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求生手册

　　雪花飘落，哥谭市银装素裹。街上随处可见红绿色的小彩灯和圣诞树，礼品商店的音响外放着《圣诞快乐》。
　　——圣诞节已经悄然而至。
　　“老爷，恕我直言，您已经超过24小时没有休息了。我不认为圣诞节还熬夜是个好想法。”
　　蝙蝠洞中，老管家阿尔弗雷德拿着托盘站在刚刚结束夜巡的蝙蝠侠身后，无奈地说。
　　缄默的黑色骑士背对着他，坐在蝙蝠电脑前看着微型摄像机传回来的画面，他身后长长的黑色披风还带着硝烟与战火的气息，边角破损，意味着哥谭又度过了一个混乱的夜晚。
　　荧幕发出的幽幽蓝光映照在他的面具上，使他形同鬼魅。
　　“我知道，阿福，但我得先解决那两个孩子的问题。”布鲁斯说着，手上动作不停，另一个画面中随即出现了两个孩子的生平资料。
　　——埃尔森·托德和杰森·托德。
　　身后的老管家叹了口气，把果蔬汁和圣诞蛋糕从手里的托盘放到桌上，“据我所知，您已经观察了他们至少三个月了。我不觉得两个犯罪巷的孩子能构成什么威胁，“他又看了一眼闪烁着红点的蝙蝠电脑的第三个显示屏，“…还有窃听器和定位器。”
　　“他们知道我的身份。”布鲁斯把手从键盘上移开了，摘下蝙蝠头罩——露出一张即使疲惫，也难掩英俊的脸。
　　“我不明白…也许我把他们留在那里是错误的决定。他们有很强的天赋，但也这意味着…”
　　他揉了揉抽痛的额角，后面的话无需再说，两人都心知肚明。
　　犯罪巷是罪犯的温床，无数罪恶从那里滋生。即使是最纯洁的好人，在犯罪巷的一夜过后，要么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要么只能融入它们。
　　阿福挑起了一边眉毛，“他们很聪明，不是吗？我想韦恩庄园不介意再多出两个鲜活的小主人。”
　　“这就是问题所在！”布鲁斯气馁地站了起来，绕过老管家，在他身后渐行渐远，洞中那些倒挂的蝙蝠们睁着绿莹莹的小眼睛俯视着黑暗骑士，时不时发出一些窸窣的声响。
　　“那两个孩子——特别是埃尔森，他对我抱有很大的敌意。我甚至不记得我在哪里惹过他…god！”最终，布鲁斯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捂住了脸，少见的有些颓废，“你知道的，阿福，我一向不擅长对付这些。”他的回声在蝙蝠洞里回荡，显得疲惫又寂寥。
　　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个兢兢业业的老人安静地看着他养大的小主人在蝙蝠洞里焦虑地踱步，像一头困兽，“也许迪克小主人能给您一些建议。”
　　“什么？…迪克？不！”布鲁斯被老管家的声音从思索中唤醒，随后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埃尔森猜出了我的身份，那么他也多半知道迪克就是罗宾了，我不能让他去冒险。”
　　而且他们已经决裂了，迪克·格雷森再也不是他的黄金男孩了，他是布鲁德海文的新义警夜翼。
　　布鲁斯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
　　“…您还是一如既往地固执，布鲁斯老爷。”阿福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那么我建议您用别的身份来为他们提供帮助，那孩子的家庭很窘迫吧？但在此之前，您应该往那空空如也的胃里添点东西，而不是用这种糟糕的生活习惯来糟蹋自己的生命。还有，圣诞快乐，老爷。”
　　布鲁斯停住了。
　　阿福还是那样，从未改变。他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意，像很多年前托马斯在燃烧的壁炉前为他讲述韦恩家族的历史那样。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来，那抹温和立刻点亮了他英俊的脸，好像寒冰消融。
　　“你也是，阿福。”
　　…
　　“你再说一遍，蝙蝠侠他妈是谁？”杰森不可置信地小声问，“布鲁斯·韦恩？那个哥谭首富韦恩？”
　　“哥谭还有第二个韦恩吗？”埃尔森反问道，一脸崩溃。
　　他有些后悔告诉杰森这条信息了。事实上，从一个小时前起那小子的嘴就一直没停过——可怜的埃尔森完全忘了这条信息对一个正常的十岁小孩的冲击有多大了。
　　“我的天…我还是不敢相信，”杰森捂着头喃喃道，“媒体会发疯的。”
　　“oh yes…不过我亲爱的杰伊，你再不吃饭我也会发疯的，”埃尔森满脸黑气地把杰森拽到桌旁，看着桌上相比平时更加丰富的食物——满满一盘的辣热狗，一大块圣诞蛋糕，以及数量丰富的黑面包和馅饼，“我不希望明天见到的是一只因为吃了冷食而闹肚子的小鸟。”
　　“好吧…说实话我早就迫不及待了。”杰森马上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眼睛亮晶晶的。拜他们圣诞节前过分辛勤的“劳动”所赐，他们可以安稳地、满足地度过这个圣诞节，而不是在冰冷的房间里瑟瑟发抖。
　　——还有凯瑟琳。
　　埃尔森抬起头，看向很少出现在餐厅里的母亲。
　　她看上去苍白瘦削，但今天那双眼睛却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熠熠生辉。埃尔森生怕自己看错了——那里面是对他们的爱吗？
　　“我的孩子们，”她半蹲下来，给了两个孩子一人一个贴面吻，“圣诞快乐。”
　　埃尔森感受着怀里的温度，慢慢闭上了眼睛。面前的女人因为长期吸毒而眼窝深陷、形同骷髅——但埃尔森能感受到，她爱他们。
　　…尽管她只要一碰毒品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
　　“圣诞快乐，妈妈。”他温和地回应，余光看见杰森把自己埋进凯瑟琳的怀中。
　　这个拥抱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凯瑟琳很快就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埃尔森和杰森也坐好了。
　　“我记得吃圣诞大餐前是不是要祷告来着？”杰森看着他们的晚饭，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仪式感，“像那些富豪做的一样。”
　　“杰伊，别管那么多了，”埃尔森啃着一条热狗，闻言撇了他一眼，“我连祷告词是什么都忘干净啦。”他快活地说。
　　好吧。杰森撇撇嘴，也抓起了自己的一份吃起来。温热的食物滑入食道，令他舒服的眯起了眼睛。有辣热狗的地方就是天堂，他真切地想，并满意地发现埃尔森乃至凯瑟琳都是这么想的。
　　他们在这一隅暖黄色的烛光下蜗居着，鼓鼓的脸颊里塞满热气腾腾的食物，家人围坐在身边——这在犯罪巷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我多幸运啊。
　　杰森想，他拥有世界上最好的兄弟和不那么好的父母——但也没那么糟，不是吗？
　　他忍不住微笑起来。
　　…
　　饭毕，凯瑟琳却要求他们在座位上等一会，她要去拿点东西。埃尔森在凯瑟琳上楼的空档对杰森咬耳朵：“我打赌她给我们准备了圣诞礼物。”
　　果然，埃尔森说对了，凯瑟琳再下来时，手里拿着两条新毛衣，上面缀着毛绒绒的小毛球——一条是红色的，另一条是嫩绿色的，和圣诞节的氛围非常搭。
　　“给你们的圣诞礼物。”她此刻就像一个普通的母亲，和蔼而轻声地说，而不是什么歇斯底里的瘾君子。
　　埃尔森有时甚至会因为凯瑟琳的温柔而忘却这一点。
　　“你想要什么颜色，杰森？”她看向杰森，然后又转向埃尔森，“看来你得委屈一下了，埃尔森——因为杰森选完你就没得选了。”说着，凯瑟琳就微笑了起来。
　　埃尔森对谁先谁后的问题没有太多争议，他只是想看杰森穿那件新毛衣，一定很可爱…埃尔森沉浸在幸福的幻想中不能自拔。
　　“…”杰森无语地看着傻乐的兄弟，拿走了嫩绿色的那条，脑海里似乎又出现了那天的青苹果味糖。
　　他在凯瑟琳和埃尔森的注视下把厚实的毛衣直接套在了衬衫外面，不除意外换来了凯瑟琳的微笑和一个激动的埃尔森。
　　“哦这也太可爱了杰伊！”埃尔森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的蓝眼睛弟弟，看得杰森背后发毛，“好了，该你了。”他不自然地轻咳一声，耳尖却已经通红。
　　“我知道，只是杰伊你穿这件衣服真的很可爱。”埃尔森毫不掩饰自己的赞美。他接过红色的那件，像杰森那样把毛衣套在了衬衣外。
　　柔软而舒适的衣服包裹着他，埃尔森摸了摸上面的布料，轻叹一声。
　　凯瑟琳一定为了这两件毛衣攒了很久的钱，他想。
　　突然，门被敲响了。
　　埃尔森和杰森立刻警惕地扭过了头，看向屋门处。
　　一阵沉默后，敲门声的主人似乎犹豫了一下，“请问是凯瑟琳·托德女士吗？”听声音像是个年轻男人。
　　凯瑟琳慢慢走上前去，同时把两个孩子推到身后，无视了埃尔森的不满，”是我，请问您找谁？”
　　埃尔森此刻无比希望来的人不是凯瑟琳的药头。他不想好好的圣诞节聚餐变成兽性大发的做/爱现场。幸运的是，来者确实不是那个邋遢男人。
　　“我来送韦恩先生的圣诞节救济金，犯罪巷的人都有份，”门外的人说，“对了，您可以叫我火柴马龙，我会把钱从门缝下递进来。”说着，男人似乎蹲下了身。
　　一阵窸窣声后，一个潮湿的信封从门缝滑了进来，上面有韦恩集团的logo和疑似韦恩先生手写的“圣诞快乐”。
　　噢，万恶的有钱人。
　　埃尔森死死地盯着那个信封。韦恩阔佬是闲出毛病了吗，圣诞节专门跑来给贫民窟送温暖？
　　他先一步捡起那个信封，数了数里面的钱。
　　一百美金，不多不少。
　　埃尔森：好气哦，但又说不清气在哪。
　　他狐疑地盯着那个信封，最后放弃般地把它递给了凯瑟琳。
　　“随便吧，反正韦恩再怎么花也破不了产。”他最终赌气般地小声嘟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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