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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弃(已大改)
“你有办法?”莲溪略有吃惊地看着这个眼生的小太监,不禁问道。
徐奚青听了渔竹的话,本是要回正厅的,但走在半路就见着一行人端着菜向反方向走,瞬间就想起了原著中薛宗白那说好听点是无欲无求、实际上就是什么都瞧不上眼的糟糕脾气,一转念便跟着来了膳房。
果然,挑食都是天生的。
他可惜地看了一圈造型精美、色泽诱人的炒菜,心里暗暗给不好好吃饭的小屁孩记了一笔,开口回道:“我听说宁湖郡主虽不善厨艺,但却有一道拿手好菜,在塞北的时候常常做给王爷和公子们。世子殿下初来乍到,也许不是菜的口味不合,只是单纯的想念家了,如果能尝到家里的味道……”
不等他说完,掌勺连忙追问:“是什么菜?我这就做!”
莲溪顿时豁然开朗:“珍弃汤!”
说罢看向徐奚青的眼神都不一般了:“想不到你看着笨手笨脚的,脑子却灵光,还知道王妃在府里有时会下厨熬汤这样的小事。”
徐奚青会知道当然是因为原著中曾提过那么一句,只不过他哪里记得住这么一个小细节里的菜具体叫什么名字,只模模糊糊想起这么件事,听见莲溪如此上道的补齐了关键信息,当即笑而不语,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模样。
任怜玉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就是到了塞北也自然是不善厨艺,唯一一道做的还算像样的菜,大概就是这个珍弃汤了,边疆都是苦寒之地,薛家父子几个又常年在战场上,最想念的不过是妻子和母亲亲手做的羹汤,这道汤对镇北王府自然有不一般的意义。
而书里之所以提及这件事,还是因为薛宗白登基之后多疑残暴、嗜杀成性,虽树敌无数,但都因他过于警觉残忍而总是让刺杀难以得手。最后主角收服了御膳房大厨,正是将毒药下在了这道珍弃汤中——因为母亲的关系,这是薛宗白唯一还算频繁会吃的菜——才成功趁着他虚弱之时里应外合发动宫变,夺下了皇位。
一开始,徐奚青看到多智近妖的大反派最后居然会落入这么幼稚的伎俩中丢了江山和性命,怒而给出“降智”评价,可后来在写那篇万字长评时,他又更倾向于是薛宗白选择了自我毁灭。珍弃汤是他为数不多能找到的与过往家人的联结了,所以有毒药也无所谓。包括他最后在妙灵塔自焚,大概都是出于同一种心态——起码这样死掉,会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是“薛宗白”,而在这个世界还存在着什么是与“薛宗白”联结在一起的。
他的思绪忍不住飘远,又听掌勺语带为难道:“这珍弃汤是何物?这么多年,我似乎并未听过。”
“这珍弃汤是王妃的独创……”莲溪沉吟了一会,语气带着不确定,“不过我倒是见过王妃是如何做的,做法似乎不难,大师傅,您要不试试?”
不料掌勺听见她这么说,却踯躅起来:“这……”
不是他不能做,实在是这风险太大了点。
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厨艺是一方面,懂得明哲保身才是更重要的。世子今天吃的不尽兴,就是被长公主问罪下来,也不过是丢了差事,最多被罚几个月的俸禄。可要是做一道前所未闻的菜,万一给世子殿下吃出什么问题来,这责任可就大了。
在宫里,最忌讳的就是强出头。
莲溪一见他犹豫的模样,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当即急了:“怎么?长公主派你来伺候世子爷,你就是这样当差的么!不过做道菜而已,至于如此瞻前顾后的!”
掌勺一个年近五十的人被个十四五岁的黄毛丫头当众斥了一顿,脸瞬间就涨红了。徐奚青眼见着两人就要吵起架来,赶紧抢过话,不让事态进一步升级:“行了!”
“再争执下去,世子都该睡了。”徐奚青转向莲溪,事情发展有些超出他的预料,但也不至于没有办法解决,沉声道,“既然是我提出来的主意,那就我来做。”
他的个头在这间狭小的膳房里最小,此时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莲溪,你帮我找齐食材,简单说一下王妃做时都有什么步骤。”徐奚青不理会各色的目光,又对着掌勺道,“——也麻烦您在旁边帮忙看着点,我不太会用这些炊具。”
众人一听这话,更是吃惊,掌勺更是和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一个从来没进过厨房的小太监,竟有如此大的胆子,敢这么随意的就给金尊玉贵的世子殿下做菜?!
难道他就不怕出了差错被安阳长公主怪罪,这说不准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莲溪瞪着眼睛,一时都拿不准主意了:“你……你成吗?”
“那要不然你来做?”
徐奚青微笑地看着她,莲溪的眼神瞬间便飞走了,开始认真回想起任怜玉在王府里的时候是怎么做的。
“食材上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把一些白菜帮、菠菜叶和豆腐块放在一块儿撒点盐熬熟了,哦——还要加点锅巴碎米粒。”莲溪越说越迟疑,“王妃平日也不下厨,你这……真的行吗?”
毕竟这么简单的菜品,王妃做给王爷公子是彰显贤妻慈母之心的,旁的人来做,别是东施效颦了吧。
但徐奚青听她说的这几样却越听越熟悉,白菜、菠菜、豆腐和锅巴……这不就是大名鼎鼎的“珍珠翡翠白玉汤”吗!
传说朱元璋少时家贫,有一次讨饭时,一个路过的老婆婆的大发善心,将家里仅有的一块馊豆腐和一小撮菠菜白菜混在一起,再浇上一碗剩米饭,一煮,就给朱元璋吃了。朱元璋大概是饿的久了,感觉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便问老婆婆刚才煮的是什么,那老婆婆也是一个活的有情趣之人,便开玩笑说那叫“珍珠翡翠白玉汤”。
“‘珍’‘弃’……难怪叫做珍弃汤,”徐奚青本来还有些打鼓的心瞬间气足了,“人珍我弃,人弃我取。原来是这个意思。”
“什么?”莲溪没听清他咕哝了句什么,追问道。
徐奚青只是神秘地笑笑,在掌勺的指导下生疏地生火烧水。在众人满是怀疑的围观下,不一会儿就盛出了一碗毫无造型可言的、清汤寡水的白菜豆腐汤。
掌勺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莲溪也不忍直视的移开了视线。
徐奚青像通通没看见似的,小心将瓷碗装进食盒里,毫不犹豫地掀帘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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