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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冼轻歌卯时初便醒了过来,下意识里往身边摸了摸,如预料之中摸了个空。
冼轻歌睁开眼,大内总管秋水已经领了一堆宫女太监们恭候多时了。
冼轻歌起身揉了揉眉心,问道:“几时了?”
秋水恭敬地欠了欠身子,说道:“回大家 ,卯时初了。”
“嗯,霓丞相呢?”
“丞相寅时正便起了,在院子练了会剑,这会儿该是回宫备着早朝事宜了。”
霓漫舞在宫里有着自己的宫殿,不过不常住,她在宫里大多数时候都是陪着冼轻歌宿在坤宁宫里。
坤宁宫乃是大乾历代皇后的寝宫,霓漫舞起初是不肯的,但每次被冼轻歌弄得意乱情迷之时便会乖乖被勾着走进坤宁宫来,慢慢的也便习惯了,只是霓漫舞有个怪癖,每次和冼轻歌云/雨一夜过后,第二日早晨必会不见人影,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应该还会脸红着躲她一整天。
都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了,居然还会害羞,实在可爱的令人欢喜。
“大家,奴婢伺候你更衣。”
“嗯。”
这一届的大内总管秋水不是太监,而是个根正苗红的女儿家,是霓漫舞亲自在民间为冼轻歌挑的人选。
因着女帝陛下的原因,大乾的律法被改的面目全非,女性的地位被拔高了极多,民间的女子不仅被允许抛头露面、在外工作,更是被允许参加科举、入朝为官。宫里的女子到了二十五岁的年纪亦可向内务府自愿申请婚嫁离宫,只是二十五岁的女子毕竟年岁大了,那些女子又多是自幼待惯了的,所以这三年里还从未有过女子离宫。
冼轻歌叹了口气,大乾大小官员数万人,竟是连一个女子也没有,这些年不仅殿试,就连乡试和会试她也查了不少考生的履历,依旧没能寻到一个适合的女子入朝为官。
冼轻歌绝不相信,大乾六万万子民里没有一个聪慧的女子可以为她所用,分明便是底下的官员阳奉阴违,阻隔了她和那些天纵奇才交谈的通道,要求女女婚娶的诏书在中书令卡了足足两年,废除男子一妻多妾的诏书更是被那些老东西多次驳回,更不要说她还打算提高女子嫁娶的年岁,若是被那些老迂腐知道只怕要被吵得头疼。
“秋水,你今年也二十三岁了吧?”
“回大家,前月过的生辰,今时的确是二十三了。”
冼轻歌点了点头,笑道:“再过两年便满了岁数,秋水可要寻好心仪的人家,朕好为你备好嫁妆。”
秋水自身后绕到身前开始为她束腰带,闻言只顾着低头,说道:“大家便莫要取笑奴婢了,奴婢当年被夫家扔进了水里,幸得丞相大人所救,才捡了一条命,如今早便对这等事没了盼头,余生只想好好侍奉陛下和丞相。”
冼轻歌不同意她的想法,不以为然道:“不想嫁给男人,那便娶个女人,你天天守在我和小舞身边,也理应瞧见了我俩琴瑟和鸣的模样,又哪里有什么不好呢?”
秋水便只冲着她笑:“陛下和丞相身份尊贵又两小无猜,乃是天作之合,奴婢又哪里能和您二人相比?奴婢惟愿您二人福寿安康,不受您的嫌弃,侍奉您二人一辈子便是奴婢的福气。”
秋水心知女帝陛下虽然执掌天下,可骨子里毕竟还是个十八岁的姑娘,又因与丞相大人幸福美满,便总会期待着身边的人都能如她一般有段甜美圆满的爱情。她已不是提及婚娶便脸红的小姑娘,只要陛下不强迫她嫁于他人,秋水也便乐意陪着陛下调侃自己的婚事。
推开坤宁宫的宫门,冼轻歌便收起了所有女儿家的情绪,坐上秋水一早便安排好的马车往乾清宫去了。
冼轻歌继位后,宫中便取消了传统的人抬轿,无论是天子出门还是太妃游宫全部坐起了马车。
鸣鞭声响起,鸿胪寺唱入班,文武百官便齐齐踏入殿内。
走在左边首列低头垂首的便是昨夜里被自己折腾了大半宿的可人儿,在她的身上穿着的并非是大乾统一的朝服,而是一件绣着白虎和朱雀对峙的白色长裙,这是冼轻歌命人专为她定制的官服。
冼轻歌爱极了她穿裙子的模样,哪怕是昨日在未央宫里杀人时她也是一袭长裙,翩若惊鸿。
冼轻歌瞧着她通红的耳朵险些笑出声来,那人却只顾着和百官一起跪地叩首,高呼万岁。
冼轻歌从她的身上移开视线,沉稳着声音道:“众卿平身。”
“诸位可有事启奏?”
“陛下,本王有事要问。”
霓漫舞听着熟悉的声音,蹙了蹙眉,偏头望去,果然是夔王殿下。
冼轻歌倒是依旧淡定,问道:“不知皇兄有何要事?”
“昨日乃是我大乾的桂香宴,据本王所知,六国的使臣昨日便都入了京,怎么今日却都不见了踪影?”
冼轻歌倚靠在龙椅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大哥,说道:“昨日宴席上他们冒犯了朕,朕不高兴,所以把他们都杀了。”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根本不等夔王问话,礼部尚书李毅便直接开口道:“陛下!大乾祖训:两国相争,不斩来使。更何况,这桂香宴的诏书可是您亲自颁发的,怎么能将六国的使臣一并斩了?”
冼轻歌眯了眯眼,根本没搭理李毅,直直地盯着夔王冼轻晨道:“皇兄认为朕不该杀?”
冼轻晨不是第一次被冼轻歌问到类似的问题,每次从冼轻歌那儿得到的答案都足以让他暴跳如雷,但他依旧回道:“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陛下这次做的都欠妥当。”
冼轻歌看着他,忽然轻笑出声。
她的声音很好听,笑声自然更好听。
她的笑声轻轻浅浅,如雾中荷香般幽然不绝,亦如月下琴音般悠扬婉转。
霓漫舞在这笑声里忽然想起了幼时午后的一场梦。
梦中清风拂面,她品一杯香茗,捧一页闲书,噙一抹微笑,轻抬头处,望见的是谁的裙摆?
霓漫舞的脸更红,耳朵也红,便连脖子也红了起来,干脆把头埋的更低些,觉得自己有些丢人。
冼轻歌余光瞥见她这副模样,反而笑得更加开怀。
她的笑声大了起来,却依旧悦耳动听。
如风中银铃,若山间清泉。
夔王冼轻晨听着她的笑声,脸色却不大好。
“皇兄,你看,这就是父皇之所以将皇位传给了朕,而不肯给你的原因。”
冼轻晨一时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带着根本掩藏不住的恨意咬牙望着龙椅上笑得花枝乱颤的人。
脸色不好的不只冼轻晨一个,岐王殿下同样很不喜欢冼轻歌这句话。因为这句话无论是用来嘲弄夔王还是用来讽刺于他,都没有任何区别。
冼轻歌猛地起身,将手里的茶盏猛地砸在了夔王脚下,杯盏应声而裂,滚烫的茶水在秋季里带着巨大的温差烫湿了夔王的裤腿,冼轻晨却是没有勇气闪身躲避,咬牙忍着烫意,根本不敢抬脚擦拭。
诸位大臣在碎裂的杯盏里胆战心惊,唯有丞相大人依旧安静垂眸,不动声色。
“我大乾乃天子之国!朕是这天下唯一的天子!六国把兵马堆在湘城,堆在樊城,就是把剑指在了大乾的心脏!你们这些废物整日里不替朕想着怎么折断这把剑,却在责怪朕杀了那些使臣。
朕杀了他们,便是为了告诉他们,也是为了告诉你们,这天下,只有他国畏我大乾之国威,只有天下人对朕敬若神明的份,断没有大乾畏惧他们的道理!你们……也是一样!不要整日里想着如何从朕的手里拿走更多的权利,朕若真要谁的命,六国的君王加起来,也护他不住!”
场间是死一般的安静。
冼轻歌又慵懒地坐回了龙椅,抬手指着夔王,耻笑道:“你们都好好看看,这便是你们一心想要拥护的男人,连与天下为敌的勇气也无,若今日是他坐在朕的位置上,只怕明年我大乾便要去新月国朝圣了。”
夔王将袖子里的拳头握得更紧,身体却是极快地跪了下来,诚惶诚恐地连忙道:“小王不敢,小王对陛下一片赤忱,日月可鉴!陛下乃是先皇钦定的皇上,是天下公认的天子,小王只愿一生辅佐陛下,共守我大乾江山!”
冼轻歌目光柔和下来,轻声道:“皇兄流淌着我冼家的帝王血脉,自是与这些愚蠢的大臣不同的,朕自然相信皇兄是有着自知之明的。”
夔王红着眼不敢抬头,朗声道:“陛下圣明!”
“起来吧,朕先前……不小心打泼了茶水,烫伤了朕的皇兄,实乃过意不去,下朝后先去太医院看看吧,取些烫伤膏来,费用便自国库里扣。”
夔王在地上磕头谢恩:“小王谢主隆恩。”
秋季清晨京都里的温度已经有些冷了,先前那杯热茶很快便散了热意,此刻腿上只有因为裤腿湿了而感受到的凉意。
冼轻歌不再看他,复问道:“可还有事启奏?”
待到夔王起身走回了右边首位,霓漫舞才抬起步子来到了大殿中央。
“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冼轻歌唇角迅速翘起,又很快抚平,轻轻咳了一声,问道:“丞相有何事要奏?”
霓漫舞听到咳嗽,担忧地抬头看了看冼轻歌,难道是因为昨夜两人自乾清宫一路衣衫不整闹到了坤宁宫才在路上受了凉?看来日后绝不可再任由冼轻歌胡来了,就算要做,也得回了榻上再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又想起了那档子事,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昨夜冼轻歌在自己身上四处点火、千娇百媚的模样,忽然觉得身上燥热起来。
下意识里咳了两声。
冼轻歌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凭霓漫舞的内力,怎么可能还会受风寒侵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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