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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京
陆楚定在原地。
纵使他是驰骋疆场,曾率着千军万马杀入敌人老巢的将军,是识读十年经书,恪守君臣之礼的臣子,但只因心上人的一句“我信你”便丢装弃甲,如毛头小子一般心潮澎湃。
陆楚抬头,忍不住咧嘴。
“还有呢?不记得了?”谢辰景有些恼怒,眼前这厮是真不记得了,还是故意装出不记得的模样。
冷不丁砸来这么句话,陆楚咧开的嘴角僵住,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他昨日到底做了什么?
碰!
记忆一下子如泉涌流,直冲天灵盖。
“臣……不记得了……”陆楚脸上一片潮热。
谢辰景一听,心中那股无名怒火上又添了几把干柴,欲要开口阴阳陆楚“贵人多忘事”,目光一瞥,便瞧见陆楚脸上带着几分不正常的潮红,扭扭捏捏不敢抬头。
谢辰景噤了声。
陆楚是……想起来了。
方才依依不饶的人现在只觉得尴尬,清咳了两声,好像更显得欲盖弥彰,谢辰景耳朵发烫,强装镇定:“算了,不记得就不记得吧。”
语毕,两人各自无言。
“陛下,太后传唤了林太医,请林太医为陆将军诊断。”一位年纪稍长的宫女进门说道,打破了微妙的气氛。
陆楚知道,此人是太后身侧的宫女,他虽许久未回京,但这位宫女已经在太后身侧伺候了四十多年,他年幼时在宫中伴读,时常看到她跟在太后身侧。
“陛下,臣告退。”
“我与你一起。”谢辰景面无表情。
宫女原名枝袖,宫内人都叫她袖姑姑,袖姑姑是太后入宫前的婢女,连谢辰景也要尊敬几分。
“袖姑姑,母后近日身体可安好?”
“回陛下,太后身体无恙,只是时常梦魇,醒来时浑身热汗……”
“……”
往后的对话陆楚没听,浑浑噩噩地近了上春宫。
素净的布帘装饰着木柱,香炉白烟缈缈升起,上春宫虽是太后寝宫,却没有过多奢侈贵重的修饰器物,反而处处透着朴素淡雅。
“太后娘娘,陆将军和陛下到了。”
太后坐在纱帘后,手中佛珠滑动,击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陆楚拜过太后,纱帘后的人开口,嗓音温和。
“林太医,为陆将军瞧瞧。”
“是,太后。”
林太医上前:“陆将军槐头一战伤了手臂,可否麻烦陆将军露出手臂。”
陆楚犹豫着,解开束袖,将其往上一拉,大片紧实有力的肌肉露出,其间一条狰狞的伤疤横着生长。
谢辰景有些心惊,心脏猛地一跳,强忍住快要抚上去的手,温怒道:“没事?陆将军现在又多了条欺君的罪名啊。”
陆楚微愣。
林太医又细细看了看,丝毫未觉察自己眼前的人疆硬着不敢动,陆楚只觉自己像入了敌人手中,谢辰景目光一遍遍凌迟自己。他身上少说得有几十道这样的疤,若让谢辰景知道了,他真多会被谢辰景目光凌迟致死。
“陆将军最近是否会时常觉得右手无力。”林太医恭敬询问。
陆楚想了想,顶着谢辰景如刀的目光,老老实实回了句“是”。林太医低头思考,太后这时忽然询问:“陆将军如何?”
“回太后,陆将军手臂上的伤横向砍伤,伤了筋肉,加上边外艰苦,没能及时医治,只怕……”林太医想了想,将后面的话换了个说法:“若是能能好好医治,日后尚能执枪为国效力。”
太后轻轻叹了口气,一只苍白的手从帘后伸出,然后纱帐被拉开,太后从纱帐后走出。
女人没有雍容华贵的妆容,脸色苍白,疲老之态丝毫不遮掩,简单的配饰,素朴的服饰,但是莫名亲切。
“四月便离京?”
“是”
太后将手中佛珠放到袖姑姑手中,慢慢走到陆楚身侧,长长叹息:“你从小便如此,心志坚定。”
陆楚七岁时便到宫中伴读,谢辰景生母便是如今太后,年轻时的太后只升至贵妃,皇后另有其人,那时的太后与现在吃斋念佛不同,她对年幼的谢辰景十分严厉,却乐于对陆楚展现母性的一面,甚至让远离家乡的陆楚感受到为数不多的母爱。
“其实你不必如此紧张,万般皆有因果,在宫内好好养伤,身体更要紧些。”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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