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落雁

　　还有，我想你了

　　清晨的阳光丝丝缕缕罩在少年的身上，给少年镀了一层金。
　　丁沉也眉目间染了一层忧郁，到了学校看到汤千远就喊住了人。
　　平常都是汤千远喊丁沉也，今天丁沉也却主动喊住汤千远。
　　汤千远捶了捶他的肩膀：“早啊阿也，怎么了？”
　　“走吧，跟你一起去你们班。”
　　“啊？是去看小骆驼吧？”
　　丁沉也没有否认，昨天晚上他给骆烟发了微信，可是她迟迟没有回。
　　丁沉也有些担心，想去看看她今天来没来。
　　走到二班教室门口，他从窗外瞄了一眼骆烟的座位，空空无人。
　　是还没来还是请假了？没看到骆烟，丁沉也瞬间有些烦躁。
　　“阿也，等等吧，或许一会儿就来了。”
　　“汤千远，你看着点，下了早读我再来看看。”
　　“好嘞。”
　　徐潼从座位上站起来，眼睛随着丁沉也的背影移动。
　　“汤千远，看到烟烟来了吗？”
　　“还没，没碰见。”
　　徐潼犹豫着问：“那……丁沉也跟你一起来，是来找烟烟的？”
　　“昂，是啊。”
　　“哦……难为他这么担忧了。”
　　徐潼自己没发觉，她的语气竟冥冥中透着一股酸意。
　　丁沉也回到教室，趴下额头抵着桌面看手机。
　　他盯着手机看了很久，都快把手机看出一个洞来了。
　　昨天下午5：34分。
　　丁沉也：落雁，我放学了，你挂水没有？有没有退烧？
　　昨晚10：47。
　　丁沉也：睡了吗？现在体温多少度？吃药了吗？
　　昨晚11：08。
　　丁沉也：落雁，好好休息，晚安。
　　他在三个时间段发了三条消息，一条都没得到回应。
　　丁沉也都快以为，是不是骆烟不想理他。
　　骆烟刚吃完早饭，去倒了杯热水上了楼。
　　她把书包里的东西倒了出来，这书包还是昨天丁沉也帮她整理的，里面被他塞了什么东西骆烟也不知道。
　　铅笔盒、卫生纸、面包以及退烧药一股脑被倒在床上。
　　骆烟拿起布洛芬的药盒，上面贴着一张白色的便签，字大概是丁沉也写的。
　　“按时吃药，别忘了！”
　　看见这有些连笔的字体，骆烟没忍住笑了一声。
　　她抠出胶囊来混着热水吃了下去，然后把水杯放到一边。
　　这才想起来从昨天回来就没有碰过的手机，骆烟捞过床头柜上被冷落的手机开机。
　　昨天回家吃了晚饭去医院挂了几瓶水，手机充上电后就被她关机了。
　　“叮咚——”，“叮咚——”。
　　现在刚打开，就一下子冒出来很多微信消息。
　　一条是徐潼发的，问她有没有好些，其他三条都是丁沉也发的。
　　骆烟什么都没想，下意识的先点开消息多的那一栏。
　　想了想，她回复道：昨天已经输完液，吃过药了，体温已经恢复正常。你好好上课，不用多想。
　　收到消息回复的丁沉也欣喜的手一抖，手机差点没握稳。
　　丁沉也：好，我等你回来。
　　骆烟：嗯。告诉徐潼一声我没事，叫她不要担心。
　　丁沉也切了一声：你想着不要她担心，就没想着不要我担心？
　　骆烟：我已经跟你报平安了啊，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丁沉也笑了一声，不屑道：生个病就得意忘形了？这么跟哥哥说话？
　　骆烟觉得丁沉也有些无理，关了微信就不再理他了。
　　等了很久的丁沉也都没等到回复，他一急之下一键按了语音通话过去。
　　骆烟接到电话差点没把手机扔了，她心慌了一下，按了拒绝。
　　丁沉也气不过，再次拨了通话。
　　骆烟拿他没办法，纠结了两秒，这次同意了。
　　语音通话一接通，手机里就传来小姑娘不怎么高兴的声音，略带埋怨。
　　“丁沉也你干嘛啊？我没有得意忘形，我都生病了你还欺负我。”
　　丁沉也手机的免提忘了关，骆烟一句话出来，全班都听到了，前面很多人都齐刷刷朝后面看过来。
　　丁沉也唇角扬了扬，无视其他人的目光。
　　只听他轻声哄她：别生气啊，我错了，不欺负你了好不好？
　　丁沉也一句话说出来，惊得全班同学一个个都屏住了呼吸。
　　这还是那个硬骨头的校草丁沉也吗？丁沉也平时会说这种话？
　　丁沉也肯定不知道，隔着屏幕都能让另一边的骆烟红了脸颊。
　　“丁沉也你好无聊啊，打语音干嘛？没事我挂了。”
　　一听骆烟要挂，丁沉也有些急了，语气里带这些讨好：“不行！你听我说，我给你打语音，就是想听听你声音。”
　　“听我声音干嘛？”
　　丁沉也被全班无数双眼睛注视着，他一手拿着手机去了楼梯间。
　　他一出去，班里女生像是吃了兴奋剂，都“啊啊啊”地尖叫起来。
　　丁沉也随便扯了一个借口：“你不是发烧了吗，我想听听你的嗓音有没有变。”
　　“哦，还有呢？”
　　还有？她还想要什么原因？
　　“还有……我想你了。”
　　“你……不许说了。”
　　丁沉也哈哈大笑：“不是你让说的嘛，这又不想听啦？那你想听什么？”
　　明明没见到人，可是隔着一个手机，骆烟都会被他三言两语的挑逗惹的一阵脸红。
　　“丁沉也！我挂了！”
　　丁沉也看着被挂断的通话无奈地笑了，果然，原本烦躁透顶的心情只因为跟骆烟说上几句话，就能立即多云转晴。
　　丁沉也回到座位坐下早读铃就响了，但教室里还是乌泱泱的喧闹声一片。
　　大家都在好奇的讨论着，刚才和丁沉也打电话的那个女生是谁。
　　哪怕飞哥来了，大家的音量也丝毫不减。
　　飞哥拧眉敲了敲讲台：“这是都干什么呢！知不知道上课了？语文老师请假了，今天早读上数学。”
　　早读结束后，丁沉也去二班望了一眼，骆烟没来。
　　也是，她要是来的话，刚才电话里应该会跟他说。
　　一男生吹起了口哨：“丁哥，跟你打电话的是哪班的姑娘啊？”
　　另一人也跟着起哄：“是啊丁哥，认识一下啊！不会是女朋友吧？”
　　“你们以后会知道。”
　　丁沉既也没承认也没否认，让几个人更是摸不准。
　　一上午的时间，丁沉也有女朋友这个消息就传遍了学校，连高二高三部的学长学姐都知道了。
　　徐潼自然也听说了，她知道这个所谓的女朋友，说的一定是骆烟。
　　中午吃饭，徐潼端着饭走到汤千远他们那一桌，除了汤千远，还有丁沉也和袁鹤也在。
　　“我可以坐这吗？”
　　丁沉也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徐潼，没说话点了点头。
　　得到应允后，徐潼愉悦地坐到了丁沉也的对面。
　　袁鹤这时候发话了：“我说徐潼，你最近怎么总跟丁哥和远哥吃饭？就你一个小丫头，你不尴尬吗？”
　　徐潼瞪了他一眼怼道：“你行我不行？要你管。”
　　汤千远“噗嗤”一下笑出声，竖了个大拇指：“徐潼，怼的好！袁鹤这话是说的不对味儿，该怼。”
　　徐潼没理汤千远，只是默默瞟了眼对面的丁沉也。
　　他一言不发，不参与他们的话题，低着头吃饭。
　　因为丁沉也总是沉默寡言，徐潼想多跟他说句话也找不到话题，不过如果话题涉及到骆烟，或许会不一样。
　　丁沉也生性凉薄，没有多余的情绪和妄念，几乎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感兴趣。
　　他对人亦是如此，唯独对骆烟有些独特。
　　“丁沉也……你和烟烟的事被传的很厉害，你打算怎么办？骆烟会受到影响的。”
　　丁沉也连眸都没抬。
　　丁沉也低声笑了：“那么多张嘴，我不能一个一个去堵吧？没办法堵住那悠悠众口，那么在骆烟不受伤害的前提下，无法阻止的事情就放任它继续发生。”
　　丁沉也从来没跟她说过这么多话，徐潼听的一愣一愣的，让她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
　　汤千远也出声缓和气氛：“对啊，他们传就让他们传去呗，关阿也什么事？”
　　“也是。”
　　徐潼知道再说下去也没意义，立即又岔开一个话题。
　　吃了饭徐潼一个人回了宿舍，汤千远说要去超市买水，丁沉也就跟着一起去了。
　　“歆姐，今天的传言你知道吧？都说丁沉也谈女朋友了，是他们隔壁班的骆烟。”
　　校草谈女朋友这件事是一直在传，翟笙这么提起来，俞歆还是有些摸不清虚实。
　　俞歆了然地笑了笑：“翟笙，听说这个校草很帅，我可是没见过，既然是你们高一部的，你肯定见过吧？”
　　翟笙刻意夸大其词：“是啊是啊，我见过好多次呢！的确很帅，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还有啊，那个骆烟也很漂亮，她看丁沉也一眼，就能把丁沉也的魂儿勾走。”
　　俞歆怪嗔道：“是嘛！这么有本事呀，就那么勾人？”
　　“可不是嘛，不然现在为什么都在传她和校草的关系？歆姐你不知道，这个骆烟还是我初中同学，从那时候就不乏追求者。长着一张清纯脸，其实特别心机！”
　　听翟笙这么说，俞歆立马来了兴趣。
　　“有多心机？说说看？”
　　“如果她能跟丁沉也在一起，肯定是费尽心思把人给迷惑的！她也就靠着那张脸，空有皮囊罢了，还能拿什么本事？论谁打扮一下也比她漂亮的多。”
　　俞歆刚想说话，就被翟笙身后站着的人吓了一跳。
　　“翟笙同学，背后说人坏话可不太好。”
　　丁沉也眯起眼睛一双冷眸凌厉地盯着她，出口的话让人感觉冰冷彻骨。
　　好像下一秒翟笙就会遭遇不测。
　　“丁沉也……对不起！我、刚才……”
　　“为什么议论骆烟？因为因为她好她漂亮，所以给了你议论她的资本，是么？”
　　翟笙揪紧衣服的手心已经出了汗，牙齿打颤。
　　“不是、不是……对不起，我道歉，那些话我收回！”
　　汤千远适时补了一刀：“话都说出来了，收回有用？你觉得丁哥稀罕你的破道歉？”
　　一直站在一边没说话的俞歆也愣了半天，原来这就是校草丁沉也，果然他们没说错。
　　俞歆有头脑，她不会犯蠢，这个时候站出来替翟笙说话只会害了自己。
　　丁沉也的声音响起来：“翟笙，你他妈觉得你比骆烟好，样样比她强？老子告诉你，你不配跟人相提并论，因为你属狗，改不了恶习的土狗。”
　　这句话听着没那么难听，但听在耳朵里却极具侮辱性。
　　翟笙气得发抖，但是她不敢还嘴，更不敢动手。
　　翟笙实在受不了丁沉也的话，没了理智打算豁出去。
　　她强忍着怒意，咬牙低声吼：“我都说我错了，道歉没用，你想怎么样？”
　　丁沉也笑了笑，只是这笑让人莫名浑身发冷。
　　此刻他眼睛里都是戾气，深邃的眼睛里带着几分不明的情绪，不屑又轻蔑，傲视一切，狂妄的要命。
　　“既然你脸都不要了，那还留着干什么？你这张脸，多看一眼只让人觉得恶心。”
　　翟笙慌了，一把抓住旁边俞歆的胳膊：“丁沉也，你、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拭目以待。”
　　俞歆轻轻扯开翟笙，表情有些不自然。
　　丁沉也冷笑，目光转向俞歆：“还有你，哪班的？这么爱嚼人舌根子？”
　　俞歆当然不会傻到自报家门，她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今天这事让你产生不愉快，我跟你说对不起，但我不了解骆烟同学，毕竟不知全貌，没有资格评判她。我刚才有没有议论她，你应该也清楚。”
　　不管怎样，俞歆选择先撇清自己，明哲保身。
　　“你最好是心里也这么想，心口不一可不太好。你不说自己的班级，我也会挖出来，下次再有类似情况，别再想为自己开脱，你就和翟笙一样。”
　　汤千远拍了拍丁沉也：“阿也，我去买水。”
　　真是晦气，刚来到超市就撞见这么个事，水都没来得及买。
　　丁沉也没说让翟笙和俞歆走，她们两个也不敢走。
　　“还在这站着干什么？还不嫌自己碍眼？”
　　“同学，请纠正一下自己的语气，也别太过分了。如果你不满意，我可以去和那位骆烟同学道歉，你觉得怎么样？”
　　俞歆实在是忍不下了，她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学弟。
　　她心里有些胆怯，还有些……仰慕。
　　如果想和这样的男生走到一起，她就必须改变丁沉也对她的印象。
　　通过初次印象，丁沉也或许会讨厌她，所以俞歆更要努力反转这种局势。
　　“还是这位同学识大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俞歆。”
　　“既然你说给骆烟道歉，那希望你说话算数。”
　　翟笙不可思议的看着俞歆，俞歆怎么这样着急讨好丁沉也？
　　没一分钟，汤千远就拿着一瓶水出来了。
　　“阿也，走吧。”
　　“翟笙，还是那句话，你不要这张脸，我成全你。”
　　撂下这句狠话，丁沉也就和汤千远走了。
　　留下站在原地不动的翟笙瑟瑟发抖，俞歆则是一脸意犹未尽地看着丁沉也离开的背影。
　　……
　　下午第一节课，汤千远犯着困，就在快要睡着之际，听见了一声报告。
　　他揉了揉眼睛，接着就看见背着书包走进教室的骆烟。
　　骆烟回来了？
　　“同学请进。”
　　骆烟这次看着神采奕奕，大概是好利索了。
　　但她一走进来，班里同学就用各种异样的目光看着她。
　　不光是因为今天被传的沸沸扬扬的事，还有……
　　“小骆驼，你好了啊？”
　　骆烟摘下书包塞进桌兜里，轻轻点了点头。
　　汤千远笑着挑眉：“你穿的这件校服，是阿也的吧？”
　　此话一出，前后左右听见这话的几个人都转过头来看向骆烟。
　　徐潼的座位离骆烟不远，她也听到了。
　　徐潼同样看了过来，被这么多人行注目礼，骆烟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嗯，是他的，他借我穿的。”
　　汤千远吸了一口凉气，称赞道：“厉害啊小骆驼，阿也的衣服从来不外借，你是第一个穿他衣服的女生。”
　　被这么一说，骆烟的脸比刚才更加红了。
　　“你别乱说了，被人听见不好。”
　　“哦，等下了课你去一班和阿也打声招呼吧，你回来了他还不知道。”
　　“啊？”骆烟哦了一声：“我知道，我确实要找他一趟的。”
　　汤千远笑的更得意：“阿也肯定很高兴！”
　　“啊？”
　　骆烟忽闪着的大眼睛里满是不解，没明白汤千远说的是什么意思。
　　汤千远没有多说，点到为止。
　　下了课徐潼跑来拉骆烟去上厕所。
　　“烟烟，你这衣服……真是丁沉也的？看起来好大啊。”
　　丁沉也的校服，穿在骆烟身上可以当裙子穿了。
　　“嗯，是挺大的。”
　　见又被问了一遍，骆烟赶紧把校服脱了下来，搭在臂弯里。
　　其实徐潼还想问，她为什么是穿着丁沉也的衣服来的，为什么没穿自己的校服。
　　但看见骆烟二话不说脱了下来，徐潼也不好再问了。
　　“烟烟，去厕所吧。”
　　从厕所回来的时候，路过一班，骆烟下意识朝里面瞄了一眼。
　　“徐潼，你先回去吧，我把衣服还给丁沉也。”
　　徐潼也往一班教室里看了一眼。
　　“好，那我先回了。”
　　骆烟脸皮儿薄，不敢趴在人家班门口正大光明地喊人出来。
　　她拉住一位刚走出教室的女生，让她帮忙喊丁沉也出来。
　　“丁沉也！外面有人找你。”
　　丁沉也抬起头，看到骆烟的时候，整颗心雀跃的都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落雁，你回来了，没不舒服了吧？”
　　“嗯，我已经没事了。对了，校服还你。”
　　丁沉也拿过来放在笔尖闻了闻，一股皂角的香味。
　　“挺香啊，什么洗衣液？”
　　“不是，这是我用皂角给你洗的。”
　　丁沉也心里更是难掩激动，稍微靠近她：“你洗的啊？你亲手洗的？”
　　骆烟的白皙细嫩的脸蛋儿不由自主又染上了一层红，连着耳尖一起红了。
　　骆烟不自在地推了推他：“你好讨人厌，我骗你干嘛？你不许问了！”
　　“好好好，不问了不问了。”
　　骆烟略微抬头，发丝挽到耳后，她眼睛亮晶晶的泛着水光，一双桃花眼眼尾下垂，温顺又乖，娇俏又甜，十足的惹人怜爱。
　　丁沉也不禁喉结滚动一下，突然想亲她。
　　“马上上课了，我先回去了。”
　　丁沉也拉住骆烟的胳膊，骆烟疑惑地看向他。
　　“还有什么事吗？”
　　“你微信，为什么那么晚回消息？”
　　“啊……我手机一直是关机的，回你消息的时候刚开机不久。”
　　丁沉也语气里显露一丝傲娇：“行吧，我还以为你故意不理我。”
　　“没有。我回去啦，有事放学再说吧。”
　　“落雁。”
　　“啊？”
　　“放学，可能不能送你回家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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