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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事者
翌日清晨,阿盐取出一花瓮陈年埋下的雪水,要酿新酒。刚封存好,抬眼就见随长风走进了酒馆。阿盐问他:“你要买酒吗?”没等他开口,阿盐又接着说道:“买酒的话你要稍微等一等,我把冬天酿的竹泉酒拿出来,今天卖这个。”
阿盐的酒馆每次卖酒的品类完全由她自己决定,有时候一种酒酿得多了,就多卖出一些;有时候一种酒酿得少了,就少卖出一些。
来酒馆的客人也不会介意,因为她的手艺太好了,每一种酒都各有滋味。
卖酒的和买酒的,都各有各的风度。
因此,其他酒馆也不担心阿盐会抢走太多生意,大家都相安无事。
随长风看着阿盐把酒倒在杯子里,这酒的气味很清冽,好像一柄出鞘的剑,酒气似剑光四射。他不禁好奇问道:“这酒是用竹泉山的泉水酿的吗?”
阿盐点头:“‘水为酒之血’,竹泉山的泉水纯净甘甜,我常常会去那里取水酿酒。这一坛酒存的时间不长,劲儿不大。这一杯算我请你了,尝尝怎么样?”
随长风本想着大早上喝酒不大好,但这酒香电光火石间,仿佛劈开了他的味蕾,他没忍住接过酒杯尝了一口。这酒顺着喉咙流进他的身体,果然如山泉汩汩流淌,再缓过神来,舌尖余下一丝稍纵即逝的甘甜和辛辣。
《北山酒经》里道:“酒甘易酿,味辛难酝。”阿盐酿的这竹泉酒清冽不失绵醇,那一丝辛辣回味悠长。长风目光灼灼地看着这酒。
阿盐看到别人因为喝到她的酒而陶醉的神情,就会感到快乐。看到长风这神情,阿盐满足地笑了,饶有兴致地绕着自己的发尾。
长风看到阿盐的笑,便也带了一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阿盐看到这酷酷的脸上竟然出现了笑容,很是惊艳,眼睛亮亮地盯着长风看。长风敛了笑容,不自在地偏过头,手握拳咳嗽几声:“这酒怎么卖?”
正在擦桌子的阿满看大早上就来了生意,还没等阿盐出言阻止,就乐得出声了:“客官,您要一壶酒的话就二十文,咱们店向来童叟无欺!”
长风听到这个价格,愣了一下:“那天的酒……”还未说完“不是半贯钱吗”,他便反应过来,那天阿盐坑了他的钱。长风倒也并未生气,只是目光灼灼看向阿盐,带了一丝笑意:“童叟无欺吗?”阿盐心虚地躲过他的眼神。
“掌柜的!给我上好酒好菜!”一个彪形大汉大踏步地走进店里,一下就坐下了。阿堂赶紧走过来招呼:“客官,咱们酒馆只卖酒,没有热菜,您看要不要给您上点佐酒小菜?”那大汉一下便竖起眉眼,恶狠狠道:“谁管你要佐酒小菜!老子这会儿正要好菜吃!少蒙老子!”
阿盐皱了皱眉,这人脸生,口音也不像本地人。来者皆是客,阿盐不想惹事,笑意盈盈走到大汉面前:“客官,咱们酒馆的酒不是我夸,镇上人人称赞。只是小本生意,请不起厨子,因这,才没有热的饭食供应,这事儿镇上人人皆知,并无蒙骗客官的意思,客官大可以去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来询问。若是客官想吃热的菜食,不如我给客官推荐镇上的饭馆儿?”
阿盐话音未落,就见那大汉面露猥琐:“爷倒是不知道这儿还藏着一个小娘子!也不用给爷介绍其他饭馆了,你来陪爷喝两杯吧!”说着,竟要伸手去抓阿盐。说时迟那时快,随长风眼神凌厉,一手倒握手里银剑,仅拇指一拨,剑身嗡声作响,竟逼出剑鞘!剑鞘一出,正打在那大汉手上!大汉大叫一声:“啊!”只见那只被打到的手顷刻间肿了老高。
大汉回头,刚要生气,一下看出长风是个练家子,眼神闪烁不定,赶紧起身溜了。
阿盐注视大汉逃走的背影和方向,眸中尽是深思:自己在云深县这几年和人相处融洽,并未遇到主动找事的,今天这个大汉很明显就是来主动惹事的,只是碍于随长风的武力没能成事儿。难道仅仅只是一个自大好色之徒?
长风走到阿盐面前,阿盐缓过神来,赶紧向长风道谢。却见长风紧盯着她的眼睛,再次发问:“现在你的酒馆缺伙计吗?”
阿盐眯起眼睛盯回他,总觉得他的眼神中透出了一些得意,意思是:很明显,我能保护你和你的酒馆。阿盐转过身,眼珠滴溜溜地转:“可是……”
长风有点急了,他想不到阿盐又要以什么理由来拒绝他:“可是什么?”说着,跟着转到阿盐面前,紧紧盯着她,就好像她眨下眼睛就能想出反驳他的话。
阿盐装作为难的样子:“可我是小本经营,付不出你的月钱啊……”
长风看着她这个样子,冷笑了两声:“初见面,一壶酒你就要了我500文,你会没有钱吗?”阿满和阿堂听到这句话,立刻用看黑心商贩的眼神射向阿盐。
“萍水相逢嘛,友情价友情价哈哈……”阿盐心虚地笑了笑。
“你只需要管我每天的酒。”长风无可奈何,退无可退。
“欢迎加入我们‘杏帘招客饮’大家庭!”阿盐立刻换上了真诚的笑容。
是夜,阿盐步履轻悄地来到竹泉山。竹林里,阿盐相中了一杆翠竹,稍提手运气,翠竹便被她分作几段。是的,这就是阿盐敢只身来往各处的底气。自阿盐来到这个世界,她便迫切地寻求立身之本,经过她的观察,她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架空的朝代,且不乏武功高强之辈。但阿盐发现,她似乎有些无师自通的本事,而且她修习的功法也与他人不同。
一般人修习武功,都以增强自身体魄,调动内息来制敌。而阿盐发现自己可以随意调动自然万物的气息和力量,她的身体仿佛只是一个媒介。某种程度上来说,阿盐能够运用的力量是无穷的,且对自身没有任何的伤害。
不过,阿盐并未在人前显露。一是因为云深县的确政通人和,真·无用武之地;二来,阿盐想过平静的生活,她本就来路不明,自称是流民来此,再带一身怪异本事,免不得招人怀疑。
因此,也无人知晓阿盐除了酿酒以外的本事。
话说回来,阿盐取这些竹子是为了作装酒的竹筒,增加酒的风味。
突然,阿盐感受到空气间的波动,她腾跃而起,立于一片竹叶上,将自己的气息隐入夜色中。
“头儿,今儿没成事儿。”熟悉的声音,阿盐定睛一看,这不是白天来酒馆找事儿的大汉吗?他的声音透出一股严谨小心,完全不是早上那副自大莽撞的样子。
“废物!不过一个小酒馆,你都奈何不了?”说话的很明显是领头的。
“头儿,属下在那儿遇到高手了!”大汉战战兢兢。
“哦?说来听听!”
“那人穿一身白衣……”大汉讲述了早上的遭遇。
阿盐听到这句,有点走神:自从遇到随长风,他穿的一直都是白衣服,难道是有洁癖?但是上次不打伞就冲入雨中的行为又让阿盐很是怀疑这个想法。
“既然如此,以后你见机行事吧。”领头的吩咐道。
“是!”
阿盐被这声叫得回过神来,并没有听清楚他们的计划。
“主子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若是你再不成事,打草惊蛇,你这命也不用要了!”竹林里的竹叶随风发出飒飒声,似乎也被这训斥震慑到。
主子?阿盐心想:看来是个不小的组织啊,只是这个组织是干什么的呢?听着不像个干正经事的!
“是……是!”大汉声音颤颤。
“放心,等主子的大事成了,我们可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领头的熟谙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的训下方法。
一听这话,阿盐明了:果然不是个正经组织!
“属下记住了!必赴汤蹈火以报主子!”大汉颤抖着声音,只是这次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激动。
二人走后,阿盐悄悄跟上,探得二人住处。领头的住在一个院落,院门紧闭,巧合的是,旁边府院高墙内凤尾森森,府院内的翠竹长势挺拔,已长出高墙,是原府。领头的就住在原府附近,是原礼的邻居。
阿盐凑近院墙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大概等没什么动静了,便提了一口气,一跃至墙头,一个没站稳,往院子里跌落了进去。虽然院墙较高,还好阿盐借着气流稳住了身形,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打草惊蛇。
巧的是,这个院内也有一片竹林。虽然两院墙之间有一些空隙,但竹子探出墙去的部分与原府的竹子交织错落在一起,远望过去还以为是长于同一处的一片竹林呢。
阿盐不敢掉以轻心,寻了竹林作遮蔽,屏气凝神地打量这座院落。
院子的布置比较简单,除了这片竹林,倒没有太多鲜花绿草。正对院门的正厅后有两间房,大概是卧房。此时正厅没有光亮,唯有一处卧房位置亮着昏暗的灯光,影影绰绰的人影映在门上。
虽然有两间卧房,但这院落里只有一处亮着,也只有一个人,就是阿盐跟着的那个刚才领头的。刚才另外一个人在出了山后就跟领头的分开走了。阿盐想想,还是跟着这个领头的,探探情况。
谁曾想,不一会儿,这领头的便吹熄了烛火,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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