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不成,只好努力致富了

作者:夜莺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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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小偷


      暮色四合,夜幕沉坠,伴着风雪声,平凡的一日又要落幕了。
      岑云卿躺在床外侧假睡,听着一臂之距的人的呼吸声渐渐绵长,一双咕噜噜转个不停的大眼睛这才在黑色中睁开。
      “江憬承。”她用气音唤道。
      房间里一片安静。
      “江憬承,你睡了吗?”岑云卿再次唤道,床里的人还是没有回应,看来是睡熟了。
      确认后,岑云卿的胆子也大了,轻手轻脚地从被褥中爬了起来,侧坐着看着里侧的人,思考着要怎么个夜闹法。
      睡觉不老实?还是要磨牙说梦话?算了,她还是选一吧,二太考验演技了。
      打定主意后,岑云卿便按照她前世和妹妹同睡的经历,造作了起来。
      盖着被子躺了回去,没一会就越睡越往里,手舞足蹈地踢被子,手脚大摆,很快便将步步退让的人逼到了床内死角,而她的手脚还不安分地隔着被子压着人。
      床榻是不是吱呀一声的,床内不胜其扰的人总算装不下去了,叹了口气,认命地去搬开压在自己身上的手脚,谁知没过一会,就又压了回来,江憬承瞬间又头疼了。
      夫人大病一场后,整个人性子都变了,行事上随心所欲了不少,也幼稚了不少,搞得已经做好准备面对她歇斯底里地怨怪的他,一时措手不及,甚至因为她的直球报复而显得有些狼狈。
      江憬承又搬运了几回,不过一会,那手脚又回来了。显然身旁装睡的人还不打算放过自己,本就不多的耐心彻底告罄,再次搬开了她的手脚后,江憬承正打算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她摇醒,开诚布公地谈一下时,厢房外响起了呼喊声。
      “抓小偷!抓小偷!有小偷!”
      惊叫声石破天惊般划破了夜幕,各房各院的人都响起了动静,不一会,一盏盏烛光也随之亮起,门吱呀地响着,连廊上也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贼人不知做了什么,引得惊叫声不断,整个江府瞬间闹腾了起来,左邻右府的人听到动静,也忍不住派下人在相邻的巷子角门那探听动静。
      “笃笃,夫人,您睡了吗?府里出事了。”春杪今晚不轮值,本在东厢后罩房里休息,但前头的动静闹得太大了,她不得不披衣出面安抚惶恐不安的下人。等那边动静消停了报到了她那,春杪只能走一趟东厢,去向岑云卿转达。
      岑云卿这下是想装睡都不行了,只能装做刚被吵醒,睡眼惺忪地问道:“春杪?怎么了?这大半夜的,还闹腾。”
      一旁同样醒来的江憬承听到这句话,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岑云卿只当没看到。
      春杪听到里面传来声音,这才推门入内,看到躺在榻上睡得跟小猪似的的莺月,还顺手推了一把,这才入内跟岑云卿汇报刚刚的事。
      “夫人,尧管事着人来禀,膳房方才进贼了,被起夜去膳房喝水的下人瞧见了,这才闹腾出来,尧管事已经派人逮住贼人了,要扭送官府吗?”说到这,春杪脸上的神情有些古怪。
      岑云卿瞧见了,好奇道:“怎地,可是这贼人身份有异?”
      “并非,只是这贼人偷盗的……是您的粉丝。”春杪脸上神情那叫个一言难尽。
      “啊?我的粉丝,我哪来……这小贼是哪来的饿死鬼投胎不成?”受现世影响,岑云卿第一反应以为是她的追随者,还想着怎么偷人,等反应过来,也跟春杪一样,脸上那叫个一言难尽。这要判刑,到时怕也不好判吧,不对!
      想到什么般,岑云卿倏地回头看向江憬承,见他一副头疼的模样,显然两人想到一块去了。艹(一种植物),这内贼出的叫个什么事,传出去,怕是明日江府就变成京城的笑话,虽然江府的笑话也已不是一个两个了。
      岑云卿正对内贼无语,内贼这边也正为手下的失利大发雷霆。
      噼里啪啦的一阵瓷器破碎声响起,造成这一切的人犹还不解气,拿起手边的茶盏就往堂下跪着的人砸去。
      瓷盏落在那妇人的额头上,啪地一生碎在她身前,随之落下的还有一丛丛血花。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还落了把柄在人手上,我要你们这些废物有何用!”孔绣嫌恶地看了眼被血染脏的地砖,便不再管她,满心都是被暴露后的惶恐。
      妇人被孔绣劈头盖脸骂着打着时,还能忍气吞声地承受着,差事办岔了被打骂,对他们这些卖了身的下人来说,就想吃饭喝水一样自然,而且她还有点私心,想着孔绣打骂完她,出了气,能去捞捞她当家的。可看孔绣的样子,她的私心显然是不可能实现了,仆妇当时心就凉了。
      他们这些下人捧高踩低地钻营,求得就是个庇护和鸡犬升天吗?到头来,却被当成了马前卒,弃之不顾。她和她当家的,怕是投错门了。
      被打骂了半天没有吭声的仆妇,这会老泪众横,泣不成声。
      孔绣本就心烦气躁的,见状心中更是火起,拿过桌上的白瓷茶壶,便当着室内所有下人的面砸到了仆妇头上,砸得她额头上血流如注,这才挥手让人把她拖出去。
      一心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孔绣没有发现,那一个茶壶砸下去后,她房里的下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连她的心腹桂嬷嬷也不例外。
      ——
      东厢的花厅里,岑云卿和江憬承坐在高堂之上,听着尧顺审问贼人。
      贼人年约四五十的中年男子,长了张憨厚老实的面孔,穿着身半旧不新的棉衣,沟壑的脸上此刻正流着浊泪,不住求饶着。
      “老爷夫人饶命,是小的一时鬼迷心窍左了心,犯下大错,小的愿受任何刑罚,只求老爷夫人不要将小的送到官府去。”
      老汉砰砰磕了几个头,额上很快青紫於肿,流下一条血线顺着面容起伏滑落在地上,绽出一滴滴血花。
      古人寿短,六七十已算得上长寿,这老汉可能因着长期贫苦操劳,面容看着比实际年龄大得多,看着一个老人这般对自己哐哐磕头,岑云卿心中的不适一再加深,再看厅外那条黑得深不见底的长路,心里烧起了一股无名火。
      “到了这地步,你还在为你背后的主子推脱,可她,却没见想着你一分。”
      “夫人在说什么,此事是小的一人所为,背后并无人指使。”老汉脸色变了下,想到什么般,还是死咬着是他一人所为。
      看着老汉执拗的表情,岑云卿心头的那股气却突然散了,想到了些不愉快的往事来,她当时也是这般为那对夫妻争辩的吧!多讽刺啊,历史总是该死的重合,她不得善终,这老汉也得不到善果。
      岑云卿拿过桌上的茶盏饮了口,热烫的水流滚过喉咙,落入胃里,却暖不了她那一颗冷硬的心。
      “天色不早了,把他关起来,明天送去官府吧。”
      岑云卿随手置下茶盏,便起身往外走去,瘦弱的背影显得那般寂寥。
      岑云卿的身影很快便被外面的夜色吞没,江憬承望着那浓墨的黑夜,浮想起岑云卿刚刚的神情。高架的木柴烧尽后,余温一点点冷却,到最后只剩下零丁的火星淹没在在那灰烬中。
      他的夫人,好像不是变了,而是有了他不知道的秘密。
      江憬承眼光微动,朝尧安点了下头,示意他照办后,便跟着起身往卧房走去。
      春杪提着一盏精美的木制巡夜灯在前方开路,岑云卿便就着她照出的一小段光路走,暖黄的烛光偶尔打在连廊的雪堆上,就像小镜子般,闪闪发光。
      岑云卿的心被这一块一块的小镜子无声治愈了,等到了卧房门前,留下句“让人看着点,那么大年纪了,可别冻死了。”这才走了进去。
      身后春杪无声弯了弯唇,应得十分大声:“是,谨遵夫人之命。”
      吓得岑云卿小猫炸毛似的耸了下肩,一路过来,被风雪冻得僵住的脸上不知是暖和了还是气的,飞了抹红霞,转头朝春杪看过来时,烛光下那张恼羞成怒的脸看起来那般生动:“赶紧滚,都几时了,还睡不睡了?”
      “嗻,小的这就去,夫人也早日休息。”皮了下,春杪赶紧提着灯走人,生怕被叫回去算账。
      “没规没矩的。”岑云卿嘟囔了声,也没管她,十分没仪态地躺在外间的圈椅上,望着头顶用卯榫结构排列得有序又精巧的木屋顶出神。
      孔绣派人偷她粉丝的意图也不难猜,一则她今日故意没让王师傅给正房送粉丝煲,估摸着被记恨上了,二则怕是惦记上了她的粉丝,想偷方子拿去卖,按她那脑袋,肯定想不到这一层,顶多想跟着吃这精贵玩意,那会是谁给她支招偷方子?
      ……不会是这几日出门拿这事嘲讽她,被有心之人听到了,然后用钱收买了?她记得尧安方才好像有说孔绣午后出了次门……岑云卿越想越有可能。
      虽然孔绣像跳蚤一样不消停挺烦人的,但隔山打牛把主意打到她身上,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莺月,过来下。”岑云卿这般那般地莺月耳语了一番,莺月水润的杏眼是越听越大,人也越听越精神了。
      “这般能行吗?”莺月挠了挠头,怀疑道。
      “咱们先试试,能不能行,明日看看不就知道了。”岑云卿神秘地笑了下。
      刚乐呵完,就发现门边一身白衣似无暇美玉熔铸的人,不知站那听她们密谋了多久。
      岑云卿幽幽地看了对方一眼,这才转头往里间走去。月上中天了,事情解决了,也该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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