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春来

　　唐温礼拿着手机看群聊，孟常春在群里咆哮。
　　孟常春：我的物理第一被谁抢了？！到底是谁？！
　　孟常春：一觉起来我查成绩，尼玛，我蝉联六次的第一被抢了？！到底是谁？我一定饶不了Ta！
　　向赋：你全年级第几？
　　孟常春：这不是全年级二不二十五的问题，我要我的第一！
　　潘甜：我数学第二，被超了。
　　季满星：你也被超了？
　　季满星：我化学也被超了。
　　秦胜：二班说他们的常年榜一大哥被挤下来了。
　　孟常春：真假？@姜思敏 @罗城西是不是你两第一？
　　罗城西：我第二。
　　姜思敏：我第三，被他超了。
　　孟常春：@唐温礼 是你不？
　　唐温礼只发了一张照片，然后又把图片发给了何梅和唐文至。还没看到消息，就来了一通未知来电。
　　看着号码眼熟就接了电话，温奶奶的声音传出：“小温，奶奶没打扰到你吧？”
　　“没有，奶奶您什么时候来电话都不打扰。”唐温礼吃完饭将砂锅递给段程。
　　温奶奶有些犹豫：“你不是说你今天会来吗？你……”
　　温奶奶止言，唐温礼明白了：“没，奶奶我在吃饭，我现在来找你好不好？我现在就来。”
　　唐温礼挂了电话，问段程：“你有时间吗段哥？能送我去温奶奶哪儿吗？我这次一定记住路线，不会迷路了。”
　　“有时间，你来的时候我什么时候没空？”段程洗了手，“走吧，我慢点走，你记着点路。”
　　“好。”
　　唐温礼亦步亦趋地走在段程身边，眉头微皱，似乎很努力地在记路线，段程想了想开口：“记路线其实挺简单的，你的左手边有个小超市，前面那里有一个狗洞，你只需要把完整的东西拆分成碎片就很好记了，大学霸，死记硬背有时是好，可是得分情况。”
　　“我知道。”
　　段程听出他的小怒气，笑道：“好，我们的大学霸什么都知道。”
　　“我才不是大学霸。”唐温礼的唇角有些上翘，段程知道哄好了。
　　温奶奶站在门外，看到唐温礼她就赶忙上前，唐温礼怕她摔着，快步上前扶她：“奶奶别着急，我会走来的。”
　　“好好，”温奶奶点头，捧着唐温礼的手，将一个东西放他手里，“奶奶把平安符给你求来了。”
　　唐温礼低头，手里多了条红绳，上面挂了块拇指盖大小的桃木牌，牌上刻有一个“温”字。
　　唐温礼看向段程，后者点头，唐温礼对温奶奶笑道：“谢谢奶奶。”
　　“奶奶给你戴上。”唐温礼将左手伸出，小指粗细的红绳松松的吊在手腕上，越发显得他手腕白皙纤细。
　　段程笑了，难怪是白娃娃。
　　“小程，好看吗？”温奶奶将唐温礼的手腕抬起，段程看那白色上的红，眼睛紧盯：“好看，肯定灵。”
　　温奶奶听了高兴，拿着两人的手往家里走：“奶奶做了米糕，两个乖孩子都来尝尝。”
　　“小温多吃点，你最喜欢的。”
　　唐温礼点头忙道“好”。温奶奶做的米糕小小的，只有半个手掌大，纵使唐温礼来之前已经吃了碗煲仔饭，他还是顺着温奶奶吃了五六个，胃已经有了胀感，唐温礼婉拒了：“来俩，我等会儿要回学校了，等有空了再过来看您好吗？”
　　温奶奶已经相信唐温礼会信守承诺了，她点头：“好，小温你加油学习，什么时候来看奶奶都行。”
　　温奶奶又取了个盒子把米糕都放了进去：“拿着学校吃，分别人也可以。”
　　“好，谢谢奶奶。”
　　出了温奶奶家，唐温礼凭记忆走在前面，并成功带领段程回到了出发点。他甚至有点骄傲：“我就说我记得住。”
　　段程从店里取出他的书包：“嗯，很厉害，下次换你来接我好不好？”
　　唐温礼结果书包，笑骂：“你哄小孩儿呢？”
　　段程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揉了他的头：“未成年的小孩儿。”
　　唐温礼背好书包，没看他：“切，成年的大叔，我走了，拜拜。”他没等段程说话，一个劲往前走。
　　段程又目送他离开，然后进了店子。
　　孟常春：大家要冷静，我觉得很正常，没事，物理第一被抢我突然就觉得没什么了。
　　季满星：谁一大中午在那鬼吼鬼叫的？
　　秦胜：好歹把榜一大哥压下去了。
　　唐温礼：我带了米糕你们吃吗，奶奶做的。
　　唐温礼：太多了，我吃不完。
　　孟常春：我们在说你第一的事，你却和我扯米糕？这是学霸的心态吗？这就是神吗？
　　唐温礼心道你的神已经兴奋过了。
　　唐温礼到了学校，班门还没进就被一人揽肩：“米糕呢？我午饭没吃就为了你那个米糕。”
　　孟常春接过唐温礼手上的盒子：“我吃完了没关系吧？”
　　“嗯。”唐温礼进了班坐回位置，孟常春跑他面前坐下：“作业写完没？天天补课人都麻了，作业还有个英语。”
　　唐温礼递给他，孟常春向他道谢：“今年的除夕来得比往年早，我们再上一个月半就能放假了，听说放一个月，难得的一个月啊！”
　　唐温礼想到什么心情顿好，孟常春一口两个米糕：“这个米糕好吃，拿去卖一定好赚钱。”
　　“请问，唐温礼在吗？”一人站在门口，孟常春眼尖：“那是榜一大哥孔志，不会来报复你吧？”
　　唐温礼没理他，站起来：“我在，请问有事吗？”
　　“有，外面说。”
　　唐温礼应他出去，发现他站在二班门口，唐温礼迟疑了下还是往他那去。
　　“怎么了？”唐温礼往二班里探。孔志看出他的心思：“我又不是要找你打架，我只是找你问问题。”
　　唐温礼松了口气：“可以。”
　　“哪道题？”
　　“周考数学最后那道大题，我第一题就看不懂，”孔志拿出草稿纸和试卷，“老王那步骤能解，但是太复杂了，而且又绕计算量又大。我看了你的答题卡，上面的步骤简单，但跳的太多，我没看懂。”
　　“好，我慢点讲。”
　　……
　　“怎么？孔志真找你打架了？”孟常春打量唐温礼，“你也没受伤啊，你打的他？”
　　唐温礼结果他递来的盒子：“他只是找我问题，老王还没给我们班讲的那道大题。”
　　孟常春点头：“那米糕其他人也吃了几个。”
　　“没关系。”

　　一个月的假期到来，放假一个星期后就是小年，唐文至和何梅这几天要回去，会留唐温礼一个人在家，以往他会早起学习，市区不能放炮竹，他只在手机上见过，团圆饭什么的唐温礼也没吃过，因为要以学习为重，所以何梅和唐文至从来不让他走亲戚什么的。
　　每次过年，一点年味都没有。
　　可今年不一样，他知道了老街，认识了很多人，唐文至和何梅一般都是他开学几天后回来，所以这个月他可以在老街厮混，没有人管。
　　唐温礼：段哥，我可以和你一起过年吗？
　　段程：你家里人呢？
　　唐温礼：我们家过年只有我。
　　段程没了消息，唐温礼以为自己打扰他了，准备说算了，段程却发来：随时欢迎。
　　第二天唐温礼就跑到段程店子，看到门没开他就跑到他屋子前的石阶上，怕吵到他睡觉，他就坐在石阶上——今年的雪下的也早，唐温礼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地方坐下。
　　一个影子跑来，唐温礼招呼：“地瓜。”那大棕狗几步跃到台阶上——“地瓜”这名取自段程，当时唐温礼想给他取名，段程就胡诌了一个，虽然唐温礼当时不满意，但是现在还是叫的很顺口。
　　地瓜不知道在哪逛了圈，毛都有点湿，唐温礼压了眉：“你又钻雪里去了？”
　　地瓜叫了声，吐着大舌头，唐温礼看它脖子上的红色项圈，扯它的吊牌威胁：“你再乱钻我就摘了你狗圈，让你成一只无名无分的狗。”
　　地瓜“呜”了声，唐温礼笑了：“知错就好，和我一起等段哥吧。”
　　“汪！”地瓜摇着尾巴在唐温礼身边转，它的毛长又密，大冷天走几步都嫌热。唐温礼摘了手套放进口袋，滚了几个雪团堆雪人，两个小雪人和一条大狗，唐温礼又做了个小雪球，趁地瓜不注意丢它身上，然后假装无事发生，看地瓜被自己捉弄还不明所以的样子，唐温礼愈发开心。
　　段程起床从屋里还只探了个头，就见一人一狗坐在石阶上，唐温礼还在给地瓜讲年兽的故事。
　　听到门声一人一狗同时回头，表情简直一样，段程忍住了笑：“来这么早？”
　　“没，刚到一会儿。”唐温礼起身，段程瞥到他腿边两人一狗的雪人没有拆穿他：“等我一下，我要去买年货，我取个东西。”
　　“好。”
　　随后段程取了条狗绳出来扣在地瓜的项圈上：“走吧。”
　　“你什么时候买的？”
　　“给它取名之后几天，地瓜聪明，就让它负责护送晚上回去的爷爷奶奶了。它会自己叼着狗绳跑回来，不担心它不见。”
　　段程看向唐温礼的手：“在外面堆雪人手不冻吗，还放在外面吹风？”
　　唐温礼反应过来取出手套：“你看到了？”
　　“嗯，小孩子的游戏。。”
　　“什么小孩子？”唐温礼不满，“我七月初就十八了，到时候我还要堆雪人。”
　　“行，依你。”端程笑说，“大夏天的堆雪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段程笑得更欢。
　　唐温礼急了：“知道你还笑，信不信我让地瓜咬你！”
　　“哦，你看它敢不敢咬。咬了你可是要对我负责的。”
　　“切，我才不对你负责。”
　　段程牵着地瓜，哈了口白气：“不负责，我死都不放过你。”
　　“你尽唬人。”
　　段程取了个推车，唐温礼奇怪：“不用再拿一个吗？”
　　“不用，东西不多，”段程把狗绳递给他，“店里有菜，牵狗。”
　　“不牵，我推车。”唐温礼抓着车把往前走，段程无奈跟着他。段程问他：“有什么想吃的吗？今天涮火锅。”
　　唐温礼想了想：“我没吃过火锅，不知道加什么好吃。”
　　段程瞥他又盯着地瓜：“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吗？蛋糕没吃过，年没过过，火锅也没吃过，你好可怜哦。”
　　“因为我不听他们的话他们会打我，”唐温礼右手伸出食指在左手手心敲出声音，“就用戒尺这么打，特别响。”
　　唐温礼笑道：“有一次特别好笑，我有个朋友给了我一个吃的示好，他们知道之后不仅把我的吃的丢了，还给我赏了几戒尺，和我说：‘别人的东西别去拿，扯上不清楚且没有用的关系是完全没必要的。’我当时小，哪里知道这些歪理，他两还大学教授呢。”
　　“你……”
　　“还有一次还有一次，”唐温礼打断他要说出的话，“那个时候我刚转到这里，被他们评选成了什么校草，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事儿，回去我妈就问我怎么回事儿，我不知道，他们就训了我一个晚上，戒尺当然没闲着。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永远不相信我。”
　　段程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他抬起一只手稍重地放在少年头上，然后轻轻抚摸：“我不会哄人，所以……别伤心，不想呆了就逃到我这里，我一般都在……”
　　地瓜绕着段程，段程无奈：“地瓜也在。”
　　唐温礼笑了，干净又明亮，像初雪，像初阳，像新月，像清露，这种纯洁无瑕，段程觉得自己远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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