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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锋
“我并不觉得我应该告诉您什么,章先生”,崔漾冷静地看向章云慎,“而且,您不必叫我女士,我才十九岁,显老了”
章云慎琥珀色的瞳孔藏着深不可测的探究,闻言挑了挑眉,“十九岁啊……崔女士少说了一个数字吧”。
崔漾哑然,“什么意思?”
“二十九岁,担得起一声女士”,章云慎收回了手,眼神却没有收回来,“从进门到现在,你不好奇机械工程师为什么会有木雕,不好奇艺术坊这个另类的名字存在,不好奇我为什么知晓你的名字,你当真以为所有的人事物都是理所当然发生的吗?”
“我并不关心”,崔漾的手在看不见的地方微微颤抖,但她不愿让对方看出来,她并不知道对方的真正底细,或许章今妩也不知道,崔漾快速地思考着,“我也无意做出改变”。
“回到十九岁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正一点点丧失对这个世界的探寻、求知以及怀疑的能力和意识,这你也不关心吗,崔漾”,章云慎得寸进尺地攻陷着崔漾的神经。
“这不是我决定的”,崔漾知道自己大抵是被人看清了底细,“坦白来说,我并没有借此做出任何改变旁人命运的事,我自己也并不想重新经历一次痛彻心扉的过去。”
“章先生,你从我这得不到任何好处”
“请细说”
当年崔漾履行着自己的约定,走向自己铺好的路,孤独终老,是她最好的结局,她也带着摆钟走到了二十九岁的年纪,加班加到深夜,她回到自己一个人的家,疲惫不堪,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无意打落了摆钟,崔漾急忙去查看,手碰到表盘的瞬间她的意识被急剧撕裂,再一睁眼,她已回到十九岁的大一寒假的家里。
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也无意借助这段“前世”经历来改变任何人的命运,包括她自己,于是她除了最初对再经历一次十年人生的无奈,别无其它想法,按部就班地按照她的记忆生活,她不知道重返十年前的其中深意,唯一能做的就是遵循这个世界的规律而不是因为自己的私欲产生走向另一岔路的蝴蝶效应。
“崔漾,你还没意识到,改变已经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从你的摆钟停止运行一路到了我手里,以及你现在为了它来到缙北,已经打乱了原定的走向,你以为避开其他人就能保证你做出不符合这个世界的行为就不会有影响了吗?今妩去柏宁书屋找你和去咖啡店找你,你以为只要复述对话就没事了吗?”章云慎一连串的问句根本没给崔漾喘息的机会,“崔漾,你天真了”
崔漾愣了愣,“其余不论,摆钟坏掉的原因我无从知晓,我来缙北是你要求的,不要安在我头上,我本来就不是当初十九岁的我,不影响重要事情的走向已经是我尽力而为的结果了,不该强求我刻成一个模子”。
“既然如此,你的存在便是改变,何苦束缚自己呢”,章云慎向后倚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反问道,“你旁边有凳子,不用我教吧”。
崔漾被今天这一系列的变故搞得持续发懵,“你是撒旦吗?”
“?”
“我可没教你毁灭世界,崔小姐”章云慎无奈一笑,“还没站累吗?”
崔漾坐下来才发觉腿隐隐有些酸痛,小口喝着章云慎调的低浓度鸡尾酒,脑海里不断捋着这一小时的变故,是的,明明从进门才一小时不到,她仿佛已经过了一天了,原谅她“前世”并没有过多地与人打交道,她对应付章云慎这样的人实在有些疲惫。
“我实在想不明白,章先生的目的是什么?”
“看一看你的摆钟”
崔漾狐疑地看向章云慎,“不是你修的吗?”
“我的意思是你验收。”
“章先生的话语义不明,应该回初中重学一下语文了。”
“我以为和崔女士已经建立革命友谊的基础,无需这样细致地陈述了。”
“……有点荒谬了,章先生。”
崔漾白了一眼对面戏谑的眼神,仔细一瞧才发现,摆钟的表盘被改造了。
被改造了?崔漾心中大骇,猛地抬头看向老神在在的章云慎,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章云慎修好并且改了表盘构造,把一整块镶着毛冠鹿的底盘改成了上下两块,从正面看并无区别,只是镶有毛冠鹿的底盘在下方,把艾蒿单辟成半月型的不规则表盘置于底盘上方,指针均抬高了一块表盘的高度。
“我不否认它的美丽,但章先生既然知晓它的作用,就不该贸然改动我的东西,尤其是我的要求仅仅是让它运转,这块表盘是我‘回去’的凭证!”
“你凭什么这样认为?仅仅是它让你来到十九岁?”
“……”
“我希望你能耐心等到二十九岁,届时今妩会告诉你答案。”
“现在不能?”
“不能”
“……”
章云慎看了眼腕表,将近十一点,“崔漾”。
“做什么?”
“噔”
崔漾怀里的摆钟突兀地响了一声,她低头看去,“每到整点,毛冠鹿的底盘便会逆时针卡进下一个卡槽,整点一过便复原如初”……从正面来看,毛冠鹿吃到了艾蒿。
章云慎轻松地笑了,“送你的礼物,相信你会喜欢,尽情享受不一样的十年吧,作为回报……”他话锋一转,崔漾立马警醒起来,果然来了,“麻烦到二十九岁遇到章今妩的时候帮我转告她:她做的事我已知晓,滚回来赎罪。”
“还有?”
“还有,到了二十九岁那年,无条件签署我给你的协议。”
“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吧,章先生”,崔漾无语地望向无动于衷的章云慎,“霸王条款?”
“君子协议”
“走吧,崔女士”,章云慎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一副要走的架势。
“又去哪?”崔漾一脸惊奇地看着总让人摸不清头脑的人。
“吃午饭”
面馆儿里客人不多不少,交谈声不绝于耳,但也不算过于嘈杂,崔漾慢条斯理地吃着,飘着葱花的汤面热气腾腾,“这碗面的汤很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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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味有点重了吧?这还咸?”
“鱼羊鲜”
“……有趣”
“所以为什么艺术坊里有木雕?”崔漾受不了尬聊的氛围,开口询问道。
“闲的”
“……”
“此闲非彼鲜也非彼咸,门木闲”
“……”崔漾合理怀疑他们两个就是命里犯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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