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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
一行人到了长安城永宁门下时,丑时刚过。
一只信鸽悄无声息的飞到了南市一间豆腐坊的石磨上。卖豆腐的都是夜里熬,白日卖,是以整条街巷只这一家燃着灯火。
只见那豆腐坊的掌柜接了信鸽,吹了几声竹哨,竹哨的声音宛如鸟雀嬉闹。
一盏茶的功夫,先皇留下的一百死士,悄无声息的齐聚文昌门内外。守门的军士正搓着冻僵的手,想着再熬一会儿天亮了就可以交班了,就被一掌拍在颈后敲晕了。
城门开,铁桥落。
待绥州王被从睡梦中叫醒的时候,定远侯李佑安已经手持圣旨到了未央宫殿前了。
翌日清晨,太子登基称帝,昭告天下,群臣归朝。先帝发丧,如皇陵,谥号宣和帝。沈雁曦成了太后。
谢洵也被从诏狱中提出去了。
沈雁曦那边绑了绥州王就开始急着找谢洵,找到时满身伤痕还犯了心疾就只剩一口气了。
沈雁曦一时情急就直接把人带到了宫里,那些之前被刀架在脖子上给谢洵下了猛药的太医此时又大半夜被抓来看诊,哆哆嗦嗦地跪了一地。
饶是杨九茹亲自施针,沈雁曦把国库翻了个底朝天拿了人参、灵芝、虫草给谢洵续命,谢洵却也一连多日未能转醒。
梦里,谢洵依稀听到有人叫他平儿。梦里自己个子还很矮,看人都要抬着头的,梦到了曹伯,那时的曹伯还很年轻,鬓边没有白头顶也还没秃。
一个身形颀长的青年在手把手教他射箭,但青年的面容已经看不清了。
时而自己好像又变得更小了些,有妇人将他搂在怀里给他讲故事,那怀抱是那么温暖的,温暖到谢洵都不想醒来。
自己伸手要抱,就被一双手臂有力的抱了起来,靠在一个宽阔的胸膛上,好像能听到有力的心跳声,那人低下头用胡子蹭自己的脸,那感觉并不疼,痒痒的,两人都在笑,笑得好大声。
在梦里还见到了个小女孩,眉眼像极了贵妃娘娘,但又比贵妃开心许多。
她在前面跑着放着风筝,自己在后面追,她好像在逗弄自己一般,跑跑停停的,自己却怎么追也追不上。
小姑娘长大了,拿着一杆长枪舞得是虎虎生风。
天气很冷,雪很大,大家都在跑,他听见那姑娘说,
“带他走,走了就别再回来了。”她微微叹了口气,”做沈家的孩子太难了。”
之后他就跑,被一双布满老茧的手牵着,一直一直的跑,跑了好久好久。
忽然那人停了下来,自己抬头诧异的看他,那人正是曹伯,曹伯又变老了,好像比记忆中的还老了一些,
“小公子,老奴实在跑不动了,长路漫漫,公子珍重。”
说完就和小桃一起走向了一片光晕之中,小桃在消失前还朝自己笑了笑,就像平时成功戏耍了谁的笑一样,
谢洵伸出手想抓却抓不住,想追上去,却迈不开腿,发现回过神来,自己身处于一片白茫茫的浓雾中。
忽而好像又回了现代,但又和记忆中的又不太一样。
自己手里拿了个屏幕很大的手机,买了一套煎饼果子,没有带鸡蛋排队,也没有掏钱,而是拿出了手机,就把钱交了。
街道也不是原来的街道了,他不知道自己走在哪里。
正在疑惑中,一个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吵得谢洵脑仁疼,
“宿主,宿主,出事了,快醒醒啊!”
“宿主别睡了,快醒醒!”
“宿主,宿主,再不醒两边都回不去了!宿主!宿主!”
谢洵尝试着想骂回去,却是有心无力。想睁开眼看看身在何处,眼皮却沉得抬不起来。
意识却终于落了地,想动一下,胸口就揪得生疼。
“你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谢洵恶狠狠得在心里对系统说。
“哎呀,可惜了,就差一点儿,只要再晚一个时辰,您就可以死成功了。”系统也有些无奈地说。
“是哪里出了问题?”谢洵已经气到没脾气了。
“沈雁曦。”
“你不是说她的死活没有任务要求的么。”谢洵咬牙切齿的说。
“是没有啊,但她活着,本来定远侯要两天才能找到太子的,结果半天就找到了,攻城也比原世界线快了两天。一来而去你就没来得及死,嘿嘿,可惜了,就差一点儿。”
谢洵无语。
“不过还有个好消息,主系统已经派工作人员去了你原本的世界,所以你得身体机能还保持着,没有太糟,不用担心卧床太久器官衰竭什么的。”
这真的算是个好消息么,谢洵想,“那到时候我回去了,他怎么办啊?”
“不知道喽,走一步看一步呗,主系统自有安排。”
“不过还有一个坏消息,宿主,你之前兑换致晕剂把积分花完了,现在仓库空空了。但目前看....我们离下一个最近的死遁点还有五年。”
谢洵大脑一片空白,本来担心人死了钱没花完白受罪了,现在是人还活着,钱没了,五年,天啊,又要五年么。
“宿主,这边目前没有待办任务哈,我先撤了宿主加油。”
谢洵隐约又听到有人叫自己平儿,手被人捂着很暖和,还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手上。
谢洵想睁开眼看看,可未能如愿。
谢洵的意识又飘忽了,一会儿是和师傅杨九茹在山间练剑,一会儿是皇帝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
谢洵在无边的黑暗中沉沉浮浮了好久,忽然又觉得耳边好吵好吵。
好像是在敲锣打鼓,还有唢呐在吹,吹得好像还是什么百鸟朝凤。
谢洵换了一会儿,微微睁开了眼,光线并不是很亮,好像只有些微的烛光。入目满眼都是红色,炸眼得很,谢洵一开始还以为是血,恍惚间好像自己还身处于战场上,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倏的就清醒了几分。
定睛一看发现是红绸,到处都是红绸。
谢洵脑子嗡嗡的,这是什么倒霉装修风格啊。
“欸,王爷醒了,太好了,终于醒了,这冲喜果然还是有用啊。王爷,王爷我马上去找太医和杨大人。”
谢洵头昏昏沉沉的,耳朵也闷闷的听什么都听不太清。
嗓子火烧一样的,又涩又疼,嘴干的像咽口唾沫都难。
刚想叫人帮忙拿杯水话还没说出口,那人又风一般的跑出去了。
谢洵想喊人又喊不出声来。
胸口疼的紧,光是想想就出了一头薄汗。干脆两眼一闭又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间,听到好多人来来往往,小声在说着话。
自己被人扶起来,慢慢喂了水。谢洵对这个有眼力见的深感欣慰。
后面又开始喂药,谢洵本来也不想动,就打算这么半死不活得被人挪着,可那要着实太苦,入口一激谢洵就醒了,再喂了几口,半边舌头都麻了。
谢洵下意识的抬手,想把碗推开,可抬起的高度不够,没推到。
“王爷...王爷...侯爷”一个女声轻声唤着,声音有点熟悉,但谢洵记不得是谁了。
“来,让我看看。”是个男人的声音。
“不喝,不喝...”谢洵呢喃着。
谢洵说话的声音很小,得把耳朵贴过去才能听清。谢洵感觉自己被一种清冷的香气包围了,那香气好像风雪中的寒梅,比之前萦绕不散的宫中龙涎香的味道好闻多了。
“乖,把药喝了才能好,来,再喝一口。”
竟然是这种哄孩子的语气,谢洵这几年杀伐果决,下人们多有忌惮,怎么还会有谁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
边想着,边感觉到勺子又递到了嘴边,马上就又要喂下去了。
谢洵挣扎着睁开了眼。
入眼的是个一身红衣的男人,眉毛很浓,脸型线条很硬朗,具体容貌看不太清,表情确是温柔的,真跟哄孩子一样。
谢洵晃了神,药都被喂完了,谢洵都没想起来这是谁。
谢洵又被喂了水,这回还有蜂蜜水,甜甜的,喂完了谢洵都想再舔舔嘴唇。
之后又被扶着躺下了,谢洵脑子木木的想不明白,干脆睡起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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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谢洵久病未醒,沈雁曦心忧的很。
一日新皇突然跟沈雁曦也就是如今的太后说是请国师为永安王算了一算,成婚冲喜或可解此劫难。
沈雁曦速来不喜国师,高官厚禄领着也不为百姓做事,给先帝炼了一堆丹药吃坏了身体,偏偏先帝还极其倚重国师,旁人半句也说不得。
可而今沈雁曦与新皇关系一般,虽贵为太后可到底不是亲生母子,两人之间一直是不冷不热的,新皇有事会问沈雁曦意见,却又不完全信任。沈雁曦倒也习惯了,皇帝好像都是这样的。
所以炸听说皇帝关心谢洵,还肯为了谢洵去找国师,沈雁曦还挺高兴的,心想在小狼崽子还有点儿心。可又一忖度,问,
“陛下可想好是哪家的姑娘,他如今这幅样子...怕是没有姑娘愿意的,虽说是个王爷....可也不好平白耽误了人家姑娘。”
皇帝摇了摇头,试探似地说,“这是国师给的生辰八字,请母后过目。”皇帝又吸了一口气说,“国师还说,永安王此番病情凶险,需得极其尊贵,命格极硬之人才可。这生辰八字正与皇叔的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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