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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宋知倦说出这句话后，周青青立刻就安分地闭上了嘴巴。
“走吧，送你回去。”
宋知倦率先往他的黑色小奥迪走去。
落后一步的周青青，斜了林栖一眼。
仿佛在说。
这次算她走运，下次就不会这样轻易地放过她了。
周青青冷哼一声，然后小跑几步，追上宋知倦。
而林栖只能用她完全失焦了的眼睛，无意识地锁定着周青青的白色长裙。
白色长裙坐上副驾。
几秒后，汽车声轰鸣，留下一排黑灰色的尾气。
直至白色长裙彻底滑出视野。
林栖才犹如初生的婴儿般，艰难地开始大口大口哑喘。
许久，她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林栖稍稍抬起左手，因为透了光，像是能看见其中循环流淌的血液。
戴在手腕上的白玉珠串向下脱落几分，露出一道浅到几乎看不见的疤痕。
曾经未能感受到的痛意，穿过表层肌肤，传达至大脑里的神经感官。
如此后知后觉，她有些疼。
小奥迪早已没了影子，消失在长街的尽头。
只是经过这一遭，林栖也没了要去买菜的心思。
回到小院时，已经到了饭点。
林栖热了些早上剩下的白米粥，就着咸鸭蛋，简单对付掉了午餐。
没有订单，她难得没去睡午觉，而是从房间里拖了把竹制躺椅出来，连带着还拿了一本书。
她将整个身子窝进竹椅里，往身上盖了一条薄毯，然后微微侧身，拿起了放在一旁的书。
没被捏紧的书有些许泛黄，可以看出每页纸张之间的松散。页脚也没有被人为折过的痕迹，彰显着书的主人虽然已经将它看了许多遍，却将它保存的很好。
院子里时不时会飞进几只小麻雀，停在花圃里，发出“啾啾啾......啾啾啾”的叫声。
是林栖看书时，天然的背景音乐。
直到两个小时以后，手机在靠近她腰身的位置震动了一下。
林栖放下手，将从口袋里滑出来的手机摸索着拿起。
是一条短信消息：【林小姐，还记得我上次和你提过的，关于观摩龙凤花烛制作流程的事，你还有印象吗？】
虽然短信上方显示的只有一串数字，林栖还是认出了这是宋知倦的手机号。
她想了想，回复：【有的，宋老师如果有时间，今天下午就可以来。】
短息发送成功后，林栖等了一会儿，对方却没再回复。
看了一眼时间，又纠结了一会儿，她还是决定起身，将制作龙凤花烛需要的材料和模具都先整理出来。
结果才刚把东西放到工具桌上，林栖就听见了几声不急不缓地叩门声。
她将院子门打开，来人果然是宋知倦。
宋知倦仍然是一副慵懒模样，跟她打招呼：“抱歉，我怕时间来不及，没再跟你发信息，就直接过来了。”
林栖看着与上午见到他时穿着截然不同的宋知倦，有些不太懂为什么怕时间来不及，还能抽空换套衣服。
米色风衣搭配白色T恤，T恤一角收进了紧身休闲裤里。身上也没烟味，倒是给人一种清清爽爽的感觉。
林栖还注意到了宋知倦半湿不干的发尾。
她有些古怪地说：“只，只是，制作非遗，花烛。不需要，沐浴，净，净身。”
去寺庙里才讲究这些，林栖在心里补充道。
“需要的。”宋知倦说。
他一手插兜，一手扶住门框。借着身高的优势，微微俯身，向林栖凑近了些，忽然问道：“林小姐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林栖被这骤然缩短的距离惊的后退半步，鼻尖却还不由自主地抽动了几下。
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没有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
没闻到，这就对了，不然都对不起他特意洗了两遍的头。
宋知倦撑着门框，直起身子，才说：“林小姐好像不太喜欢烟味。”
原来是因为注意到她不喜欢烟味，才洗的澡吗？
林栖明白过来后，差点要对他有所改观，却又在想到周青青的瞬间，及时清醒了过来。
她在心里默念几遍，近墨者黑，近墨者黑，近墨者黑......
然后才将他迎进了院子。
林栖将人领到工具桌前，话短而又快速的，将工具一一向宋知倦介绍了一遍。
接着拿起了提前缠好棉绳的，大约十厘米长度的两根烛芯。
“一般，定制的，龙，龙凤花烛，长度都，都在三十厘米以上。”林栖紧张地长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制作时，时间，为一至两周。为了省时间，我，我们做个迷你版，就行。”
林栖头一次说这么长的话，她悄然捏紧了旗袍袖子，注视着宋知倦的表情，深怕他察觉到什么。
“迷你版制作起来大概要多久？”宋知倦像是没注意到林栖的打量，漫不经心地提问。
骨节分明的手上还把玩着从桌上顺来的雕花木簪，跟转笔一样，将她的木簪转出了残影。
见状，林栖放下心来。
龙凤花烛的制作工序并不少。她需要将烛芯上上红蜡，再将雕刻龙和凤所需要的蜡烛溶成可塑性的程度，接着是调色，然后将龙鳞、凤尾等配件一一浇铸到烛身上、再进行彩绘、最后还得开相。
虽说十厘米的灯芯和三十厘米的差了三倍，虽说只是向宋知倦演示制作流程，但对于她学了三年的非遗来说，绝对不能允许自己敷衍了事。
林栖思索了一会儿，温声道：“四天。”
想了想，又补充道：“四天......半。”
今天下午这么一会儿时间，她最多做到把烛芯浇淋成两根白蜡，淋上红蜡。
宋知倦了然般点点头，扫视一圈院子，拖了把小矮凳，挨着工具桌坐下。
“那你开始吧，我在边上看着就行。”他勾勾唇，问，“我坐在这里，应该不会妨碍到你吧？”
不妨碍。
只不过.....此刻男人坐着，林栖站着。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宋知倦，黑白分明的眼睛眨巴眨巴几下。
这种她在干活，旁边却有人在无所事事的感觉，让林栖生出了些极其微妙的郁闷感。
宋知倦微微仰起头，也学着林栖的样子眨巴眨巴眼睛：“怎么了吗？”
林栖：“......”
宋知倦琥珀色的眸子，在光影下，泛出好看的光泽。林栖不太想承认自己被他装乖的样子给萌到了。
她索性坐下，不再搭理宋知倦。
林栖将有些凝固的烛油温到预先准备好的炭火上，等到烛油完全融化开，便可以一层一层，将白蜡均匀的淋到烛芯上。
制作的同时，也会偶尔告诉宋知倦更为详细的步骤。
宋知倦听的认真，仔细看着林栖小巧而又纤细的手，动作娴熟的将白蜡浇淋好。
......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天边大片橙紫色的火烧云，从小院的西边延烧至东边，漫出天际。
林栖将蜡身修边，滚出胖嘟嘟而又滑润的底子。
宋嘉砚从林栖手中接过红蜡，在他的大手衬托下，两支迷你蜡烛显得尤其可爱。
他语气里满是新奇：“这就做好了？”
林栖空出手来，就开始收拾桌面：“嗯。”
她眼神瞥见宋知倦手上的动作，微惊，有些着急地出声阻止道：“别，别捏。还没，没凝固透。”
宋知倦手比脑子快。
他望着蜡烛中段位置上的两枚指印，手上动作一滞。半晌，十分心虚地收回了爪子。
林栖脸色不太好看。
宋知倦试图找补：“看，A4腰。呵呵呵......呵......”
“呵呵......”
空气有些冷凝。
宋知倦有些局促而又尴尬地收了声，流露出几分无辜的神色。
林栖拿回蜡烛，看着其中一支赫然瘦了半圈的腰围。
她仍然是轻声细语，话里却不自觉带了些小情绪：“都说了，别捏了。”
宋知倦薅了两把自己的头发，看向炭炉上仍温着的蜡油。他带着些许讨好意味，讨饶般开口：“要不，林小姐行行好，再给修修？”
林栖觉得宋知倦跟她气场不合，每次见面，都没有什么好事。
她又想到周青青上午警告性般的一眼，以及透露出对他的浓烈占有欲。暗自下定决心，等宣传片拍摄完，她得离他们远些。
她沉默片刻，才说：“算，算了。明天我用龙身，将它盖住吧。”
宋知倦见她似乎是不再生气了，眉梢顿时舒展开来，只是他才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林栖兀自出声：“宋老师。”
宋知倦咽下未出口的话，回应，“嗯？怎么了？”
林栖抬头看了眼天色，不动声色地开始赶人：“天快黑了。”
“所以？”
“宋老师不，不饿吗？”
他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轻快笑意：“嗯，饿了。”
这些天接触下来，宋知倦知道小姑娘不是个会主动挑起话题的性子。他还挺想知道她藏了什么小算盘，因此很是配合。
林栖能感觉到宋知倦一直在看着她。
她有些不自在地垂下头。
犹豫了几秒后，最后还是摒弃了往日待人接客时的教养。
“那，那你还，还不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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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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