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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哥哥
萧弗霖并不知这人是阿霁,不过刚才他瞧着情形,已然猜到眼前的人应该是个姑娘。两人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一把短剑就冲阿霁的后背直射来。
萧弗霖眼疾手快,将眼前的姑娘一把拉开,短剑却误伤了他的胳膊。
“应当是那人的同伙,快去马车上!”萧弗霖冲着阿霁说道。待阿霁上了车,萧弗霖飞快地驾着马车疾驰而去,待走出山道,萧弗霖才发现自己的胳膊受了伤。
感受到马车停了下来,阿霁忙探出头道:“公子,是我,我是阿霁。”
萧弗霖心下诧异,可仔细一打量,眼前的人的确就是当日救他的阿霁姑娘。
“阿霁姑娘,你怎会来这儿?”现在世道这么乱,她怎么敢一个人跑这么远。
“说来话长林公子,庄子上遭了难,我无处可去,便想来寻我哥哥。”阿霁讲着,想起自己这段日子的遭遇,没忍住掉下了眼泪。
“莫哭,阿霁姑娘,你哥哥的消息我已探得,我带你去找他。”萧弗霖开口安慰她,“赵伯……赵伯怎么样了?”萧弗霖小心翼翼地问道。
阿霁抬袖抹了抹眼泪,“赵伯现在暂时寄居在镇上,他没事,公子请放心。”
萧弗霖点了点头,让阿霁回马车里坐好,打算重新上路。阿霁看见他的胳膊,想起应该是刚才救她时被伤到的,阿霁想瞧瞧他的伤口,萧弗霖只道是小伤,不足为惧。
天色渐晚,二人瞧着进城寻客栈要多走好多路,便商量着在郊外生了堆火,打算将就着过一夜。
萧弗霖没想到自己在战场上征战杀伐受过那么多伤,竟然会因为一把短剑划到的小小伤口得了破伤风。
这是阿霁诊断出来的,她发现萧弗霖一直在打哆嗦,整个人的神态很不对劲,想起赵伯之前看过几个类似的病人,阿霁想他可能是因为伤口恶化导致的。
萧弗霖一贯是个嘴硬的,强忍着不适也不肯说自己不舒服。阿霁在心里偷偷腹诽,公子的嘴比公子的身体都□□。
不顾他的嘴硬,阿霁将他扶到了马车上,此病可大可小,及时救治才是最要紧的,眼下寒冬腊月没有草药可寻,不然白天阿霁就可以为他处理一下伤口。
阿霁没有驾过马车,只驾过李雪家的牛车,想来应该是差不多的。阿霁准备扬鞭起航,那马儿抬起前躯仰天一啸,阿霁差点被甩下去,还没反应过来马儿就跑出了老远。阿霁被颠簸的手忙脚乱甚是滑稽,萧弗霖在车里更是人仰马翻。
好容易在街道上寻了一家医馆,可怎么都敲不开门,阿霁瞧萧弗霖在车里哆嗦得厉害,便将自己身上的棉衣脱了给他披上。萧弗霖迷迷糊糊感受到阿霁棉衣上传来的温度,想着外面天寒地冻,伸出手将棉衣还给阿霁。
“快披着吧公子,你现在可比我虚弱的多。”阿霁再一次将棉衣盖在他身上,转身又去敲医馆的门。
“谁呀?”屋内烛火亮起,一个苍老的男声询问道。
“大夫,这里有人受伤了,想请您帮忙看一下。”深夜寒气逼人,阿霁一边环抱着身子微微踱步,一边焦急地冲屋里喊。
门“吱呀”一声打开,以为身着白衣,胡须灰白的老人走了出来。
夜晚的街道上北风在呼啸,“哎呦,冻坏人了,快进来,快进来。”老人家被门外的冷风吹的瑟缩着。
阿霁慢慢将萧弗霖扶下马车,屋内暖烘烘的,阿霁冻僵的身子逐渐缓了过来。老人家正在给萧弗霖查看伤口,阿霁抻头在后头瞧着,萧弗霖看见她这样紧张便咧嘴对着她笑了笑,想表达自己没事。
“还有功夫笑呢,你这小子命都快没了知不知道。”老大夫对着萧弗霖说道,又转头看了看阿霁。他在这里生活了许多年,这里是去往西疆的必经之城,来来往往几十载春秋,他倒是在这里见证了不少去西疆军营里找寻自己心上人的姑娘。西疆是个苦寒之地,一座天山将那里与繁华远远隔开。只是艰苦就罢了,西戎人骁勇善战,多年来一直不断侵扰大梁企图拿下天山,有无数年轻人在那里死去,也有不少山年郎在那里立下赫赫战功,飞黄腾达。老大夫一眼就看穿了女扮男装的阿霁,以为是来寻心上人逃出军营被刺伤的,内心不免对这种沉溺于情爱的男儿产生了轻视。他见过太多这种的,跟着这种男人多数没有好下场。
老人家猜测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阿霁闻声顿时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大夫,没有性命之忧吧!”阿霁眉头紧皱,瞪着一双大眼睛忧心忡忡的问道。
“他是无妨,我这个老头子若是连他都治不好,枉开这个医馆了。”阿霁的五官瞬间舒展开来,忍不住笑着道:“那就好,那就好,真是菩萨保佑,遇见您这位老神仙。”阿霁也是个嘴很甜的姑娘。
“我去给你的情郎煎药,你拿着这草药给他敷在伤口上包扎起来。”老大夫显然懒得给他弄。
阿霁没注意这些,只是听见“情郎”两个字忍不住红了脸。“我们不是……”阿霁刚吐出几个字,看到萧弗霖躺在床上看着她,似乎没有一点想要解释的意思,她便住了嘴。
老大夫到后面去煎药了,阿霁走上前去为他敷药。
“大夫误会我们了,公子。”阿霁一边说一边将药尽量敷的平整一些。
“无妨阿霁,老人家不认识我们,以后多半也见不到了,他既已认定,不必再做多余的解释。”许是屋里暖和,萧弗霖不再像方才那样虚弱的吓人。
因着还需服药观察,他俩又在城中待了些日子,可能是有萧弗霖在的原因,阿霁不再对停滞在城中无法赶路而感到焦虑。不过不太好的一件事是,他俩囊中羞涩,身上已经没有钱物了,除了阿霁身上带着的萧弗霖给她的玉佩。
阿霁将它还给萧弗霖,萧弗霖只道:“这是你的东西了阿霁,送出去的玉不可以拿回来的,这样不吉利。”他是诓骗阿霁的。摩挲着这块美玉,阿霁也不想将这块玉当掉。
医者仁心,幸亏那老大夫是个心善的,看阿霁懂些草药,便让阿霁帮他抓药煎药,以此抵消替萧弗霖治病的费用。日子长了聊起来,老大夫才知道他俩并非那种关系,对他们的态度也渐渐好了起来。
待确认萧弗霖的伤彻底没事,他们又重新上路,越向西行人烟越稀,这片苍凉的土地上仿佛只有他二人一般,萧弗霖一路给阿霁讲了许多西疆的风土人情。
军营驻扎在一座小城的边上,那小城叫康城,从前只是个小小的村落,因为远来的士兵有些留在了那里,所以村落的人口慢慢壮大,渐渐成了一座城池。“倘若你去了,一定会喜欢那里的。”萧弗霖同阿霁说道。“公子为什么这么说?他们都说那里是苦寒之地,倘若当时知道哥哥去的地方是这样的,我一定不让他走。”
萧弗霖听了哈哈大笑,“你哥哥可不想离开。”他又道:“康城只是寒夜长了些,不过那里的天湛蓝透澈,有天山上流下来的雪水汇成的河,河水甘甜清冽,河边是大片的草原,城里的人经常聚在一起坐在草地上点着篝火跳舞,那种没有世间纷扰的热情快乐,翻过了天山就没有了。”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远离朝堂纷争,远离宫规束缚,对于萧弗霖而言这就是世间最好的存在……
走了二十多日,终于到了萧弗霖口中的桃花源,阿霁无暇去体会康城的美,因为她见到了自己的哥哥。看到哥哥的那一瞬间,阿霁有些怔愣住,哥哥变样了!头发、皮肤、胖瘦、身高哪里都没有明显的变化,可是阿霁看到哥哥站在眼前,看到他坚韧刚毅的眼神,忽觉有些陌生,仿佛变了个人。刘阿初更震惊,看到活生生站在眼前的妹妹,他怎么也想不到,阿霁竟然被四皇子带来了边疆。二人这般似是被定住了一样,良久,阿霁才扑到了哥哥怀里痛哭起来。
“刘阿初,你怎么不给我和赵伯捎个信啊!”阿霁在哥哥面前一向任性惯了,边说边用力地捶打他。
阿霁的哥哥大约半年前曾拜托一位老乡将自己攒下的银两和家书带回去,可大约是那人在路上遭遇了什么不测,再没回过西疆,阿霁也没有收到那些东西。
听到哥哥的解释阿霁才慢慢止住哭泣,抬头仔细端详着眼前的人,细看哥哥的脸颊还是有些瘦削了的,脸上也有了棱角。
“阿霁,你为何……为何会被四皇子带来?”刘阿初知道自己的妹妹曾救过四皇子的事,不过他不清楚为何他这次赴京回来会遇见阿霁,他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霁离开哥哥的怀抱,将自己来西疆的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了他。刘阿初边听边感到后怕,为着妹妹的遭遇内心懊恼不已,想起父母临终前的嘱托,觉得是自己没有看顾好妹妹,心下正愧疚万分。
“哥哥,林公子说康城很美呢,你带我去瞧瞧嘛。”阿霁看到了哥哥眼神里的变化,怕他自责,便转移了话题。
刘阿初大概能猜到阿霁嘴里的林公子是四皇子,想他应该是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宠溺地看了一眼妹妹,“好啊,这两天将军下令不用我去军营,陪你四处看看。”
康城果然如萧弗霖说的那般美丽,别有一番风致。不过阿霁一路上叽叽喳喳,一直在同哥哥说关于“林公子”的事情,还拿出他给的玉佩给哥哥看。
刘阿初一直是个心思细腻的男子,他的直觉隐秘的告诉他阿霁喜欢上了四皇子,他感到有些担忧,四皇子是个杀伐果决的人,且在波谲云诡的皇室中处于争权夺利的中心,阿霁那么单纯必然是不适合待在他身边的。途中几次开口欲说明萧弗霖的身份,他都将话咽了回去,看着妹妹欢喜雀跃的脸庞,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阿霁被安置在城中的一座宅子里,那是段宁远在康城的府邸,除了几个仆人也无人常住,阿霁被萧弗霖安排在了那里,刘阿初这几日也是暂住在这里。回到府中兄妹二人又说了好久的话,夜深回房时,刘阿初将萧弗霖送给阿霁的玉佩要了过来。
“我替你去还给他。”这玉佩想来是皇家之物,不能留在阿霁手中。
阿霁不想给的,慢吞吞地掏出玉佩,想起“林公子”曾说送出去的玉不可以收回来,觉得即便哥哥去送还“林公子”也不会拿回去的,还是将玉给了哥哥。反正最后会回来的,阿霁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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