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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父如此
云毅鸣一回到家就被云重雷叫去了书房,这间书房自从他无缘仕途之后还是头一次进来,今日从新走进这里心中难免有些唏嘘。
对于云毅鸣去拜访柳夫子的事云重雷未置可否只是不咸不淡地问了几句,在得知云毅鸣只是去听学并没有被柳夫子收为弟子之时云重雷只是微愣了一下也没多说什么随即就开始话里话外让云毅鸣把云毅诚引荐给柳夫子。
“父亲,我只是有幸能在旁边听学的人如何能把四弟引荐给柳夫子。”
“如何不能?你既然已经认识了柳夫子下次去时带着你四弟一起,到时候你再顺势介绍一番就是。”
虽然对父亲云毅鸣已经看透了不抱任何希望但是父亲如此为难自己偏帮四弟云毅鸣心中始终不太好受,同样都是父亲的儿子为何他好也好坏也好父亲都漠不关心平日里甚至极少见他却会为了四弟跑来与他说那么多的话,云毅鸣不由在想母亲当年是否也如同这般,看着对自己漠不关心的夫君却对着自己的庶妹温柔小意她又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云重雷见云毅鸣呆愣在那里半天未接话便开始给云毅鸣阐明厉害,他说云毅鸣的身子不好大夫也说了日后怕是子嗣艰难云毅鸣的将来伯府的将来都要靠云毅诚,他说云毅鸣要懂得兄友弟恭要明白伯府上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云毅鸣心中那团从未熄灭的火就在云重雷的喋喋不休中熊熊燃烧。
他冷冷道:“既然四弟如此优秀父亲又何必再来为难于我。”
“你!”云重雷举掌欲打,对上云毅鸣那双眸子他又顿住了,云毅鸣的眸子像极了他的母亲,对于孙慕春云重雷心中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愧疚之情,再念及云毅鸣身体不好他这一巴掌下去说不定还要给云毅鸣请大夫,火气压下去大半。
“你忤逆父母,去祠堂里跪两…一个时辰,好好想清楚何为孝道!”
云重雷自认已经看在父子情分上罚的很轻,但他低估了夜里祠堂的寒冷也高估了云毅鸣的身体状况,云毅鸣当夜还是病倒了,整整两天没下得来床,自然也不可能跟着齐疏去柳夫子那听学。
齐疏得知他病了倒是每天都会过来探病,只是前两天云毅鸣昏昏沉沉的实在起不来齐疏连面都没见着,今日云毅鸣好些了齐疏才见到人。
“那日我送你回家时你还好好的怎么就得了风寒。”
“许是在外面待久了着了凉。”
齐疏瞥了眼云毅鸣房里的炭盆,默默信了,这都开春了云毅鸣的房里还要烧炭盆,出去走一圈又是披风又是手炉又是马车的还着了凉。
“你这身子太弱不经风了,等天气热一些了你与我一起锻炼一下。”
“好。”云毅鸣笑着应了,他这身子被伤了根本锻炼不可能改善但面对齐疏的善意他还是不想让齐疏失望。
齐疏拿出柳夫子叫他拿给云毅鸣的东西递了过去:“这是恩师早年写的棋谱他要我带给你,说等你康复了他要考教你棋艺。”
云毅鸣接过棋谱翻了两页顿感其中精妙不由入迷地看起来,齐疏瞧他看得入迷也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两眼,结果也看出兴味来入了迷,他干脆坐在云毅鸣床边与他同看,云毅鸣看完一页要翻页他还叫云毅鸣等等,一时之间满室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云依柔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己弟弟倚在床头一个高大英俊的少年坐在他身侧两人正同看着一本书,根本没有发现她的到来。
时下虽没什么特别严苛的男女大防但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还是最好不要这么大剌剌地与外男同处一室,传出去虽不是什么大事但总归名声不好听,她本想退出去但她身后的婢女还没进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往里进她突然一退就撞到了身后的婢女,就听哎哟一声婢女摔在地上屋里两人也发现了她们。
“姐。”
头一次见外男云依柔有些拘谨,半侧着身子点点头道:“我来看看你好些了没。”
“我好多了。”
云毅鸣想着自己怎么也应该介绍一下,于是道:“姐,这是我的挚友,齐疏。”
齐疏救了自己弟弟又引荐他给柳夫子的事云依柔从自己弟弟嘴里听说过心中甚是感激。
“家弟常有提起,承蒙照拂小女子感激不尽。”说完一揖礼以示感谢。
齐疏也是头一次见大家闺秀也有些局促赶忙起身,道:“鸣弟本就是德才兼备之人,我不过恰逢其会。”
他夸的真心实意倒是云毅鸣听着不好意思了不由红了脸自谦了几句,云依柔见自己弟弟面色虽还有些苍白但与齐疏说话时精神头前所未有的好便放下心来,说了没两句话就准备告辞。
临走时云毅鸣忽然想起自己身子还没大好明日老夫人的寿宴怕是无法出席于是拜托云依柔把他备好的百寿图带去寿宴赠与老夫人作寿礼。
云依柔古怪地看了一眼云毅鸣如此问道:“你亲手画的?”
“嗯。”
云毅鸣眼神有些许闪躲,云依柔盯着他看了一会看得他有几分不自在,不过他没有收回视线任由云依柔审视的视线那么直刺过来,反倒是云依柔盯了一阵收回视线吩咐婢女把画收了又柔声细语地嘱咐了云毅鸣几句注意身体就起身离开了。
望着云依柔渐行渐远的背影齐疏情不自禁感慨了一句:“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实乃人间绝色。”
一旁的云毅鸣听着神色一黯,心中有些不痛快。
齐疏转头见他这个样子自己情不自禁的赞美唐突了云依柔云毅鸣这个做弟弟的心里不痛快赶忙解释到:“我不是有意轻慢你姐姐,我只是、只是……单纯的,真心赞美。”
云毅鸣淡淡嗯了一声只道自己风寒未愈又乏了明显的逐客,齐疏见状只好起身告辞,想着等过几天云毅鸣气消了再过来解释一番。
待回到家中齐疏忽的想起自己前几日猎得的兔皮便问齐母:“母亲,前几日那几块兔皮还在吗?您能替我做个笼袖吗?”
齐母放下手头活计诧异抬头,道:“你要笼袖做什么?”那笼袖都是不用干活的富贵人家用的,他们家境不富裕平日里家中人各个都要做活不说齐疏了就是几个妹妹也没有一个需要笼袖的。
“不是做给我的,我想拿去送给鸣弟,往后出门多个笼袖多少能再暖和些。”
“鸣少爷?那是应该,我现在就给你找去。”好歹是吃过自己奶水的孩子齐母这些年断断续续关注过云毅鸣的消息知道那孩子过的不容易,再加上自己儿子这些日子以来跟她讲的云毅鸣的近况越发心疼起那孩子来,一听笼袖是要做给云毅鸣的当下停下手头活计准备做笼袖。
待笼袖做好时云毅鸣的身子也差不多痊愈了,齐疏兴高采烈地带着笼袖在伯府门前等着云毅鸣,今日正好云毅鸣头一天听学他来送笼袖顺便一同去柳夫子那,可谁知又出了变故。
云毅鸣原本已经走到大门口,见他来了齐疏站在门外还冲他笑了笑,他刚想快走几步过去却被云重雷的随从拦了下来说是云重雷有急事找他。
云毅鸣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齐疏,两人视线远远对上他看到了齐疏眼中询问他下意识地往那边挪了半步,身旁云重雷的随从又催了他一声,他只能收回视线同随从走了。
云重雷找云毅鸣自然还是为了替云毅诚引荐的事,早上起床孙思琴一边亲手替他更衣一边絮絮叨叨着府里近来的琐事说到云毅鸣今日要去听学他才知道那小子病已经好了于是派了人去把人叫到跟前继续上次的话题。
“你还是不愿?!”云重雷愤怒地拍着桌子。
云毅鸣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不肯松口服软,他不卑不亢道:“柳夫子的家就在那四弟要是有心拜师自行递上拜帖就是,柳夫子贤达,若是四弟才华出众柳夫子自是会收为弟子。”
谁不知道柳夫子一向谢绝访客无人引荐怕是连柳夫子的面都见不到,云毅鸣这一出摆明了就是为了一己之私拂逆父亲弃整个伯府的利益于不顾,简直岂有此理!
云重雷怒火中烧随手拿起手边的砚台就砸向了他眼中的忤逆子,云毅鸣躲闪不及被砸了个正着额上登时就留出血来,云重雷只是气急没想真的砸死亲子当即唤人请大夫。
云毅鸣拿袖捂住伤口满脸是血望着云重雷,悲愤问道:“父亲,您也曾疼爱过我,以我为傲,若母亲还在世若我身子康健还能科考您还会如此对我吗?”
面对质问云重雷嘴唇抖了一下撇开视线不再看云毅鸣,沉声吩咐下人道:“带他回他的院子里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出入,找个人去柳夫子那边就说他又病了。”
云毅鸣就这么望着自己父亲无悲无喜,顺从地跟着下人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大夫给他包扎他也只是安静地坐着。
听闻了云重雷书房里发生了什么事老夫人第一时间就把儿子叫到跟前骂了一顿。
老夫人一个茶杯丢在云重雷脚边,半温的茶水溅湿了他的鞋。
“虎毒不食子!他是你儿子!亲生儿子!”
见云重雷低着头不吭声老夫人气得拿手指着他直发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说是不是又是孙思琴那个女人在背后窜到你,她儿子没本事搭上齐疏这条线便怂恿你来害我孙子!”
这回云重雷有反应了,他抬头反驳道:“母亲,诚哥儿也是您的孙子。”
“你!”老夫人被他气得够呛,“我还用你提醒我有几个孙子吗!”
“可您偏心一心想着在您跟前长大的毅哥儿。”
云重雷嘀咕的声音不小老夫人自然也听到了,她停下来运了几口气省的被自己这个猪油蒙了心的儿子气死。
“我偏心?!我偏心当初就让毅哥儿借着报恩的名头天天跟齐疏走动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跟齐疏谈买菜让他隔三差五的到府里来给昌哥儿和诚哥儿一个机会。结果你看孙思琴教出来的好儿子,一个打着在书院用功的名义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一个自命清高不愿折节下交,到头来倒怨起我来了。”
“可伯府的将来都要指望诚哥儿结果毅哥儿一个不能出仕的抓着了好机会还不愿帮自己亲弟弟。”
“你让毅哥儿一个还没正式拜入师门的人火急火燎地举荐自己弟弟,柳夫子会作何感想你想过吗?到时候怕是兄弟俩一起被柳夫子拒之门外,若事情传出去了必遭学子唾骂那就是害了他们俩害了整个伯府害了你自己的名声!”
经老夫人这么一分析云重雷越听越觉得有道理,忙问:“那您说怎么办?”
“糊涂啊你!毅哥儿都已经能在那听学了,难道只有引荐这一种办法能让诚哥儿在柳夫子面前露脸吗?毅哥儿身子差你让诚哥儿三不五时地去接送一下,即有机会见到柳夫子又能博个兄友弟恭的好名声还能给柳夫子留个好印象。”
云重雷越听越觉得还是自家母亲说的对遂决定等云毅鸣伤好之后便照老夫人说的去做,他当即把云毅诚叫到了跟前嘱咐了一翻。起先云毅诚对像小厮一样接送不怎么亲近的兄长还有些不情愿但云重雷把好处跟他一分析他也就勉强答应下来,毕竟这事最后横竖都是他得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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