”英台连忙保证,眼里满是雀跃。

      祝公远还想再嘱咐几句,又怕勾起她的执拗,便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英台:“这尼山书院有位赵云先生,是为父早年故交,你去拜他为师,他定会照拂你一二。”

      “多谢爹爹!”英台激动地再次跪倒在地,双手接过信,紧紧攥在掌心。

      “好了,时辰不早了,快上路吧。”祝公远挥了挥手,转过身去,不忍看女儿离去的背影。

      府门外,一匹枣红马早已候在路旁,昂首嘶鸣。祝员外夫妇和祝英骏、祝英霄两位公子立在门口,目送着英台。英台再次深深作揖,临行前还对着七哥祝英霄俏皮地眨了眨眼,随后牵起缰绳,翻身上马。

      马蹄声哒哒响起,扬起一阵轻尘,祝英台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晨雾里。她勒了勒马缰,回头望了一眼祝府的方向,随即转头望向远方,眼中满是对杭城求学之路的憧憬、满腹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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