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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
“阿姐,你好厉害。”院子里只剩下刘素芬母女三人,陈思南一脸崇拜地看着陈念,眼睛里都是小星星。之前大堂姐就老是欺负她和阿姐,现在终于能看到她吃瘪了。
刘素芬也是一脸欣慰地看着陈念。
看着刘素芬对自己没有表现出异样,陈念松了一口气。相对于之前她傻傻的样子,她现在的表现太突兀。在一些迷信的地方,甚至会被当成怪物抓起来火烧祭天。
“大丫,你先去歇着,俺去帮你奶做饭。你现在好了,可是个天大的喜事,可得做几个好菜庆祝一下,正好你爷和你爹这几天干活辛苦了,也得给他们补补油水。”刘素芬指了指椅子,让陈念继续晒太阳,转头对陈思南道:“二丫,你乖乖听话,别闹你阿姐。”
陈思南现在正对陈念崇拜着,自然愿意在她身边乖乖地呆着。
傍晚,陈大海和陈建军从地里回来,正坐在院子里歇息,陈念的三叔陈建安也从镇子上回来,在一旁咔嚓咔嚓地嚼着黄瓜,和他爹、二哥吹嘘自己又在镇子上找了个赚钱的活计。
六月份正是热时候,也就傍晚这会儿能凉快一些。因为不喜欢屋里的沉闷,家家户户都在院子的石桌上吃饭,陈家也不例外。
王爱花和刘素芬做好饭,赶忙往院子里石桌上端,陈念去帮忙,陈思南也跟着凑热闹。
“哎哟,俺这二侄女也知道干活了。”陈建安惊奇地看着端菜的陈念,惊呼。
“三弟,俺这正要和你们报喜呢。”刘素芬满脸笑容,“爹、娘、建军,大丫自打这次落水被救上来,发了一夜高烧,醒来这傻病就好了。这林大夫的药可真好用,赶明儿,俺可要好好去谢谢他。大丫四岁的时候,俺带她去算过命,算命先生说她十岁有一劫,过去了以后的日子就千好万好了,这可不就是灵验了。阿弥陀佛,真是老天爷保佑。”刘素芬一边说,一边双手合十,朝着西面拜了拜。
陈建军听到自己闺女不傻了,激动地说了好几个好,“娘,拿点钱,明天俺去买点东西,素芬你给林大夫送过去。”
“呼~~”陈大海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吐出一个烟圈,“是应该好好谢谢林大夫,保不准以后有个头疼脑热的,还得求他。”二孙女不傻了,他心里也有些高兴。
王爱花满心不愿意,从她手里抠出一分钱都跟刀子割她肉一样,但老头子发话了,再不愿意也得拿钱,只是心里对二儿子一家更不待见了。
陈家这边还算其乐融融,燕市的顾家已闹得翻天覆地。
顾家靠着军功起家,顾老爷子名为顾岳青,年少参军,极具军事天赋,从一个小兵一路升为少将。等到了和平年代,顾老爷子退了下来,便在燕市扎下了根。
顾老爷子一生娶了两个老婆,大老婆名叫罗月,两人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生了一儿一女,大儿子顾怀君和大女儿顾怀茹。顾岳青虽和妻子没多少感情,发达之后倒也没做那抛妻弃子的混账事。等不打仗了,便将妻儿接到了燕市。
奈何罗月没那个享福的命,去燕市没多久就病逝了。顾岳青在同事的撮合下,娶了第二个老婆,秦芳菲。秦芳菲不仅人长得漂亮,背景更是厉害,来自燕市老牌世家。
刚嫁进顾家的时候,秦芳菲一面对顾岳青温柔小意,一面用各种好吃好玩的收买顾怀君和顾怀茹,很快就获得了三人的好感,顾怀君和顾怀茹更是将其当做亲妈一样尊敬。
没多久,秦芳菲就怀孕了,顾怀君和顾怀茹内心惴惴不安了好久,但是秦芳菲对他们两个更好了,两人也就慢慢放下了戒心。秦芳菲怕他们无聊,还找了好几个本家的小孩陪他们玩。
等到顾岳青发现不对的时候,这一对儿女已经废了,两人成天逃学,干些下流勾当,甚至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顾岳青大怒,狠狠收拾顾怀君和顾怀茹一顿,然后将两人送到了国外的戒毒所。碍于秦家的面子,顾岳青倒没对秦芳菲怎么样,但到底不如一开始喜欢了,后来更是碰都不碰她,两人也就只生了一个儿子。
等到顾怀君和顾怀茹彻底改好之后,顾岳青才将两人接回来,并将两人送去了军队。两人到了结婚的年龄,顾岳青更是精挑细选,分别选了自己老友的女儿和下属的儿子。
可惜的是,顾怀君在一次出任务牺牲了,只留下了一个身体不太好的老婆和一双还年幼的儿女。顾岳青听到噩耗后,一夜白头。
此时,正是华国动荡之时,众人如履薄冰,老友因为站错队,牵连全家,往日的好友谁也不敢再帮他说话。
顾家客厅。
“爸,现在整个燕市谁还敢帮苏家说话,谁不想赶紧撇清和苏家的关系,我们家为什么还要上赶着去触霉眉头?”顾家老三顾怀哲神情激动地在客厅里踱着步。
“我们家能和别人家一样吗?老苏不仅是我的朋友,更是你大嫂的夫妻,这时候我们怎么能袖手旁观。”顾岳青花白的头发梳得板板正正,穿着一身中山装,坐在沙发上,上身绷得笔直,一双利眼紧紧地锁住顾怀哲,气势惊人。
顾怀哲并不害怕,他爸从小就爱这么吓唬人,转身在沙发上挑了个离他爸远点的位置,翘着二郎腿,开口:“反正我没那个本事去跑腿儿,干脆将大嫂送回苏家,至于大侄儿和大侄女,我们家倒也不怕多这两张口。”
“混账。”顾岳青举起手里的拐杖,就要去打顾怀哲。奈何顾怀哲离他太远,连根毛也没碰着。
顾怀哲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躲过一场皮肉之苦,“爸,你也别嫌我绝情,苏家大厦将倾,谁也保不住。大侄儿和大侄女是大哥仅剩的血脉,如果我们家成为下一个苏家,不知道有谁去可怜他们。”
顾瑾初一向是顾岳青的心头肉,涉及到他,顾岳青犹豫了。
沉思了一会儿,顾岳青发话:“马上将苏韵、瑾初和瑾心送回临江老家,省得卷进这场是非。至于老苏那边,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去帮他们娘仨安排一下,别让他们在老家受委屈。”
“好嘞。”顾怀哲松了口气,如果老爹执意要管苏家那个烂摊子,他还真没什么好办法,幸好瑾初大侄儿在老爹心中的分量更重一些。
第二天一大早,顾怀哲准备好了小汽车。
顾瑾初站在书房,脸色苍白憔悴,眼睛通红,“爷爷,你要放弃我们,放弃苏家了吗?”声音沙哑得像是被最粗糙的砂纸打磨过。
自从苏家出事,他和母亲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现在最有能力救人的爷爷也要放弃他们了。
“瑾初,你还记得在部队爷爷是怎么教导你的?”顾岳青眼神沉沉地看着自己最骄傲的孙子,脆弱的神情仿佛下一秒就能随风破碎。
“面对逆境,强者永不低头。”顾瑾初声音低低地说道。
“还有呢?”
“如果打不过,要保持冷静,寻找翻盘的机会。可是爷爷,苏家等不及了。”顾瑾初既伤心又愤恨。
“瑾初,现在你们离开燕市,还能保全你妈妈。你妈妈身体向来不好,老家还算风景秀丽,而且消息闭塞,正好可以让你妈妈休养一下身体。你们留在燕市,只会成为别人攻击苏家和顾家的靶子,当爷爷不能兼顾的时候,优选的选择只能是你。到时候你妈妈亲眼看着苏家落败,恐怕……”
顾岳青话里的未尽之意,顾瑾初都懂,如果妈妈真的亲眼看着苏家落败,恐怕身体也维持不了多久。
“那外公他们怎么办?”顾瑾初不甘心。
“只有你们离开燕市,爷爷才能放开手脚。爷爷保证,会尽可能地保全苏家。”
“那你要经常给我写信,我要知道苏家发展的动向。爷爷,军人信守承诺,你不要骗我。”顾瑾初已经被说动,下定决心后,还不忘和爷爷要个承诺。他从小在爷爷身边长大,此刻倒是有了小时候撒娇的模样。
“好,好好劝劝你妈妈,去收拾东西吧,你小叔已经准备好了车。”顾岳青十分满意顾瑾初的表现,心里有骄傲,也有心痛。骄傲得是孙子的聪慧和坚强,比自己儿子强多了;心痛得是他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这些压力。经过此事,这个十三岁的少年,一夕之间仿佛长大了一般。
“是。”顾瑾初身体笔直,朝着顾岳青行了个标准的军礼,才走出书房去找妈妈和妹妹。
顾瑾初走到苏母的卧室门口,深呼吸了几次,才开门进去。
苏韵正倚在床头的靠枕上,脸色苍白中透着虚弱,自从苏家的消息传来,她怒火攻心,直接病倒了。顾瑾心才五岁,苏韵指望不上,只能依靠自己才十三岁的儿子。
见到儿子,苏韵焦急地问道:“阿初,你爷爷怎么说?咳咳咳……”情绪一时激动,苏韵又开始咳嗽起来。
“妈,你别着急。”顾瑾初急忙上前,坐在床边轻拍苏韵的后背,帮她舒气。
沉吟了一会,顾瑾初说道:“爷爷已经同意了,只是……”
“只是什么?”苏韵听到顾岳青愿意帮忙,眼中迸发出色彩。
“只是爷爷要我们会临江老家。”
“这是为什么?”苏韵愕然。
“爷爷说,我们在燕市,就是给苏家和顾家树立了一个活靶子,爷爷也会束手束脚,不能尽全力地救苏家。”顾瑾初将其中的利害,分析给苏韵听。
“好,我们走。”苏韵当即做了决定,“我这就起来收拾东西。”说着,就要挣扎起身。
“妈,我已经让江妈去收拾,只是老家离着很远,你的身体能撑住吗?”顾瑾初有些担忧苏韵的身体。
“只要老爷子愿意出手救苏家,妈就是撑也能撑到老家。”苏韵最怕的就是顾岳青袖手旁观,现在老爷子愿意出手救苏家,她只是长途奔波了一下,又有什么好怕的。
“好,等江妈收拾好了,我们就出发。妈,你先好好休息,我去找下瑾心。”顾瑾初说服了苏韵,心下松了一口气。回到自己的房间,提笔给自己的表弟魏昊启写了一封信,找人送了过去。然后,才去找自己的妹妹顾瑾心。
一切收拾妥当,顾瑾初带着妈妈和妹妹拜别了爷爷,坐上了前去临江老家的汽车。
门口送走侄子的顾怀哲,看着越来越远的汽车,勾了勾嘴角,低喃:“大侄子,苏家叔叔我就替你笑纳了,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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