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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焚诗
去往A市的路上,一路的风景都是绿色的。
这里的公路似乎很少有车辆经过,周围的绿化很少得到修缮,野草疯狂爬上公路。
耿依特意摇下车窗,深吸了一口气,肺部瞬间充满了新鲜的空气。
“这里空气真清新啊。”耿依侧躺在座位上,看向车窗外的风景,入目所及之处全都是某种说不出来的绿色大树,“这是什么树?”
“是香樟树,长势非常茂密。”越斯年也看向车窗外。
夏季蝉鸣声正浓,微风吹拂着树叶和枝桠微微晃动着,竟是让这逃亡之旅显得惬意了几分。
耿依和越斯年两人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了片刻。
“也不知道A市有什么好玩的啊……去了的话先找个酒店住下吧……”耿依看向窗外,像是在跟越斯年商量,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越斯年双手放在方向盘上,认真地开着车,“如果入住酒店的话,很有可能还是会被发现。”
原本侧身对着他的耿依忽然转身过来看向越斯年,单手捏在下巴上,“你说的有道理啊,那咱们是不是不能住大酒店了?找那种小旅馆可以吗?”
“住小旅馆被发现的概率确实会远远低于大酒店。”越斯年微微点头。
“那好吧,”耿依转回身子去,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呼了出来,“没想到我居然还有一天会住小旅馆。”
话音刚落,越斯年耳尖忽然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他转头看向后视镜,果然在里面看到了一辆奇怪的越野车。
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公路上,怎么可能又出现车子呢?!
“那车不会是来跟踪我们的吧?”
“很有可能。”
越斯年伸脚踩向油门,一点点加深。
耿依还没回过神来,便感受到一阵强烈的推背感,原本平稳行驶的车子如离弦之箭一般飞了出去。
窗外的风景变得模糊不清,风发了怒般地往车内灌进来。
耿依整个人在惯性的作用下往后倒,双手握住了旁边的车门。
“你疯了?!”
偏偏正在开车的那人表情淡然,双手放在方向盘上,蹙眉观察身后越野车的情况。
“暂时还没追上来。”
耿依从来没坐过这么快的车,心跳跟着车一起急剧加速。
她现在已经完全看不清周围的景色,只知道自己在随着车子一路狂奔。
“小心!”
前面的路旁横了几块碎石,耿依忙声提醒。
越斯年不慌不忙,一双苍白的大手轻轻转动方向盘,带着车子轻松避过了那堆乱石。
耿依这才松了口气,抬头看向后视镜,发现后面的越野车已经不着踪迹了。
“太好了,我们成功甩掉它了!”
也许是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高兴取代了刚才的恐惧,耿依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血液都沸腾了,恨不得代替越斯年自己亲自来开车。
“开快车真是刺激啊,以后这种活能不能让我来干?!”
耿依眉眼亮丽,转头看向越斯年,面色在激动的加持下显得有些红润。
越斯年悄悄用余光打量着身旁的少女。
激动、兴奋、还有什么样的情绪?
狂热。
越斯年苍老如亘古的心脏在那瞬间似乎被注入了一丝活力,唤醒了他心中最深不见底的某些东西。
耿依没察觉到异常,兴奋地把橙色长发松松散散地绑成马尾。
越斯年也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的确发现身后的那辆越野车已经消失不见。
他蹙眉缓缓降下车速,薄唇轻启,不急不慢道:“车应该又要没油了。”
“啊?那怎么办?”耿依看向越斯年,“去个附近最近的旅馆吧。”
“嗯。”越斯年不慌不忙地应了声,小心翼翼地驱使车辆驶入了疯草狂长郊区中的一条沙石小路。
车辆随着沙地而颠簸着,车里的两人也跟着摇晃,耿依看到前方隐隐约约出现了一桩低矮的房屋。
旅馆的牌子因为年久失修,半斜着挂在最中间,且那红色因为常年的风吹雨淋已经渐渐掉了色,变得斑驳不堪。
“四岛谱旅馆?这个名字居然还挺有意境、就是这牌子、看起来多少有点恐怖了。”
耿依坐在车里,说话的声音也随着车厢的颠簸而一顿一顿的。
越斯年抬眼看向旅馆的名字,“听起来有点像英文。”
“四岛谱……stop是吧?确实像!”耿依好奇地打量着旅馆的外表。
说什么旅馆似乎有些不恰当,因为这里看起来更像是某些自建的平房,从中间的铁门里走出一个身穿黑色裤衩的中年男人,他一手拿着打火机,正准备点烟。
越斯年在旅馆前面缓缓停下了车。
“你说,这里会不会很危险?”
耿依转身看着身旁人,挑眉问道。
越斯年看向耿依那浅褐色的瞳孔,却看不到她的一丝恐惧。
她这么问最后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期待。
意识到这点,越斯年的唇角莫名同样染上一丝笑意,“很有可能。”
耿依勾起笑容,舔了舔唇,干脆利落地直接解开安全带,“走,下车,入住。”
……
四岛谱旅馆的铁门上生着锈,进门后是个灯光昏暗的前台,周围简单摆放着几套廉价的木质桌椅,像是给客人吃饭的地方。
前台站着的是个穿着白色汗衫的老头,正歪着身子,用一枚细小的金属掏耳勺掏耳朵。
越斯年和耿依刚进来,这老头就用眼神把两人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遍,然后换了个姿势,继续掏耳朵。
心想道穿得这么光鲜的两人怎么会来他的旅馆住,真是稀奇。
“哟,两位是要在这住?”
等越斯年和耿依站定在前台后,老板终于舍得放下了他手里的那根掏耳勺,挤出一个古怪又谄媚的笑容弯着腰问道。
“嗯,先住两天。”
耿依跟越斯年对视一眼,后者也没有反驳她的话。
“好嘞,麻烦出示一下你们两人的证件。”
两个人的证件都在耿依那,她伸手掏了掏口袋,从里面掏出两张身份证,放在前台桌子上。
老板笑着从桌子上拿过两人的身份证,简单操作了一番,又多看了越斯年两眼。
越斯年任他看,眼底一片阴翳,苍白的肤色衬着周遭冷冰冰的气场,让那老板忍不住发寒抖了两抖。
“好嘞,押金五十,一共是三百块。”
老板浑浊的眼球滴溜溜转了一圈,最后笑着对两人道。
耿依皱眉,她想到这家店会坑人,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坑,住两天居然要三百块,这比很多普通酒店都要贵了!
但看到那老板手里紧紧捏着两人的身份证,耿依只能不情不愿地从口袋里抽出三百块钱递过去。
那老板刚想伸手接过去,耿依却又往后撤了撤手。
她唇角勾起一抹微笑,“老板,你们这里包吃吗?”
老板手没接到钱,讪讪一笑,“只包含早餐,但那边有个超市,您要是饿了可以去那买东西吃。”
“这还差不多,那就多谢老板了。”
耿依这才把钱放在前台桌子上,然后成功换回了她和越斯年的身份证,还有一串已经被铁锈腐蚀了小半的传统铁钥匙。
耿依拎着钥匙盯仔细地看着,老板忙说:“第三十号房,我来带两位去。”
“好的。”
跟在老板的身后,两人穿过一道狭窄的走廊,这里墙皮剥落,碎成白渣撒在墙角,墙上还残留着黄色的不知名印记,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
终于走到蜿蜒走廊的尽头,老板点头哈腰地看向两人:“两位到了,这就是你们的房间。”
耿依有些兴奋地上前一步,将钥匙插进锁孔中,还没等她转,那门居然自己开了。
见状,老板有些尴尬道:“我忘了,这个房间的门好像坏了,还没修好,两位要换别的房间吗?但梅的房间还没收拾出来……”
耿依微微蹙眉,她能忍受破旧,但不能忍受脏乱。
还没等她想好,身后长久没开口的越斯年居然率先迈着长腿推门进去,“就这间了。”
“喂,你和我商量了没有?”
耿依脱口而出。
但走进房间后却突然被眼前的风景有点惊得说不出话了。
整个房间干净又整洁,虽然只有一张大床,但上面的被子却是崭新的,房间里甚至还有个飘窗,洁白的窗帘随风轻轻吹动,还能看到一片湛蓝的天空。
房间里还配备了独立的卫生间,看起来也是一尘不染,看起来就像是从未有人用过。
“就这里了。”
耿依转头看了眼老板。
“好嘞,那您二位如果有事的话就来前台找我,我随时为二位服务。”
老板谄媚地佝偻着腰离开了。
耿依直接一屁股躺在了床上,“舒服!没想到这家旅馆外面看起来很破,这里面倒是挺干净的。”
越斯年仔细地将他的黑包收进衣柜,才点头回应,声音低沉:“嗯,是挺好的。”
“你也过来躺一躺吧。”耿依侧身,单手撑着脑袋,抬头看向越斯年。
“……”越斯年喉结微动,走到耿依面前。
“躺啊,难不成你这两天都要站着睡觉?”
耿依大大方方地拍了拍身侧空出来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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