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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兵
一群小豆丁齐刷刷的围在朱红兵架边,眼巴巴的看着武夫子。
武夫子胸脯横阔,目如弯刀,端的是一幅威猛霸气的气势,因此小孩子们都很怕他。
武夫子环视一周,见人到齐了,指着兵架声宏气壮:“有新人来了,我就再重复一遍,每个人体术课可以选择一把兵器,选择兵器后半年内不许更改,下课将兵器归置原位。”
柳元微兴奋的小脸红扑扑的,跟着其他的小豆丁大声应道:“是,夫子。”
随后武夫子让众人去拿自己选择的兵器。
架子上陈列着几十种兵器,像刀枪棍棒之类的是由灵木制成,原本尖锐的地方制成钝的,像鞭子一类的则是妖兽的皮毛制成。
为了让每个人都能选到自己心仪的兵器,每种兵器都多做了几件。
柳元微身量小,看不到上层的兵器,她努力的踮起脚尖,旁边的小孩子想挤到前面,不小心把柳元微撞了一下,她直接向前倒去。
“啊~”柳元微刚刚惊叫出声,就被武子一把捞起。这一刻,柳元微再也不觉得夫子看起来凶了,对他的好感噌噌噌的往上涨。
柳元微落回地面上还是惊魂未定,但她没有忘记该有的礼仪,小小的人像模像样的对夫子抱拳行礼:“多谢夫子。”
武夫子淡淡道:“小心点。”
柳元微认同的点头,“知道了,谢谢夫子。”
她捧着小脸星星眼崇拜的看向武夫子,夫子可真是好人啊。
她这次没有再着急看,乖乖的站在一旁,等人选的差不多了,这才过去挑选。
五花八门的兵器看得柳元微目不暇接。
有凌厉清寒的长剑,有紫金缠花掐丝长刀,杀意盈然的莲花暗匣,薄如蝉翼的冰丝手套,赤红如血的长鞭……
她无比纠结,这怎么比她选漂亮衣服还困难呢?
上层的兵器她也看不到,柳元微见周围也没有椅子,就哒哒的跑去找武夫子。
她有些扭捏的问:“夫子可以把我举起来吗?我看不到架子上面。”
武夫子一挑眉,露出些许诧异的神情。这小娃娃居然不怕他,其他那几个娃娃,他还没训几句就哭的不行。
柳元微见武夫子不理她,有些沮丧,正转身准备要走,视线陡然拔高,武夫子托着柳元微的小腿轻轻一提,将她架在宽大的肩膀。
柳元微经常架在她爹肩上玩,自然不怕,她一双大眼睛直接弯成了月牙,蹬鼻子上脸的抱住夫子的头。
武夫子哭笑不得,随她去了。
木架上层放的都是体积较大一些的兵器。
柳元微的目光一一扫过,最终定格在其中一件兵器上。
那是一杆枪,全长约五尺,分为枪头和杆身,枪头有四面,上窄下宽呈梨形,枪头中有凹槽。
枪头下端有一留情节,听起来这么眷恋的留情节却是为了防止□□入敌人体内无法拔出,它上坠了一条银色流苏,不过落了灰,没有以前的光彩,真是宝器蒙尘。
柳元微看到一看见它,眼睛就挪不动道,她拂去它身上的灰尘,坚定的道:“夫子,我想要它。”
武夫子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你确定?”
“嗯嗯,请夫子帮我取下来。”柳元微丝毫没有注意到夫子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柳元采取好自己的长鞭后就一直关注着有柳元微,见她傻不愣登的选了枪。当即就要阻止,刚走到跟前就被夫子威胁似的目光瞪回,柳元采撇撇嘴不再说话。
唉,忘了给元微说了,选什么兵器一会儿就要带着训练,也不知道她能不能举得动。
等到所有人取完兵器后,武夫子拍了拍手,扬声道:“这里集合。”
柳元微鼓起小肉脸,艰难的将宝贝枪抱起来,脑袋上上的花苞丸子头跟着她的走动一颤一颤的。
终于她使出全身的劲才将高半个她的枪搬到集合的位置。
武器库外是个占地极大的圆形练台,炼台整体由低级灵玉制成,繁复的阵法纹路的密密麻麻布于其上,百丈的宽度使它容纳千人也绰绰有余。
而这个练台也仅仅是甲部的教习场地,可见柳家对年轻一代的培养的财大气粗。
“你们都是柳家子弟,体能不能落于人后,从今日起便开始为日后练体打好基础。”
说罢,武夫子柳去随一甩手中的教棍,破空声震住了面前一串的小豆丁,他声音威严:“都带上武器,绕着练台跑十圈,跑不完不许回家。”
那些孩子从小生活在灵力充沛的柳家,吃的是含有灵力的食物,他们的体质比凡间的孩童强上很多。
柳元微自小喝灵鹿奶,吃的也是灵果灵食,身体素质自然不错,否则也扛不起高有两个她的木.枪了。
而此时,小姑娘抱着枪艰难的缀在队伍最后,留情节挂的流苏无情的扫过脸颊,她喘着气抱怨:“元采姐姐,你太不够意思了,都不提醒我。”
柳元采有些愧疚:“我原是想提醒你的,但是武夫子在,我不敢。”
柳元采紧了紧腰间缠着的朱红嵌金的长鞭,挤在柳元微身边,她伸出手将枪.杆握在手里:“我的鞭子轻,我来帮你。”
这下柳元微一下就不郁闷了,精致的脸绽出一个足以腻死人的笑,声音也甜的像灌了蜜:“元采姐姐,你是我最好的姐姐。”
柳元采挺直胸膛:“这有什么?姐姐过几天带你出去玩。”
她谨慎的看了看周围,将脑袋凑近柳元微的耳边,压着噪子嘀嘀咕咕:“我家院子旁边有个狗洞,从那里可以出去。”
说完还不放心的叮嘱她:“我就告诉了你一个人,你可不许告诉别人哦。”
柳元微有样学样附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放心,我不给别人说。”
两个人凑在一起活像两只叽叽喳喳的麻雀,一时间也忽略了跑圈的痛苦。
随着时间被拉长,柳元微越发吃力,肚子里公鸡打鸣,两条肉腿软的像面条,头上绑紧的小啾啾也炸成了毛线团。
眼见着一个又一个小伙伴跑完圈回家,她和柳元采都急的不行。
努力追赶间,柳元采不小心踩到了柳元微的裙边。
“啊!”
“啊啊啊!”
一阵短促的惊叫过后,离着柳元微最近的萝卜丁被连累,一个带一个的倒下一片。
脚底灵玉板坚硬无比,摔的萝卜丁们晕头转向,其中柳元微摔得最惨。
她恰巧摔在手中的枪.尖上,枪.杆压在她的胸骨与地面上之间,额角嗑在在了留情结上。
虽然所有的兵器都是由灵木雕刻而成,但巨大的冲击力下它的威力丝毫不亚于利器。
柳元微皮肤娇嫩,刹那间额角就渗出血来,胸前像是被人揍了一拳尖锐的疼。
她捂着额头呆呆的坐起来,鲜红的血液顺着额角留下模糊了视线。
滴答滴答,血色的花在灵石板上绽开,像一滴墨渗入了空白的纸张,显得格外刺眼。
柳元采早就被吓得慌了神,手忙脚乱的用袖口按住柳元微伤口,愧疚的眼泪夺眶而出。
贺知之闻讯赶来,脸色极差。
封印伴生灵宝时,柳元微部分经脉也被封印,这也造成她的自愈能力极差,寻常止血丹药根本无用。
因此贺知之对她格外小心,却没想到来演武堂的第一天她就受了伤。
在训练中摔跤受伤是很正常事,直到柳元微血怎么也止不住,一张小脸更是面若金纸武夫子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柳去随深行一礼,声音中满是自责“去随看管不利,请夫人责罚。”
贺知之轻叹口气:“这不怪你,修习哪有不受伤的?”
接着她话锋一转:“不过元微身体弱,还望夫子多看顾些。”
安抚好愧疚的柳元采,贺知之心疼的将女儿抱回了知兰院。
看着女儿熟睡的侧颜,贺知之只觉得自己的心被融成了一滩蜜水,紧接着就涌上了一股无端的哀愁。
修士难受孕,这是她与云齐的第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本应是天之骄子,她本应傲视群雄,她的名字在将来会被篆刻在天榜的最顶端。
可现在她却承受着封印的反噬,受伤生病只能虚弱的躺在床上。
在东陆这个名副其实的体修大陆,她的修炼之徒又该是何等艰辛。
在其他大陆,体修大多是没有多少修炼天赋的人才走的修行道途,而东陆不一样,东陆人崇尚武力,无论天赋是好是坏,大多走的是体修一途。
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东陆的修士从不讲什么以理服人,他们只认强者。
若可以将元微一直护在羽翼之下,可以保她平安无事,可是又有哪个娘不懂自己的孩子呢?她看得出来,元微是个随心肆意的孩子,好奇的外界的一切,她是拘不住她的。
贺知之垂眸,贺家有一只铉鼎,它虽然是残品,但等阶却高达玄阶下品,乃是贺家的立足之本。
若非她是族长之女,也是不知道这些的。
铉鼎,烹人神,煮人骨,锻神魂,拓经脉,有重塑筋骨之能。
但它功效极不稳定,十次有七次都只能发挥微弱的炼体的作用,这点全凭运气和个人的吸收能力。
可惜法器的损伤程度极为严重,五十年才能使用一次,期间还需大量灵石草药供养,使用的机会每次都是珍贵无比。
据她所知,这月便是铉鼎的五十之期,届时便可以开启,贺家将会选出天赋最高且未引起入体孩子入铉鼎,为他的未来修炼铺路。
这个入铉鼎的机会是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柳元微的,贺知之轻阖上眼,往日里温柔可亲的家主夫人此刻心中涌起无限的戾气。
可是啊,贺家欠她整整三条人命。
而这三条人命却只换来了她那父亲一个可笑天道誓言。
她爱怜的摸了摸女儿肉嘟嘟的小脸,目光却像是透过她看见了无限悠远的从前。
贺家,那个在她回忆里充满恶鬼骷髅的地方,是必须要走一趟了……
一连几日,柳元微都躺在床上养伤,胸口摔断的肋骨在医修的调养下长好了七七八八。
这下,她的心思又活络起来:“娘亲,我的伤好了,让我回演武堂吧,我想找元采姐姐玩。”
贺知之见到她这副猴急的劲,心中的郁气散去不少。
她将柳元微搂在怀里,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娘带你去外祖家玩怎么样?”
柳元微扭过头去,满脸写的不可置信:“我还有个外祖父吗?”
贺知之与贺家几乎从不来往,柳元微甚至都不知道贺家的存在。
贺知之这下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娘亲,爹爹和咱们一起去吗?”
“你爹也去,娘带你去拿你的东西。”贺知之轻笑。
柳元微心底发毛,她娘亲每次要收拾她之前也会这样笑。
她小心的瞥贺知之,讨好似的在她脸上吧唧一口:“娘亲,元微可乖了。”
贺知之这下是真被逗笑了:“是是是,你最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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