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豆

　　江北豆回班里的时候，人很少，就三个人，沈慢和另外两个同学。三个人围在一块讲八卦。
　　江北豆和她是同桌，回位子上的时候，八卦难免传到她耳朵里。
　　“16班的蒋南枝，老好看了，就是听说人品不咋样，”汤汤米把抽屉里的几张纸拿出来，“昨天晚自习我不是和范杰睿去办通校卡了嘛，老师在信息教室……我在讲台旁边的电脑桌上捡到的，好像是现在高二的聊天纸。”
　　范杰睿揉了揉鼻尖，“我让她别乱拿，她不听我的。”
　　汤汤米嘻嘻嘻地笑着，“这不是看人家太漂亮了嘛，我看到蒋南枝的名字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就是贼好看的那个女生。”
　　“不过这张纸上的话还挺那啥的。”她顿了顿，“不过我看不是啥大事就拿过来了，我们在这聊聊，别出去乱传啊。”
　　沈慢趴在桌上点点头，“放心，下节体育课其他人都走了，豆子不会说的。”
　　江北豆听到沈慢这话也只能转过来，汤汤米抿了抿嘴唇，她眼睛很大，看人很真诚。
　　“我们班也有大美女，”她小声地说着，“高冷范儿。”
　　范杰睿敲了敲她的脑袋，“快点，不然下楼要迟了。”
　　“哦哦哦，”她赶忙把纸摊开，“好几张呢，那群人真是比我还八卦。”
　　江北豆拿了一张随便扫了几眼，上面只说蒋南枝和许七天关系很近，问是不是谈恋爱了。
　　下面回答的人有说是好朋友，也有说十有八九谈了的。
　　江北豆对这个不感兴趣，拿着水杯打算拉着沈慢下楼上体育课。
　　学校一般一个年级两个班一起上体育课，男女分老师，一班刚好和十六班一起。
　　于是汤汤米和沈慢不停转头偷看后面的高挑女生。
　　汤汤米小声地对沈慢说，“虽然北豆也很好看，但果然人的本质就是得不到的永远最好。”
　　沈慢呆呆地点点头，“真的很好看。”
　　江北豆很想一人一脚，“老师要过来点名了，快点站好。”
　　开学季很热，简单的热身之后就是自由活动。两个班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操场旁边的树荫。
　　沈慢犹豫了一下，问江北豆，“你觉得我们要过去吗？”
　　江北豆冷白皮，耐晒，她也不觉得热得受不了，干脆反问她，“你想过去吗？”
　　沈慢哈哈一笑，“我是很想过去的啦，”，她揉了揉鼻子，“可是许七天也在上课诶……”
　　江北豆“哦”了一声，“高二的课表下午确实是四班和十三班上体育课，”她顿了顿，“你难道……？”
　　“……是群里发的啦……”沈慢小声地说，“热心肠的姐妹会发……这不算窥探隐私吧？”
　　江北豆拍拍她的头，“不算，”她甚至有些怜爱地看着她，“可……你不热吗？我看你胳肢窝都汗透了。”
　　“你不懂，爱的力量让我无坚不摧。”
　　“好，我不懂，”江北豆打算去喝水，“那无坚不摧的勇士，喝水不？”
　　“喝……”
　　江北豆看沈慢的眼睛跟钉在许七天身上似的，叹了口气，伸手把走得摇摇晃晃的沈慢推回去，“我拿过来吧。”
　　她们会把水杯放到阴凉处，方便上课。江北豆往那个方向走，看到蒋南枝靠在树上和别人聊天。
　　蒋南枝的眼神很快落在了她身上，眼里含着笑。
　　江北豆绕过去弯腰把水杯勾到手里，腰还没直起来，蒋南枝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好久不见了学妹，”她的声音微微上扬，“敢问芳名？”
　　江北豆原本不想回答，旁边的人也在跟蒋南枝打趣，“我还以为你们认识。”
　　江北豆直起腰看了看，蒋南枝旁边站了三个女生，对蒋南枝的眼神其实不太友好。
　　“江北豆，北方的北，红豆的豆。”她说了这句，想了想，干脆补充，“这周都是我值周，下午放学之前我还要去检查一趟，上次说好了。”
　　蒋南枝的眼神有些晃悠，她点点头，“我记得，到时候真得要这么绝情吗？”
　　“你乖一点，”江北豆顿了顿，又轻轻皱了皱眉，觉得这话听着怪怪的，“我就不扣你分。”
　　“好，”蒋南枝把尾音拉长，嘴角的笑容浅浅的，“我会乖一点。”
　　站在蒋南枝对面的三个人听到江北豆的时候就不太敢讲话了。
　　江北豆走后，其中一个人问蒋南枝，“你还和江北豆认识啊？”
　　蒋南枝反问，“很奇怪吗？”
　　“……不奇怪。对了，下课去小超市买水吗？我请你。”
　　蒋南枝看着她们突然变得热切的脸，笑了笑，“好啊。”

　　沈慢喝水的时候，江北豆正坐着发呆。
　　她们还是挑了个能看到许七天的阴凉地儿，沈慢喝完水的时候靠在江北豆身上问，“豆子，你和蒋南枝还认识啊？是朋友吗？”
　　“不是，”江北豆下意识地捏了捏鼻子，“只是有点交集。”
　　“哦，还好不是朋友，”沈慢悠悠地说，“我现在觉得蒋南枝是我的头号情敌!”
　　汤汤米在那边给范杰睿递水，他们班的男生和高二（4）班一起打球，许七天正在和齐放猜拳，输了的要去罚球。
　　许七天很白，所以他现在脸颊红的过分。齐放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烫，让你好好躺着非要来上课。”
　　“我本来以为今天南枝也请假啊，万一我一个不注意她又去看季长松怎么办？”许七天哼哧哼哧地说。
　　“……您老是亲眼抓包过她看季长松？”
　　“那倒没有，这还不是因为我看得牢？这个季长松，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多管闲事得很!”他嘴巴碎碎，但人还有点发懵，“刚刚还来班里叫我下午放学去培优……培个屁下午哪有培优课!”
　　齐放顿了顿，“那我给你带饭？”
　　许七天想了想，“有肉就行。”
　　齐放笑着应，“加量加倍。”
　　不过许七天还是有些不舒服，他头晕眼花的，中午看着烧退了就猴急地拉着齐放回学校，好在下午第一节课是体育课，班里的人差不多都还在午睡，也没打扰到谁。
　　下午慢悠悠地往体艺楼二楼走，那里能开空调还有课桌椅，他觉得季长松这点还行，会挑地方。
　　许七天推开门的时候，就季长松一个人。
　　空调开着，窗帘拉上了一半，教室里泛着暖黄的阳光。
　　季长松抬眼的时候，能看到许七天肉乎的脸颊，还有纤细的还在抽条的身体。
　　他敛下眼睫，拉开了身旁的座椅。
　　南阳一中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修，班主任听季长松说要给许七天讲今天落下的培优内容也就没拦着。
　　许七天反而还跟班主任说这样同学会觉得区别对待，要不然还是算了。
　　在班主任的可乐爆敲在他头上之前，许七天拎着书包逃了。
　　许七天看着季长松拉开的椅子，慢吞吞地坐下，先掏出手机跟蒋南枝说下午来体艺楼二楼吃饭，齐放带。
　　季长松就看着他发消息，也不催，眼神直白又有些冷淡。
　　“今天是什么竞赛内容啊你还非要过来讲，”许七天有些不耐烦地看过去，刚好和季长松的眼神对上，“干嘛啊？”
　　季长松收敛眸光，把培优书翻开，“讲了阿波罗尼斯圆。”

　　·
　　江北豆下课后要去检查，她最近没什么胃口吃晚饭，刚好今天沈慢也没什么胃口，就陪着江北豆去体艺楼检查。
　　“那林近学长是在教学楼检查啊？”她问，“那岂不是更累？”
　　“还行吧，教学楼人更少一点。”江北豆戴上值周的牌子，“你真不会饿？”
　　“嗯，今天没啥胃口。”
　　两个人往体艺楼走，一楼抓了两对小情侣，不过江北豆只要是被她第一次抓到，她都是警告对方，不会记过。
　　“其实我觉得检不检查都无所谓，”沈慢笑嘻嘻，“不过好帅啊刚刚，超酷!”
　　江北豆轻笑，“哪里酷了？”
　　她们两个说着，敲了敲二楼第一间教室的门，拧开门把手后，沈慢捂着嘴叫。
　　江北豆愣了一下。
　　原本应该没人的美术教室现在零零散散有六七个人，很眼熟的蒋南枝坐在椅子上嗦粉，许七天在啃猪蹄，齐放在玩手机。
　　江北豆的眼神瞬间深邃了。
　　“蒋南枝，”她悠哉悠哉地说，“第三次了？”
　　蒋南枝默默擦嘴，“吃饭也要扣分吗？”
　　“……食堂阿姨好像没有做酸辣粉。”
　　“食堂三楼从左数第二个窗口卖面，”这个时候许七天很识相地把猪蹄放下了，“今天是限定酸辣粉，齐放去抢的。”
　　“……哦？”
　　一旁的沈慢小声地说，“七天没说谎，今天确实是有酸辣粉，就是不咋酸。”
　　“那……猪蹄？”
　　“……我知道二楼有猪蹄盖饭。”
　　“……”江北豆沉默了。
　　许七天眨了眨眼睛，他长得很乖，此时又笑眯眯的，“学妹，你下次去食堂二楼报我的名字，也可以领烤猪蹄。”
　　沈慢的脸红了。
　　“真……真的吗？”
　　她看向许七天，又不太好意思，耳朵也红红的。
　　许七天没觉着不对劲，点了点头，“我让阿姨给我留了一个，下次我不吃了，你们吃，这次能不能别扣分？”
　　齐放唇角抽了抽，把手机塞进了口袋。
　　蒋南枝也看着江北豆，虽然一副歉疚的模样，可眼里的戏谑藏不住，“豆豆，”她弯着眉毛，“下次请你吃酸辣粉。”
　　江北豆不吃这套，主要是蒋南枝这次确实没违反校规，她又是头一回抓到齐放玩手机。
　　没等沈慢拉着江北豆走，她摇了摇头，“不扣分，你没违反校规。”
　　她想了想，还是说，“不过如果我抓到早恋，也是要扣分的。”
　　许七天登时来劲了，“对!才高中，不可以早恋!”他面向江北豆，“同学，下次如果抓到蒋南枝早恋，一定要扣分!不仅要扣分!拉到政教处直接告诉老师啊！”
　　江北豆：“？”
　　蒋南枝:“……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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