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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把崽子拐回家
背着凌玉躲到问罪谷并不是什么简单事,但程也很清楚凌玉是什么人,只要死不了他是不会管程也要做什么的。
司永安看着拎着个包袱的程也,难得没有说些令他难堪的话,“其实你什么也不用带的,司家人每年都会制备大量衣物给我,因为一些小辈不知道我是男是女,所以什么袍子都有。”
程也对自己也就聊胜于无的行李没什么留恋,随手甩了,他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盯着司永安,“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你是什么人了。”
司永安混不在意,自己一个人大步往前,用右手的两指招了招示意他跟上,“这些事以后如果你实在想知道,我会考虑告诉你的。”
程也愣了下,赶忙跟上了。
虽然从前就听人说过问罪谷内围才是真的禁区,但不真的走到这其实是很难想象是怎样的禁区的。程也眼下望着这一片死地,稍微有些后悔自己的选择了。
人们描述自己害怕的地方时,总是容易和同类死亡的样子联系起来,血肉模糊,遍地白骨,惨叫不绝,才是最多与恐惧相生的词汇,因为自己可能成为与此一致的东西,也因为能最大程度伤害自己的永远是同类,哪怕死了的亡灵,也是人最为危险。
可程也觉得有比这更令人害怕的东西——死寂
越往里走,周围的生气就越少,到了后面几乎什么也没有了。程也小心地环视着周围除了土地什么也没有的环境,几乎是藏不住警惕和畏惧。
那是仅仅可以听到两个人脚步声和心跳声的地方,与世隔绝的孤寂感让人除了鼓动的脉搏和沉重的呼吸无法感到其他。
“哎……”司永安侧过头和身后那个警惕看着自己的小崽子,“我干脆直接告诉你吧,我能听见青城山上所有的声音,包括你现在的心跳。”
她转过头看着离自己几步远的男孩,第一次见面时露出的不耐表情再次展露在程也眼前,她那双含情的桃花眼带着些怒气,“欢喜和恐惧的声音我还是能分清的,你若是后悔了就离开吧。”
程也看着生气的司永安,他扯动嘴角,“是你要养我吧?”
“我知道。”
“你也没有提前跟我说过问罪谷的里面是这样,我会害怕不是很正常吗,我又不是害怕你。”
“你看着我的眼神跟我能吃了你似的,小猫崽子。”
“你把我往这种地方带还不让我警惕你点啊!”
“我哪知道……”司永安低垂了眼,“凡人真是麻烦。”
“什么?”
司永安一甩袖子,几步走近程也,不等程也反应拉着他的衣领往前走,“你没得选了。”
程也被扯得恍了下神,再睁眼眼前却不再是死地了。他看着这间堪称富丽堂皇的屋子,嘴都合不来了。
大小和什闲殿差不多,殿前有几棵要死不死的扶桑,顺着视线往西还能见着一条细窄的河流,数不清的鱼在其中游动跃起,周边不知名的树上零星栖着几只鸟。残云裹挟刺目的阳光于层层叠叠的绿叶中投下稀疏的影子,风打得两人的衣袍列列作响,万物的生机都在这些动态的声响里了。
程也下意识地尝了一口清风,被司永安表情微妙地瞥了一眼。
司永安一松手,程也便依着姿势摔了个狗啃泥。他对这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女人有了新的认识,之前隐晦的暧昧想法消失得一干二净。
“现在不许发出声音,”司永安食指曲起按着太阳穴,“你最好安顿好就直接就寝。”
程也本不想触她的霉头,但这人居然又动用她那奇怪的能力,他现在根本发不出声音。他无声地冷笑了一声,故意到处磕碰造成巨大声响往里面走。
司永安眼皮狂跳,“你的房间在右转第一间,里面的东西我都给你制备了。”她咬了下牙,“好好走路。”
程也腿一僵,同手同脚地往房间走,边走边恶狠狠地磨牙。
司永安见程也的背影也看不见了才缓缓地蹲下来,捂住耳朵不停地呼吸,脑中杂乱的声音逐渐平息。她情绪不稳就会忍不住听到别处的声音,凡人无意义的杂话令她头疼不已。
她自己不舒服也不想让程也那个小没良心安稳,清了下嗓子,“在梦里与恐惧相随,安睡至黎明到来之前。”
一阵法术波纹迅速扩散,原本针对程也的言灵顷刻间笼罩整座青城山。司永安眉头一挑,“嗯……倒也不错。”
程也很久没有梦到过从前的事了,他冷冷地看着梦里对他拳打脚踢的李天抹,任凭梦境向更深的虚幻进行。他看到父亲横死,母亲爆体而亡,凌玉孤苦伶仃地在人间流浪。尽管知道是梦,他还是不可抑制地产生了恐惧,他跟在凌玉的身后,在梦的尽头看到了一间神殿。
神殿的正殿挂了副模糊的悦神图,有个男人背对着他跪在蒲团上,口里呢喃不清,他想走近看看,身后的大殿门进来一个人,她温婉秀丽的脸上满是担忧,轻声叫了一句,“阿……”
“程也。”
程也猛地惊醒,看着近在咫尺的司永安的脸,他下意识地后仰。他从来不会在梦里失去意识,所以噩梦对他而言才是稀罕,抽出梦境后依然会因那些过于逼真清晰的场景后怕。
司永安被他的反应弄得有些心虚,小崽子的额角一直在渗冷汗,眉毛拧得都能夹死苍蝇,她罕见地生出了后悔的情绪,用言灵提前唤醒了他。
程也一回过神看到她扭捏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的噩梦肯定和她脱不开关系,扭过头不看她,“你还有大半夜看人睡觉的癖好?”
司永安想起他刚刚的样子没和他计较,“我听你喊了大半夜就过来看看。”
“我是突然感到睡意的,”程也凉飕飕地看着她,“睡着之后在梦里我会拥有完全的意识,不可能说梦话还喊大半夜。”
“我猜,”他和司永安平静的对视着,“你用了什么手段让我睡着,还顺便让我做了个好梦。”
两人剑拔弩张地对峙,司永安刚想开口说“是又怎样”,程也眯着眼睛笑了笑,“谢谢你啊。”
司永安愣住了,这感觉就像高手对决时对手一把折了她的宝剑,让她握着个剑柄还不断挑衅她一样,她冷哼一声,“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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