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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问心殿
卜烬踩在木制的的地板上,看着房间里案台后盘腿坐着青袍老人,此刻他正在闭目养神,案台上香炉里的丝丝兰花香萦绕在卜烬鼻息,他更加紧张了。
想以往师父要是罚他的时候都能闻到兰花香。
卜烬在心里哀嚎。
不情不愿的往前挪,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卜烬这样子,在好脾气的人都会忍不住发火,天元真人当然也不例外,他睁开眼睛盯着卜烬,呵斥道:“赶紧过来。”
“哦”他这才赶紧走到天元真人面前低着头拱手作揖:“师父”
“嗯”天元真人,摆摆手示意他可以了。
但卜烬仍保持这刚才的姿势,不敢抬头。
要说天元真人呢,是卜烬在这世上最尊敬但也是最怕的人。
卜烬生在一个小村落里,自小无父无母,吃百家饭,穿百家衣,过得还算不错。
直到他七岁某一天。
月朗星稀,黑暗笼罩着整个村子,树上的乌鸦眼睛在黑暗下泛着渗人的红光,紧紧的盯着赵家院子,时不时啊啊的叫一两声。
赵家儿子依偎在自家母亲怀里睡觉,但没有人知道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半夜里赵母迷迷糊糊的醒了,朦朦胧胧的睁开眼,感觉自己怀里的儿子不太对,平时热乎乎的,现在却凉的不像活物,一种不好的预感在赵母心头蔓延开来,她连忙小心翼翼的把儿子放到一边,起身点灯。
橙黄色的灯光亮起,照在那句小小的一动不动的身躯上,胖乎乎的脸庞一丝红晕都没有,赵母颤抖着手去探自家儿子的鼻息,没有呼吸,“啊!!!”她尖叫一声晕了过去,听到这声音赵父急忙来到旁边自己妻子和儿子睡觉的屋子,推开门,看见倒在床边的妻子,赶忙吧她扶到了床上,又见儿子被凉到床头,不经皱眉,把自家儿子抱到怀里,“这大夏天的,孩子身上怎么怎么凉”想到刚刚妻子的尖叫,赵父也把手探到孩子得鼻尖,顾不上摸一把脸上的眼泪,他把儿子绑到身后,到马棚里骑上一匹马去找大夫,他不信,白天还在院子里奔跑的白团子,转眼间就没了。但他不知道的是,他这一去就在也没回来。
第二天赵母醒了,得知丈夫和儿子失踪的消息,又晕了。晕了也没在醒来。
那件事发生突然,一时间搞得村里人心惶惶村里,因为那是卜烬正好在赵家寄宿,渐渐流传起卜烬是天煞孤星,他父母与赵氏一家都是他刻死的。没有人思考过事情的真相,没有人去寻找失踪的赵父,每个人好像都默认了他们被卜烬刻死了。
从此以后卜烬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复地的变化。
“喂,卜烬,今天该来我家住着了。”卜烬的好朋友张山笑着蹦蹦跳跳的挽住卜烬的胳膊。卜烬因为村里的传言而郁闷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嗯,好”他对着张山莞尔。
他们在路上走着,所到之处,不少原本在街上聚堆聊天的人们一哄而散。但仍有只言片语落在了卜烬的耳朵里,又在说那件事,心像是被抓了一下,难受,他看看自己身前的张山,立马打足了精神,不让自己显得难过。
但还没到了到了张山家呢,“张山,你这鳖孙。”一阵女子尖锐先声夺鸣,紧接着,一个中年妇女跑朝他们跑来,身上的肥肉因为剧烈的运动摇晃起来,配上狰狞的表情,显得极其骇人,这就是张山的母亲。
见到自己的母亲,张山笑这跑过去,没有迎来母亲的拥抱,反而被死死的揪住了耳朵。“干嘛,该吃饭了,不去吃饭。”
“啊,疼疼疼,住手啊娘,斯,我去接卜烬去了,他今天该来我们家了。”张山疼的龇牙咧嘴,在母亲手里拼命挣扎。
张山母亲听到这话,松开了手,扭头这才注意到了面前姗姗来迟的卜烬。
张山鼻孔朝天,得意的说:“你看。”
张山母亲瞪了张山一眼,转头皮笑肉不笑着对这卜烬说:“哈哈,孩子啊,我们先回去了啊。”
她拉起张山就往回走,但张三不干了大声嚷嚷:“卜烬这个礼拜,该去我们家了。”
“闭嘴。”张山母亲呵斥道。
“啊,我不闭嘴。”
“你再说。”张母气红了脸,举起了巴掌
眼看着,巴掌就要落下来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卜烬才开口:“别打了,我去别家。”
听到这话张母放下胳膊,心情明显好了几分:“好。”
又拉着知己儿子走。
原本张山要劝劝卜烬,但看着他笑着对自己摇摇头,只好跟着自己母亲走了。
心脏像是被锐利的匕首刺穿。没关系,毕竟他们帮助自己很多了,对帮助了自己很多了,但这也只不过是自我安慰。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没有一个人来安慰他,有的只是昔日熟悉的人在对他指指点点,泪水在他的眼眶里打转,“我是大丈夫,大丈夫不能哭。”他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小声说道,憋了好久泪水算是没有留流下。
再也没有人肯帮助他了,曾经热心的乡亲们通通视他为洪水猛兽,生怕沾上一身腥。
他知道了村里再也没有人能容的下自己,于是便离开了村子,来到了镇子上乞讨,镇上熙熙攘攘,街道上的摊贩不计其数,叫卖声此起彼伏,卜烬于这热闹的街市格格不入,他就谁便找了一个位置,学着以前见过的乞丐的样子把一个碗放在地上坐下,望着形形色色行人的脚步,听着叫卖声,整天期望别人施舍给他一点食物。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多久。
雪花一片一片飘落,往日热闹的街道上却罕见地空无一人,北风萧萧,一派清冷。
卜烬在一个角落里使劲裹紧自己单薄的衣服,这还是夏天穿的,他紧紧咬着被冻的发紫的下唇,咬出了血,慢慢的,慢慢的外界的一切他都感受不到了,他只知道自己应该很冷很冷,大概要睡了……
啊,好暖和。
一个青袍老人弯下腰,把卜烬抱到了怀里,那一刻,一滴眼泪在卜烬眼角滑落,他没有力气把自己心中憋了好久委屈宣泄出来,他大概再也不会受冻了,卜烬想。虽然这时卜烬不知道是谁,但但却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报答他,不管是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
这边是他们的初次相见。
以后呢,这个恩人就开始了对他孜孜不倦的教导,他天赋在门派也是顶尖的,就算这样也少不了总是被批评,但卜烬并没有习惯师父的批评,反而越来越害怕他。
少年的样子让天元真人想起来当年蜷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孩子,扶额叹息,用自以为最温柔语气说:“好了,为师不会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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