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小女侠

　　詹瑞站在凯旋有限公司楼下，这里离买毒药那里很近，昨天她就想好了买好药就上这来看看。

　　她微微仰头望着这栋大楼，这栋楼楼层不高，外观看上去是在整个云林县，除政府大楼外修的最好的楼了。

　　曹家，在云林县一手遮天的家族。无论黑的白的政界还是商界，有权有势的不一定姓曹，但姓曹的一定有权有势。

　　詹瑞虽然是小学生，但对这一切也不是一无所知。

　　她提醒自己冷静，调整呼吸，同时两只手揣兜，左手捏了捏刚到手不久的毒药，右手揣兜拿出折叠刀，打开、合上、紧握，后又放进口袋。

　　她在心里默念着早已准备好的台词：

　　“您好，我是锦云小学的小记者，我想采访一下本地著名企业家曹元凯先生，请问可以帮忙预约吗？”

　　她计划的很好，无论是否能够成功预约，她都要借上厕所的机会，好好记下这座公司的构造，摸清楚曹元凯的办公室在哪里，然后等时机成熟的时候，自己再潜伏进去，趁曹元凯不注意放毒药杀掉他。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换上小记者培训过的最标准的笑容，这是她的面具之一，每当要问路或者跟陌生人沟通时，她就会带上这副面具，大方又得体。

　　奇怪的是，詹瑞刚走到门口，保安没等她亮出记者证，甚至什么都没有问，就帮她开了门。

　　她用标准的微笑对保安说谢谢，保安没理她，眼神充满嫌恶。

　　她有点疑惑，但还是继续往前走。

　　越往大厅里面走，冷气也越足，刚被阳光炙烤的皮肤一下进到这样的环境，忍不住让她打了一个寒颤。

　　整个一楼大厅人少的可怜，除了门口的保安，正在拖地的保洁，剩下的唯一人类就是前台了。

　　前台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她弓着腰缩在座位上专注地玩着手机，身穿五彩斑斓的潮人T恤，外面披着一件黑色牛仔外套，头发是漂染后褪色的黄色，满脸的青春痘，每颗痘痘涂着厚厚的化妆品，当她动起来时，这些痘痘反而凹凸不平得更明显了。比起李来，她更符合詹瑞心中小混混的形象。

　　詹瑞走到她面前站定，正酝酿要怎么打招呼，前台的视线总算离开了手机，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一下詹瑞，皱起眉头，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没有开口说话。

　　詹瑞深吸一口气说：“您好，我...”

　　“曹总在6楼，出电梯直走。”前台打断了她，说完低下头，视线再也没离开手机。

　　詹瑞想表示感谢，但前台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要再打扰她的气场，最后詹瑞只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疑惑地歪了歪头转身向电梯走去。

　　明明一切都非常顺利，对，问题就在这里，怎么会这么顺利？詹瑞站在电梯前嘀咕。

　　这座楼最高就是六楼了，等电梯到了，见没人，她就把二楼、三、四、五楼的按键全都摁亮。

　　到了二楼，电梯门一打开便把她吓了一跳，这层楼几乎就是毛坯房的样子，毫无装修，詹瑞走出电梯转了转，地面堆满了水泥和杂物，一个人影也没有。

　　三楼和四楼，也是一样，只是空荡荡的水泥房子。

　　但五楼又不一样了，不但铺上了地板，还有八张床排成两排放在最左侧，两张桌子上摆放着吃剩的食物，地上都是垃圾，十几把塑料凳子散落在床的附近。

　　有三张床上睡了人，全都睡得很死，听见电梯响也只有一个翻了身，背对着电梯。

　　詹瑞不敢像其他楼层那样出去查看情况，她紧紧贴着着电梯，等待电梯自动关闭。

　　到了六楼，门一开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但这里却装修得像阿里巴巴大盗故事里的洞穴般金碧辉煌。地面铺设着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砖，顶部悬挂着华丽的水晶吊灯，如果不是的确摆放着一张张整齐的办公桌椅，谁也想不到这居然会是一个办公室。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在北侧几乎占了一面墙的大型玻璃鱼缸，形态各异的假山、假树及其逼真，只可惜鱼缸里面却一条鱼也没有，甚至水也一半不到，浑浊又肮脏，与六楼豪华的装修格格不入。

　　等等，鱼缸上面怎么有一块紧急逃生通道的标志？詹瑞眼睛一亮，再一细看，隐约看到鱼缸后面好像有扇门，她悄无声息快步走到鱼缸侧面看是什么情况。

　　走近一看，鱼缸后面果然有一扇门，詹瑞好奇地把耳朵紧紧贴上去，但什么声音都没听到，轻轻一推，门居然开了，她伸出脑袋一看，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个空荡荡楼梯间罢了。

　　看来这栋楼有两个步梯啊，一个在电梯旁边，另一个就在这里。

　　詹瑞从楼梯间退出来，轻轻关上门。六楼仍然一个人也没有，但在这个距离下她已经可以隐隐约约听到尽头办公室仍然传来一些声音。

　　“也许他们又再密谋什么坏事。”

　　这念头一出，她没有犹豫，径直走了过去。

　　这扇办公室的门上方正中央贴了一块牌子：“总裁办公室”，詹瑞想来应该就是曹元凯的办公室了。

　　她屏住呼吸，将耳朵贴在门上，试图偷听里面的声音。听了一会她便发现他们并没有如她所料在密谋干坏事，而是正在打牌，还不时传来轻快的笑声。

　　就在她松了一口气准备走的时候，门突然被猛地推开了。

　　詹瑞的心脏猛地一跳，一阵强烈的恐惧从头顶直冲而下，让她僵在原地。

　　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一时间只能呆呆地望着那个满脸横肉、光着上身的男子。

　　这人是曹元凯的二把手陈自强，他看到眼前这个刚到他胸口位置的小女孩也很疑惑，随后一拍脑门，回头朝他身后那两桌的男人怪笑着，笑完后看向詹瑞眼神中便透露出明晃晃恶意和猥琐。

　　那群男人看到陈自强的笑，好像懂了什么似的，其中一个瘦子转头朝他背后关着的门努努嘴：“曹哥熬了一晚上居然这么早就叫书包妹，肾还遭得住不哦！”

　　说完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闭嘴！小声点！”瘦子背后的门内传出吼声，众人皆收拢笑意。

　　詹瑞按住狂跳的心，刚刚在瘦子说话时，她被拉进屋，陈自强甚至还放了一只手在她肩膀上。站在她身后。

　　她垂下眼，想尽量不明显地挣脱陈自强的手，但怎么使劲那只手都牢牢地扣在她肩上。

　　逃跑是跑不了了，她无疑已经掉进坑里，再怎么后悔也没用。

　　就像那条莫名其妙开始追她大狗，她能做的就是想方设法找到出路。

　　镇定，她在心里反复默念着这个词。

　　詹瑞不知道的是，曹元凯和他手下从昨天下午开始就呆在这间办公室打牌了，熬不住的回到五楼睡觉，剩下这几个都打了整整一个通宵。

　　除去开门的陈自强，屋里还有四个男的，全都光着上身叼着烟，翘着二郎腿，身上的纹身比詹瑞能想象的还要多。

　　“交给你们了啊，憋死我了，不用等我了，我上大。”陈自强说完忽然猛地把她一推，嘭的一下关门走了。

　　一个戴眼镜的人骂道：“懒牛懒马屎尿多。妹儿去沙发坐到，等曹哥醒了再说。”

　　说完他把烟摁灭，又说：“这娃儿拉个屎至少得在里面熏陶个半小时，走，我们正好四个人，走过去打麻将嘛。”

　　剩下的三个人都很赞同，坐在一起又重新开始了热闹的牌局，都当詹瑞好像不存在一般，她又在原地站了一会，才缩手缩脚去沙发坐了下来。

　　她环顾四周，这间办公室很大，但再大也仍然空气浑浊，烟雾缭绕，充斥着酒味、烟味和弥漫的汗臭味。

　　靠着落地窗放着一张看不到什么办公的痕迹办公桌，背后的墙壁上挂着“上善若水”的书法，除了这个角落，一台自动麻将机。

　　詹瑞觉得这里一点都不像办公室，麻将馆到差不多。

　　前两天搜云林新闻，有一篇把曹元凯塑造成当地著名优秀企业家，如果不是那个办公桌，詹瑞都不敢确定，那篇采访用的照片出自这里。

　　麻将机旁边有一扇门，如果不是这门边上明显地翘起来，那它就能完美地隐形了。

　　刚刚瘦子就是朝这门说的“曹哥”，那里面肯定就是曹元凯了。

　　门旁边放着一个紫檀木架子，上面几层放着各式各样的茶叶，下面几层放着一套茶具、几个茶杯。架子左侧放着一张造景木桌，除了高山流水，还有一台看起来很高级的饮水器。

　　那几个茶杯中有一个杯子很明显，杯身图案是七彩祥云，把手是一条龙，塑造得栩栩如生。

　　詹瑞眼睛一亮，是曹元凯的杯子！她记得这杯子在曹元凯的采访中看到过，那会就对这杯子印象很深刻。

　　她捏了捏口袋里的毒药包，是机会吧？

　　择日不如撞日，试试再说。

　　她站起来朝木架走过去，没走两步步瘦子就问她：“你去哪？”

　　她装作乖巧答道：“给曹哥泡点茶。”

　　瘦子贱嗖嗖地笑起来，又怕房间内的曹元凯听见，收着嗓门阴阳怪气道：“曹哥真是好福气啊。老四，你说过多久这福气能落到咱们头上？”

　　戴眼镜的那人就是老四，他说：

　　“咱曹哥是长情的人，怎么说至少也得一两年吧，不过要是她们发育的快，咱们福气也能早点来。”

　　瘦子朝詹瑞抬了抬下巴，又笑：“那看这还早着呢。”

　　几个人心照不宣猥琐地笑了起来，然后一个接一个地说：“给我也泡一杯！”“我泡龙井。”“我也来一杯。”

　　詹瑞简单嗯了一声，按下情绪。

　　她其实不是很能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本能的觉察出这些绝不是什么好话，这时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当时应该再多买点毒药，把这些人全部的毒死就好了。

　　她已经走到了茶架前，这个角落稍微侧一点身，就可以完全背对他们。

　　手从兜里拿出来时，毒药包就已经藏在手心了，明明是第一次做这件事，但这个11岁的小女孩熟练得好像是老手。

　　也是在这一刻，詹瑞忽然发觉到自己内心奇怪的变化：

　　明明刚刚站起身的时候还在试图控制自己不要发抖，但当取出杯子、打开药包时，她居然打心底感到兴奋。

　　这兴奋来自仇恨，它随着血液流走四肢百骸，把恐惧冲走取而代之，让她觉得自己能够战胜一切困难和挑战。

　　她突然灵光一闪。

　　照“野草”的说法，这药既然这么毒，那把这毒药分一分，匀出来一点给他们每个人都泡上，就算死不了，但肯定也能痛苦一阵吧？

　　等他们全部倒地，她就能顺利逃走了！

　　她一想到这些人的惨状，整个人都舒展开了，手上动作更是稳当，拿出四个杯子后，利落地一边倒茶叶一边放“毒药”。

　　她专注地控制量，给他们每个人都放了一个指甲盖那么大。

　　等到曹元凯杯子时，毒药还剩一半，她一口气全倒进去，然后将传单团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到饮水机前，考虑到要是开水他们不能喝得快，詹瑞便将热水冷水混合放，多一个步骤，所幸打牌的专心得很，没人注意她的小动作。

　　接好水，詹瑞一手一个茶杯，目光专注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老四看到后大喊：“先给我！我口渴得很！”

　　他一拿到，直接一口气全喝完了，随后放下杯子满足地说：

　　“妹儿泡的茶就是好喝啊！真的贴心哟，还整的是温水！曹哥这次运气真的好！”

　　詹瑞听了没有说话，只按耐不住诡异地笑了一下。

　　她期待地把剩下的两杯也端过去，很可惜其他人都只是喝了两口，并没有像老四那样一口气喝完。

　　虽然失望，但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詹瑞回到沙发坐下，翘起二郎腿，目静待毒药起作用。

　　可还没等一会，毒药没发作，倒是老四突然猛地拍桌子站起来大吼道：

　　“死老鼠！你是不是出老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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