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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玉器诈骗案
庆功宴后,越局大发慈悲地宣布:支队每个人可以轮休三天。
众人两眼泪汪汪地捧着祝于宁的卖身假,乐滋滋开始排班休假。
终于等到祝于宁轮休,已经到了三月中旬了。
开平最大的古玩市场。这里既有门店,也有在路边摆摊的小贩。
长街上人来人往,到处都是淘货的古玩爱好者,其中还有不少从外地来开平的游客,讨价还价的声音不绝于耳。
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在古玩街一路走一路看,中途还停下来买了两件一两百块的小玩意儿。他把这两件东西放手里稀奇地把玩了一会儿,然后随手揣进了兜里。
大约逛了半小时,鸭舌帽走进一家卖玉的门店里。
店里只有一个人,正坐在柜台后面玩手机,看他一身穿金佩玉的打扮,应该是这家店的老板。
鸭舌帽并不跟老板搭话,只是学着外头那些古玩爱好者的看货姿势,细细观察着台子上摆放着的玉器。
大约“品鉴”了三四件后,鸭舌帽在古玩店中心位的玉器面前停下来。
古玩店老板适时开口:“您真是好眼光!”
鸭舌帽扭头,古玩店老板已经走到了他身边,“实话跟您说,我这儿这么多东西,最好的就是您面前这件,贵气!跟您的气质特匹配!”
鸭舌帽:“我是想给我父母买一件礼物。”
古玩店老板一拍大腿,“哟,那您是来对了!我这件玉,是被大师开过光的,肯定能保佑您父母长命百岁!”
鸭舌帽被打动,开始问价:“那这件玉要多少钱?”
古玩店老板沉吟了一会儿,“这件玉我本来想卖十万,但我看您跟它有缘,这样,我跟我合伙人商量商量,看能不能给您便宜点儿。”
鸭舌帽感激地点点头。
古玩店老板在鸭舌帽的注视下,不紧不慢地回到柜台后,拿起手机开始打字。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但莫名有种紧张的气氛在二者之间蔓延。
片刻后,古玩店老板放下手机,笑呵呵向鸭舌帽回话:“他同意了,给您便宜五千块,九万五。”
“这要九万五?”鸭舌帽被深深震惊。
“是啊,您可别看这件玉小,它可是正宗的冰种翡翠!送父母特有面儿!”
他有些犹豫,“……太超我预算了。”
“这……”古玩店老板也犹豫了,“那您这边最高能出多少?我再去跟我合伙人谈谈,看看能不能给您谈个最低价过来。”
古玩店老板再次拿出手机打字。
“我只有这个。”
正忙着交涉的古玩店老板余光瞥见这位囊中羞涩的客人递了一个东西过来,以为对方是要给自己看手机里的余额,也没抬头,直接接了过来。
将东西拿到手里的古玩店老板才发现这“手机”重量、大小好像不对,抬眼一看,立刻吓得脱了手,东西掉在柜台上。
古玩店老板瑟缩着抬起头。
这个似笑非笑看着古玩店老板的鸭舌帽,不是祝于宁又是谁?
而掉在柜台上的东西,印着两个大大的“公安”,赫然是祝于宁的警察证。
5分钟后。
原本大敞的店门,现在已经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祝于宁靠在柜台上,手里拿着古玩店老板的手机,正查着他的聊天记录。后者站在祝于宁旁边,双手交叠双腿合拢,时不时瞄一眼自己的手机,活像个偷拿手机被班主任发现,准备挨训的小学生。
不出所料,果然不存在所谓的合伙人,刚刚那些不过是商人的讲价手段罢了。至于为什么要对祝于宁报出十万的高价,这是因为外头的小摊贩也有不少是这家古玩店的碎催子,卖的就是他家的东西。祝于宁随手就花了将近五百块买了两个长度不到三厘米的小玩意儿,老板在群里和这些人一通气,祝于宁在他眼里就已经成了一条待宰的肥羊了。
而至于祝于宁为什么一眼就能相中店里的假货,问就是那玩意儿和吴益被缴获的“开光神器”一模一样。
但祝于宁对这些并不在意,他调出老板和吴益的聊天框,一边翻一边问道:“吴益和你什么关系?”。
“吴益?”古玩店老板两股战战,“吴益是谁?”
祝于宁掀起眼皮看向老板。
古玩店老板被这眼神吓得后背发凉,“我我我……我真不知道啊,警官,你、你再给我个提示……”
祝于宁反手把屏幕翻向古玩店老板那边,“就这个,翡翠吴哥。”
老板心下一转,明白面前这尊大佛不是冲着自己来的,稍稍镇定下来。
他用尽量平缓的声线给祝于宁汇报情况:“他呀,他我不了解,我就是他的一个经销商,哎呀,说直白点就是他委托我给他卖货,卖出去给我百分之五十的提成……”
“他让你卖的东西是真是假?”
“假、假的……”古玩店老板擦擦额头的汗,“不过警官,我跟你保证,我店里的东西有八成都是真的!吴哥的经销商不止我一个,我也不是只有一种货源,你去其他店里查查,大部分情况都和我一样!我这真不是黑店啊!”
祝于宁沉默着不回话,还在喊冤的古玩店老板也慢慢哑了火。
古玩店老板的手机里的聊天记录显示,他的确和吴益没有太多交集,聊天内容基本都是关于“货”的,两人交流频率也不高。
祝于宁不理会惴惴不安的古玩店老板,将他的手机放下,又按亮自己的手机,调出吴益案的物证照片。
“这些东西,你这儿卖过吗?”
古玩店老板凑上前仔细辨认着。
祝于宁给他看了六七张有代表性的,老板指认了四张,都是仿玉制品。
“警官,您看我这就知道了,就是卖玉的,他那儿的绿松石玛瑙什么的,在我这儿也卖不脱,木头的就更别说了。”
“你经手的吴益的货,上头刻的都是些什么花纹?”
“花纹?这我哪儿留意过啊……大概就是些弥勒佛、莲花、狐狸之类的东西吧,反正就图个好看,寓意好就行。”
“你说这些东西开过光,是哪位大师开的光?”
“嗐,这都是我瞎说的,不多说点哪能推销的出去啊?弥勒佛就说防小人,狐狸就说旺桃花……买的人其实也就是图个心理安慰,大家都知道这玩意儿没用哇!”老板嘀咕着,见祝于宁面色不善,连忙赌咒道:“你可别误会警官,这也不是我一个人这么干,全行业都这样!我发誓!”
祝于宁冷哼一声。
古玩店老板垂着脑袋等候发落。
祝于宁正要吩咐老板把店里的假货都打包好让他运回局里,他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对着电话那头简短的“嗯”了几声,然后把已经挂断的手机揣回兜里,对着古玩店老板道:“行了,把你们店里,还有外头摊位上,所有吴益给你的货全都给我打包好,寄到这个地方。”
祝于宁刷刷写了个地址,老板接过一看,正是开平市公安局。
他心虚地咽了咽口水。
祝于宁放下笔转身就要走,老板跟在祝于宁身后恭送这位“大神”,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祝于宁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向老板。
“等会儿收拾收拾,迎接一下物价局的人。”
走出古玩大街的祝于宁拦下一辆出租车。
他报出地址,司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后座这位面容文秀的青年。
出租车缓缓提速,疾驰而去。
祝于宁对司机的惊异毫无所觉,他缓缓摇下半截车窗,闭眼回想吴益和古玩店老板的证词。
似乎一切看起来没什么疑点。
那种怪异感到底出在哪里?
哪里被遗漏了呢?
祝于宁大脑飞速运转,但无论怎么样,总觉得自己和真相之间蒙了一层白纱,朦朦胧胧看不明白。
“先生,到了。”
出租车司机出声打断了祝于宁的思考,他掐掉那些乱麻般的思绪,向司机低声道谢后下了车。
——江山邸。
一个透着王霸之气的名字。
这是开平最豪华的独栋别墅,本市绝佳的住宅区,坐拥最好的观景位,住户在家就能赏山赏海赏夜景。除了贵破天以外,没有任何可诟病的地方。
所以,能在这里买下别墅的人,绝对称得上是头部大佬。
不过,住这儿的人很低调,并未对外公开身份。
祝于宁来到别墅门前,按下门铃。
不久,门被打开。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开了门,祝于宁的笑容僵在脸上。
“怎么是你?”
“这是我家,应该是我问你吧。”池臻抱着手倚在门边。
祝于宁也发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随即换了个说法:“我找你父亲。”
池惟怀,池臻的父亲,买下这栋别墅的神秘大佬。
两人当年因为祝于宁误抓池臻进警局的事相识。出乎祝于宁意料,池惟怀和池臻的性格简直有着天壤之别。池惟怀身上没有任何巨商的奸猾锐利之感,甚至称得上是温和。见祝于宁不解,池惟怀主动解释道,他并没有从商,而是一位植物学家。
他没有因为池臻的事责怪祝于宁,反而表示如果有专业上的需要的话,可以随时联系他。
当然,还是有条件的。就是需要祝于宁给他一些关于身体锻炼方面的建议。
祝于宁当然乐意帮忙,很快就制定了几个健身计划发给了池惟怀。他以为是池惟怀自己想锻炼,又不好意思去健身房跟年轻人待在一起,所以给他的锻炼计划都是不太剧烈的。
不过,祝于宁想错了。这份锻炼计划,池惟怀不是给自己的,而是给池臻的。
池臻天生身体不佳,这点从他被吸毒的小马仔一撞退三步就能看出来了。池臻家的长辈把他像国宝一样保护到二十岁,医生说已经没什么大问题,只要保持锻炼即可。
可还没等池惟怀物色到合适的健身教练,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正所谓刚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健身教练这不就来了?而且哪个教练能比警察更可靠?
但是,祝于宁这几份“中老年版”健身计划还是池惟怀有些失望,不过也不好直接跟祝于宁说。
于是,慈父池惟怀决定“以量取胜”。简单来说,就是all in(全上)。
可毕竟刑警祝于宁的健身计划也不是弱鸡池臻能一口吞的,“祝于宁”的名字从此给池臻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不过祝于宁本人是完全不知道的。
值得庆贺的是,在祝于宁的魔鬼计划下,池臻的身体是越练越好,现在的池臻已经不是当初的病秧子池臻了,而是钮祜禄·池臻,壮得能犁十亩地。
也因此,祝于宁和池惟怀一直保持着联络。祝于宁有几个案子能破,其中少不了池惟怀的帮助。
这次,就是来取一下池惟怀出具的报告。
不过这也是在首都上大学、只有寒暑假回来的池臻不知道的。
“哎呀,小祝来了。”
池惟怀的声音出现在楼梯口,伴随着下楼的声音。
“报告不知道被我扔哪去了,我还得找找呢。”
“不急。”祝于宁温声回道。
“怎么不进来?”
祝于宁看着拦在面前人高马大的池臻,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池惟怀走到门口,这才发现池臻的存在。
“池臻?”池惟怀疑惑道:“你怎么在这?”
一连被两个人这么发问,池臻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走错了家门。
他无语道:“这是我家,我不能在这吗?”
“说什么呢你这孩子,”池惟怀讪讪,“快让小祝进来啊。”
池臻让开路,祝于宁侧身进门。
池惟怀将祝于宁一把推到池臻旁边,“正好池臻,你先带小祝去你房间里待会儿。报告估计还得一会儿……”他上了半截楼,想起什么,又回头嘱咐道:“对了,小祝喜欢吃甜食,池臻你拿点出来给小祝吃。奇了怪了,到底放哪儿去了……”
被安排的两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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