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仰止·入尘

　　昭阳宫外，微微徐风扫起落地的樱花，这夜晚令人恬适地如同在梦里。
　　惬意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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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司命回过神来，面纱下，她白皙的脸上竟有了一丝红晕。

　　我...刚才说话了...

　　她对此表现出的喜悦大于惊讶，仿佛回到从前的日子，

　　那时，还是个小女孩的她，向浚露出灿烂的微笑，

　　“浚，今天你要教我什么呢？”

　　“芳香疗法，司儿你要是学得好，那我今晚就陪你去远处的林子里玩，好不好？”

　　浚蹲下来，她的黑发抚过少司命细腻的皮肤，眉宇间毫不遮敛地清朗，如同当下灿烂的晖阳。

　　却令人感觉不到盛气凌人，只有如春般的温暖。

　　“嗯！那我要好好用功了！”

　　女孩用力地点点头，眼睛弯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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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样的日子，曾经被少司命掩埋在心底的最深处，

　　只是偶尔，回想起。

　　如今，她决定了，要好好保护这个孩子，

　　如同当年的浚保护她一样。

　　不管是因为这孩子太过像浚也好，
　　还是这孩子总能牵动她心底的最深处的那根弦也罢，

　　她的决定，如同她的人一样，只会前进，不由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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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夜儿又匆匆出去完成任务，

　　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这回她不必担心少司命姐姐了，

　　姐姐她或许不适合凡世所谓的爱情，

　　在她看来，保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姐姐唯一的信仰。

　　这点，和她自己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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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司命送走了夜儿，

　　走进昭阳宫，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快步走到那女孩的床边，只见女孩皱皱眉，

　　似乎要睁开眼，但是又被强光照的无法如愿。

　　“我...”

　　“这...是哪里...？”

　　月儿吃力地从床上起身，突然，她的脑子里浮过画面

　　好像天明在喊她，

　　好像蓉姐姐在落泪，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睁开眼睛，

　　这陌生的气味让她浑身不舒服，

　　想到晕过去之前的事，

　　她慌张地跳下床，

　　“天明，少羽，蓉姐姐，你们在哪？”

　　“我，我要...”

　　她的话还没说完，少司命已经握住她的手腕，那力道不大，但却让人无法挣脱。

　　“放开我，让我离开！”

　　她挣扎着，“我，你放开...”

　　月儿抬起头，褐色的眸子对上紫色的眸子。

　　她突然语塞，看着这个人的眼睛，如此空灵而宁静，却还有一丝心疼...

　　面纱下，那个人的神情冰冷，却也透着一丝温柔。

　　这样的人，不知道为何，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使她惶恐的心，慢慢沉静下来。

　　最终，她还是放弃了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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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过去了，

　　少司命得知，

　　这个女孩叫高月，是从墨家机关城里被月神带出来的。

　　她也发现，隐隐约约，这孩子有着阴阳术的天赋，如果可以的话，
　　她很想像带夜儿那样，把月儿带成阴阳家的一份子。

　　月儿这几天，一方面惦记着天明少羽，还有蓉姐姐他们，
　　想找到这宫殿的出口，无奈这宫殿就如迷宫一般，她曾经试图用星观法找出正确的方位，
　　但都失败了。

　　另一方面，她默默地关注着这个紫衣姐姐。

　　她很冷。

　　这是她得出的结论，却又和蓉姐姐似像非像，他和蓉姐姐都很关心自己，
　　待自己如亲人一般，但是，她身上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指引自己一样，
　　那种感觉，真的很像亲人，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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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司命坐在树上，看着这宫殿周围的树木，

　　她用心和它们交流着。

　　突然，有人打破了树的低语，

　　解开了树的阴阳五行阵。

　　她知道，月儿现在还没有那个能力，

　　所以，是月神，她回来了。

　　乾上殿内，

　　“那个女孩怎么样了，还好吧。”

　　月神的声音里听不出有一丝情感。少司命点点头。

　　“好的。”

　　顿了顿，

　　“但完成任务当时，我让你杀了盗跖，你却心软了。不要告诉我，
　　是因为有援兵到了，你不想与他们纠缠。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

　　少司命低下头，确实，她当时给自己找了一个“打不过敌人”的借口，让自己离开了那里。她和别人不同，不喜欢血腥，不到万不得已，不愿用杀戮来成为解决问题的方式。
　　夜儿也是因为她这样的教导，才成为那般纯洁的孩子。

　　“念你在阴阳家多年，这次给你个警告，不要把我想得有多么仁慈。”

　　“还有，”
　　月神纱下的眼神看不真切，但语气异常坚定，

　　“那个女孩，我会收为弟子。”

　　少司命猛然抬头，

　　然而月神没有给他争辩的机会，

　　“这事你不用操心，我决意已定。”

　　她的眼神黯淡下来．．．

　　原来，月神早已决定了。

　　即使这样，她也是能保护她的。

　　但是，这种感觉，好像浚走的那天，

　　一旦走远，没有回头路可言．．．

　　没有反抗，她知道这对月神来说没有用。

　　转过身子，她又消失在微风中。

　　“她果然长大了。”一个冷艳的女子从阁台后走出来。

　　“这话在那天的湖边，你已经说过一遍了。大司命。”

　　月神的语气似乎没有刚才那么严肃了。

　　“是呢，之前虽然和她都接下了阻挡墨家的任务，但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她的星轨，我实在看不出什么来，之前你拜托我，我也尽力了。”

　　“没关系，看到她现在，我已经能安心了。”

　　大司命看着少司命消失的地方，怔怔地出了神。

　　月神看着她，也想起自己以前的事来。

　　姐妹情，再美妙而不去维护，也终将成为浮云．．．

　　还是那片湖边，不知不觉，少司命竟走了那么远，单薄的身子倚靠在一棵树上，眼睛又变回了如初的没有焦距，只是，那份情殇却越发深切了。

　　她陷入静静的沉思，没有注意到，湖的另一边，也来了一位贵客。

　　同样一袭紫色，只是很浅很浅，右肩上装点着白凤凰的翎羽，眼底的高傲不可方物。只是，现在的白凤凰眼睛直直地望着少司命所在的另一边。

　　昨日，他突然想到追踪少司命的鸟儿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难不成是被少司命…他于是开始四处寻找那只鸟儿，找了一天一夜，找到这里，发现了那个好似沉睡的鸟儿，但它早已停止了呼吸。白凤凰愤怒了，少司命居然下此毒手！他刚准备找阴阳家质问，就听到林子里有人来了，回过头来，竟发现那人就是少司命！

　　他没有多想，正要前去找他问个清楚，却发现今天的少司命很不一样。

　　那双眼睛，昔日的冰冷，变成了空洞。眼底的脆弱使他不敢相信，这是那个害死自己鸟儿的恶毒之人，

　　难道，是有什么误会么

　　他从另一头飞向少司命的方向，停在那棵树下，并没有抬头看她，

　　“我是来为我的鸟儿讨个公道的。”

　　他字字分明地说到。

　　少司命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底头看向那个敬仰者入云的百鸟之王，

　　鸟儿是自然的生灵，是自然之物，一但它的心被人利用，那便和没有灵魂的傀儡一般，不需要手软，更何况，她不允许暗地里跟踪这种不够磊落之事发生在自己身边。

　　她并没有解释给他听，只是心中暗暗想到，这样的事，还不值得她开口。

　　“那么，作为补偿，能说说你心里的不愉吗？”

　　白凤凰自己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已经脱口而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一直高傲，不屑世俗凡物的自己，没有听到上面人的回答，也变得不像自己了…

　　这个与世俗格格不入的少女，这点到是与自己有几分相似。或许因为这个吧，他想弄明白，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少司命看着他，眼中流露着满是惊讶，那个白凤，居然有这般细心，是自己刚才误会他了么…

　　只是，她的悲伤表现地这样明显吗…

　　是啊，自从浚走以后，她就把自己内心深处的脆弱掩藏起来，从不让任何人窥视到，包括夜儿在内。只是刚才，她想起那个叫做月儿的女孩，她身上的感觉，自己是那么熟悉，以至于不经意的，对浚的感情从内心深处浮了上来，还有那份脆弱。她很想留住那种温暖的感觉，只是，月神没有给她这个机会。那一个一个，关于浚的记忆，刚才都在眼前闪过，想着想着，

　　她的眼角有些微湿。她还是不能找回来，那样的时光，不会再有了吧…

　　白凤见上面还是没有声音，就轻轻抬起头来。这一次，他的心里被她掀起一层旖旎，

　　这个女孩…居然…

　　少司命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她掩面过去，不想让外人看到自己那个样子，那脆弱的一面。

　　白凤的唇边却流出春意盎然，这个少司命，还真是够倔强，够坚强。

　　他向前走到湖边，坐了下来，

　　“你既然不愿说，那我也不逼你了，坐到底下来吧，这点你应该是可以做到的吧。”

　　少司命第二次被他的话怔住，

　　看来我要重新认识这个人了

　　她虽然知道不必服从于他的话，因为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确也小心翼翼地从树上轻轻落地，只有背后的纶扇和丝袜上的翠铃奏着美妙的曲子，走到湖边，犹豫许久，终还是在白凤身边坐了下来。

　　白凤此时却又喜形于色，他突然觉得，她这个样子倒甚是可爱，算是有了点女孩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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