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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公元前140年,河东平阳。
已是夏末秋初的季节,天气也已渐渐转冷。
“今年似乎凉的格外早些。”平阳公主素来是怕冷的,眼下不过十月,她却早已换上了厚厚的冬装。
只不过,今日不知怎的,近日急转直下的气温竟缓缓爬升了上来。尤其是午后,一连几天不见踪迹的太阳也罕见的漏了头,照在人身上,暖和舒服的很。
或许也是上天早已留下了线索,今日之温暖,也昭示着将要降生那人的赫赫功绩。
此时已是汉武帝刘彻登上皇位的第二年,朝堂内外的局面似乎也有了微妙的转变。
“皇上,臣妾的姐姐近日将将生产,臣妾与姐姐,已有许久不曾见面,因而斗胆向皇帝请求,是否可以将姐姐接进宫来......”说话之人正是当朝第二任皇后——卫子夫。
刘彻听后微微一笑,想也未想就答应了自家夫人的请求。汉武帝宠爱皇后,这在后宫之中无人不知,因而对于她提出的小小请求,更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眼见自己宠爱着的皇后就要起身谢礼,刘彻大手一挥,亲自上前将还未俯下身子的人带了起来,眼神无限宠溺,“横竖不过一个小小要求,你我二人之间,又何必这么生分客气呢?”拉着皇后的手,两人并肩而坐,刘彻复又开口:“朕会吩咐下去的,你就不要担心罢了。”
转瞬间便到了卫少儿母子二人入宫的日子,在经过繁琐的礼仪后,卫少儿这才紧张的抱着自己的孩子向皇宫中走去。紧张是自然的,毕竟是平阳公主府里一个丫鬟,怎见过如此场面。眼下,虽然她尽力保持着安定,汗水也早已湿透了衣襟。
椒房殿内,此时的卫子夫正在殿内准备着些吃食,为一会儿姐妹相见也算做个准备。说是皇后亲自准备,也不过是在一旁看着殿内的宫女们按照自己的吩咐将小厨房早已做好的糕点摆上来,毕竟身份摆在那里,又怎么会让这个尊贵无比的人来亲自动手呢?只是尽尽心意罢了。
“娘娘——”身后禀报的宫女出声提醒自家主子,算算时间,这会儿也该到了。
卫子夫微微一笑,本就娇嫩的面孔因着仔细打扮的那番,更是平添了些艳丽。
“见过皇后娘娘。”
生于皇家,是幸运,又是不幸。明明从前形影不离的姐妹俩,如今相见,却也不得不遵循着死板的规矩,说着些生分客套的话。
“快起来——”在这深宫之中,到底是没有个可以交心的人,如今见到了自家姐妹,饶是这后宫之主,也难掩内心的激动。
坐在殿内,两人终于可以诉说自己的心情,尽管这里面隔着重重规矩,尽管仍旧无法倾吐内心。但是这种情况,对两人来说,都已经是上天的恩赏。
殿内聊得一片火热之时,听得门外一声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一时之间,满座皆惊。姐妹二人急急起身,便要行礼。
“不必拘束,免礼。”身穿明黄色龙袍的人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向内屋,手中还时不时转着光滑明亮的珠串子。从内而外散发的帝王气质,竟将一屋子的人硬生生逼得低下了头。虽只是初秋,天气却早已转冷,虽快要接近正午时分,却也不见得有些许暖意。殿内四角早已放上了炭火盆子,此时正安静的燃烧着,时不时向外迸发些零星的火苗正源源不断的散发着热量。
“皇上,太医说您风寒入体,这样的天气,您怎么穿的如此单薄——”皇后一边拉着刘彻的双手,一边对一旁的宫女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即会意,急忙又往那炭火盆子里添上了些炭火。
“无妨——”在外不苟言笑,杀伐果断的皇上,此时竟像换了个人一般,悉心听着皇后的啰嗦。卫少儿看在眼里,也自发地为自家妹妹开心。
“皇上,您还未见过姐姐的孩子——”一边说着,卫子夫起身,从一旁的奶妈手里接过襁褓里的孩子,想要给皇上看上一看。可这一抱,也不知是惊到了孩子,又或是孩子察觉到离开了熟悉的怀抱少了安全感,竟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声音之洪亮,响彻长空,竟生生将云彩震破了道口子,被挡住的阳光这才倾泻而出。自然,这是后人夸张了不知多少倍的说法,不过当时那孩子的哭声,虽不能说是响彻长空那样夸张,却也震的人稍有不适。
要说此时只有卫少儿和卫子夫两姐妹在,倒是不算什么,横竖是一个孩子哭闹而已,况且旁边有奶妈有丫鬟,根本不需要二人多费心思。只是现在,一朝之主,圣心难测的皇帝正端坐在那,皱起了眉头。听着孩子丝毫没有要停下的哭声,殿内主子丫鬟一时之间跪了一地。
“好了!都跪着干什么,起来!”刘彻哈哈一笑,向下挥了挥手。宽大的衣袖随着挥手的幅度来回摆动。只是自古以来皇帝便冠以喜怒无常的名声,一个不小心那可是要丢了姓命的,因而跪在地上的众人放缓了呼吸,仍旧低着头跪在地上,没有要起来的意思。见那群丫鬟奴才仍哆哆嗦嗦跪在地上,刘彻索性从座子上站了起来,心情倒是颇好的样子,“刚才这孩子一声啼哭,惊得朕一身冷汗——不过这身子,倒是舒服了许多。”说着还亲自从皇后手里接过什么都不理会,只管放声啼哭的孩子。
“这孩子,可曾取名?”说来倒也惊奇,刘彻只是将将接过,那不管不顾的啼哭声竟渐渐小了下来,看的皇帝龙心大悦,心道这孩子竟跟朕如此有缘。
“既未曾取名,你这声啼哭,让朕的身子骨都感到舒适无比,竟没了风寒带来的难受。”刘彻逗着襁褓里的孩子,沉思半晌:“既如此,朕赐你去病二字。从今以后,你便名为——霍去病。”
将将降生世间不过月余的孩童,就这么被当朝皇帝赐了名字。
只是一声啼哭,惊走了皇帝的风寒,也因此为自己求得“去病”二字。此等殊荣,在寻常人家,可是头一份的。
或许也是从这时就注定了,霍去病这个少年的一生,传奇而又精彩。
至此,那个名叫霍去病的少年的一生,从此时悄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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