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恋爱是另外的价钱

　　“小段啊，你知道你自己现在含金量有多高吗？”
　　电话里经纪人语气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简直要从话筒里溢出来。

　　段砚一厌烦的“嗯”了一声：“所以呢。”

　　“k神这一通操作，不仅把你从麦麸黑料里救出来，还顺便压了压江白那小子的势头，现在我手头想要找你合作的广告商，排着队求我给你通融通融呢！”

　　“喔，他们愿意给多少。”别的他不关心，他只关心钱能不能给到位。

　　“你小子什么时候认识的k神也不给我说说！我要是知道这个，你能只拿那几千块钱的工资吗？！啧……段砚一你眼光放长远一些！”

　　“我们不认识。”
　　段砚一一板一眼道。

　　“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直播间说那些话，但是我们不认识。”

　　经纪人沉默几秒钟之后，恨铁不成钢道：“管他认识不认识的！反正热度已经到这儿了！你就给我借着这股东风继续吹！”
　　“还有，这个月底你试播期的合约就到期了，要是能在月底之前把热度炒起来，正式签约合同我给你拿a+版的，轻轻松松几万底薪！”

　　电话挂断
　　段砚一盯着聊天界面最上面的那个备注为“归零队长Know”的聊天框看了很久。

　　两天前直播间因为这个人的到来炸了之后，他的账号就被封禁了。
　　段砚一换了个角度去想，自己这是不是得感谢一下对方，让他能得空休息几天？

　　直播后台的私信还没有删除，他有点迷茫的重新点开看了看：【跟你打了两把，我们的配合度挺高的，你以前的直播回放我也都有看，打法不错，意识流天赋型选手。】
　　【所以，要不要考虑来归零？】
　　后面就是一个微信号，和一句让自己考虑清楚了加他。
　　看到私信的当时，段砚一脑子里只有两个想法：
　　那双马尾是男的；
　　自己貌似被一个很牛逼的战队邀请了。

　　加上是加上了，但对方再没有下话。

　　他没忍住上网看了下这个k神的资料，十六岁创建了归零战队，十七岁带领队友走向正式电竞比赛，第一场比赛便拿下洛城区亚军，第二年拿下国服总决赛季军，第三年，第四年，都是国服总决赛冠军。
　　第五年，《正在重启》背后的公司面临大破产危机，停赛一年，只拿了洛城区的冠军，而前两天的那场比赛，是第六年国内总决赛。
　　很可惜，与冠军之位失之交臂。

　　段砚一拧巴着眉头点进去超话，他本以为自己在直播间看到的弹幕骂的就已经够脏了，在看见这些之后才知道，自己面对的那些骂声，只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p遗照，送花圈，发鬼图。
　　这些在归零超话里都是日常一般发生的，像是打卡上班似的。

　　他退出去点开百度百科上的照片看，那是一张路透图。

　　照片中的男人面容清隽，鼻梁挺直，身穿一件长款黑色风衣，直筒的西装裤，光线昏暗迷离，这人便靠在墙边，垂眸点烟的模样清冷的让人不敢靠近。
　　这就是在自己直播间发“带你装逼带你飞”的人？

　　……人不可貌相。

　　段砚一抿唇，他是想去打职业的。
　　准确的说，每个打游戏的人目标都是想进入职业战队。
　　自己的试播期马上就要结束，如果继续续约，打职业这条路基本就堵死了。
　　不过…他有些颓废的看着娱乐新闻板块，那个归零战队名叫yan的人，解约原因疑似战队给不起工资这条标题，他实在有些担心自己钱包能不能鼓起来。

　　这么想着，段砚一便发了一句话过去：【十分抱歉，我考虑过了，贵战队有些不适合我。】
　　他发誓，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说话最有礼貌的一次，他甚至思考了“贵战队”这三个字里面那个“贵”字，会不会刺激到这位k神的心。

　　几乎是下一秒，消息便有了回应：【？为什么】

　　这更坚定了归零在段砚一眼里贫穷的形象，哪家正经战队队长什么事儿都没有守着消息回复的？

　　【我怕你们付不起工资。】
　　段砚一说的很直白，委婉的表达只会与对方藕断丝连，不如直接一些，让对方直面面对自己战队的缺点。

　　【？】
　　对方发了一个问号过来。

　　段砚一真诚道：
　　【对不起，但是我更希望在自己还年轻的时候多赚些钱。】

　　【见面聊。】
　　对方没再说下去，而是直接发了个定位过来。

　　地标显示在离自己住的地方不到两千米的一个咖啡厅。
　　段砚一查看地图的手指一顿，还挺近的。

　　【好。】

　　他对着镜子把自己那已经有些长了的，漂到浅的发白的头发用小皮筋在脑后扎了个小揪揪，头顶长出来的一小截儿黑头发看上去格外的不和谐，好在这张脸还是抗打的。
　　段砚一过的很糙，直接清水抹了把脸，换上鞋子便出了门。

　　他带着耳机跑步，没多久边到了约定的地方。

　　根据在照片里看到的那张脸，很轻松的就认出了哪个是Know。

　　段砚一走过去，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先用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表示自己已经到了。

　　“…ONE？”
　　男人迟疑着开口询问。

　　段砚一点了点头。

　　对方抬了抬下巴：“请坐吧。”

　　他坐下之后，等着对方开口。

　　“冰美式？还是生椰拿铁。”
　　傅礼屿看着面前这个发型有些“非主流”的少年，思考着自己约面基被骗的可能性有多大。

　　“白开水。”
　　清冽的声音一出口，傅礼屿便放心了，这个音色跟自己在游戏里听到的一模一样。

　　“不喝点别的？”他以为自己推荐的不符合少年的口味，便想要拿一份菜单让对方自己选。

　　可对面少年的眼神流转几许之后，有些古怪的落在自己身上：“不用，白开水就行。”
　　段砚一是个想法简单的单纯一根筋那种人，来咖啡店却只要一杯白开水的理由很简单，归零已经连工资都发不起了，自己既然不打算去他们的战队，还是不要浪费他们为数不多的金钱的好。

　　“你在狼牙直播的工资是多少？”
　　傅礼屿抿了一口杯中的冰美式之后，慢悠悠问了句，他有些好奇，现在的直播平台开工资都已经那么高了吗？

　　“试播期底薪四千，带上打赏提成……一个月小八千吧。”
　　段砚一回想了一下自己前几个月的工资条，迅速在心里算了个平均值出来。

　　……
　　“咳咳…”
　　傅礼屿被呛了下，八千块钱？
　　“你是怎么认为我连八千块钱的工资都给你付不起的呢？”
　　他有些失笑。

　　段砚一犹豫着，拿起手机把自己看到的新闻调出来：“微博上面说你们有个队员因为没钱所以解约了。”

　　“…你多大了？”傅礼屿有些诧异对方的天真。

　　“还有两个月就十八了。”
　　小少年一脸正气。

　　傅礼屿托着半边脸，右边耳垂上的黑色耳钉在咖啡厅顶光的照耀下烁烁发光：“你玩《正在重启》多久了？”

　　“大概快四年了？”

　　天赋和熟练，难怪操作那么流畅……
　　傅礼屿稍微惊讶：“听说过两年前《正在重启》公司濒临破产的新闻吗？”

　　“有一点了解。”

　　“那你知道这个公司是怎么起死回生的吗。”傅礼屿的声音很有磁性，像悦耳的大提琴音，很符合那张贵气的脸。

　　段砚一舔了下有些发干的嘴唇：“嗯？”

　　“有个金融大佬往里面砸了几个亿，救活了这家公司。”男人说着，又抿了一口咖啡。

　　少年有些滞住了。
　　话题都已经聊到这个地步了，他大概也能听出来一些玄学：“那个金融大佬是你？！”

　　傅礼屿慢条斯理道：“不是。”

　　“……”段砚一眼中闪烁的光立刻暗了下去。

　　“是我爸。”
　　对方又道。

　　段砚一：“？？？”
　　操。
　　这句话跟“我爸是李刚”有什么区别？

　　白开水上来之后，段砚一捧着杯子喝了一大口冷静下来。

　　对面坐着的男人眼神里的内容颇多，他尴尬的咳嗽了一下缓解氛围：
　　“咳…所以，你打算拿多少钱签我？”

　　话题已经打开了，傅礼屿在手机上输了一串数字，接着亮给对方看：“你觉得这个数，怎么样？”

　　段砚一眯着眼睛看清楚那串数字之后，又揉了揉眼睛，才相信自己没有漏看一个小数点。

　　月薪十万。

　　“这是底薪，如果签约了，每个月的直播分比与经纪人八开二，你拿八，国内比赛冠军奖金二十万，国际总冠军五十万。”傅礼屿内敛的简单解释了一下，

　　听完这番话，段砚一眼睛里只剩下了一大堆人民币，对面的人似乎化身成了毛爷爷，坐在那里笑眯眯的看着他。

　　“……让我考虑一下。”他有些艰难的开口，“我在狼牙的试播合约还有几天，你能等我吗？”

　　“可以，不急。”
　　男人说道，“回头我把战队其他人的微信推给你，你们加一下游戏好友，直播的时候可以组队磨合一下，提前熟悉一下彼此的节奏。”

　　谈妥之后，段砚一离开咖啡厅不过五分钟，Pawa便闻着味儿找了过来。

　　“妈的这破天气热死了。”
　　那人坐下之后挥了挥手对服务员说道，“一杯冰拿铁。”
　　接着看见面前还没来得及收走的半杯白开水：“你还约了别人？”

　　傅礼屿道：“还这个字用的不是特别准确，我只约了他，可没有约你。”

　　“啧…少扯皮，背着我约的谁？yan？”

　　“不是。”傅礼屿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没有问那个ONE的名字叫什么，便给对方发了条消息：【你叫什么？】

　　【段砚一】

　　“约的我们未来的新队员。”傅礼屿说着，“现在还在狼牙没有解约，一星期之后你们应该就能见面了。”

　　“你是不是被刺激傻了？什么时候有这种济世慈心了？”Pawa拧着眉毛，“那么多想跳槽过来的职业选手和大把大把送上门的优秀青训生你不找，找一个主播？”

　　“我试过他的水平了，很不错。找机会叫上黑犬他们几个跟他组队几把，磨合一下。”

　　Pawa还是挺信任傅礼屿的目光的，既然他说不错，那就一定是有过人之处：“叫什么啊？”

　　“狼牙的ID叫ONE。”

　　Pawa搜索了一下，首先跳出来的是一个显示还在封禁中的账号，接着就是傅礼屿搞出来的那些弹幕骚操作：“这两天的说你天神下凡锤人的热搜，就是为了这家伙？？”

　　“即将是我们的人了，总得帮着摆平一些事情表达一下我们的诚意。”傅礼屿想了个自认为完美的理由。

　　Pawa继续往下看：“……你找人还真准，还背着黑料呢，就往队里带，你不怕这是匹狼崽子啊？”

　　傅礼屿回想了一下段砚一的脸，狼崽子？不像。
　　倒像个还没长大的小金毛。

　　男人似乎觉得好笑，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到底是不是狼，牵出来溜溜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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