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恣意
什么是自由,什么是恣意?他曾在过去的生命里无数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他的初中是寄宿制学校,他记得一个平凡的周日早晨,他和几个同学围坐在操场的绿草坪上,玩学生间最流行的真心话大冒险。
有个女生输了选择大冒险,大家起了坏心,让她去要不远处踢足球的一个男生的联系方式,这是那个年纪他们能想出的最大的挑战。
女生羞耻得脸都红了,但又不想被说玩不起,几乎是下了最大的决心才走过去,后面跟随着众人兴奋而八卦的目光。
不过回来的时候,她的脸色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他不给。”
只是一个小插曲,大家嘻嘻哈哈地揭过了这件事,这个轮流伤害的游戏一直玩到快中午,陆茧生第一个说,我们该去吃饭了。
大家伸懒腰的伸懒腰,收东西的收东西,一副悠闲散漫,他忽然笑了下:“比赛,最后一个到食堂的帮别人打汤。”
说完他第一个朝食堂方向冲去,只是稍微放缓速度,等反应过来的同学们接二连三地追上来,好几个连外套拉链都没扣上,就开始百米冲刺,还有女生跑步间隙吐槽说,男生和她们比跑步简直就是作弊。
通往食堂的宽敞大道上,六七个少年少女迎风奔跑,迈着步子乱了头发,笑容是青葱特有的灿烂,那种恣意没有任何时刻能与之相比。
即使已经过去十多年,这个片段依然清晰地镌刻在陆茧生的回忆里,其实他早已不记得那些同学的姓名与长相,也早早失去联系,但那一刻的感受依然清晰如昨。
这是他的经历中,最能展现出自由带来的快乐的剪影,他慢慢放空自己,让成年以后密密麻麻的思考减缓速度,才能带他回到那个春天。
陈姐坐在一旁,专心地看陆茧生调整状态,也第一个感受到了青年的变化。
用一个词来形容,大概就是卸下防备。
他变得很轻松、很自在,眉眼间渐渐地舒展开,罩在他身上许久的沉闷如云拨雾散,明明是阴冷冬日,却能让人感受到初春雪融冰消的暖意。
吴风其怔愣,不自觉便举起相机,将这个蜕变的时刻记录下来。
这套衣服的主题本是潮流嘻哈,但陆茧生却将他穿出了闲暇时会去滑板的学长的温柔感,人的气质还真是千变万化,陈姐在心里感叹。
因着这套衣服多拍了一小时,结束时天色已经黑了一半,陆茧生挨个和工作人员道谢赔不是,他们倒是对陆茧生印象很好,语气熟稔。
“拍照这东西就是这样,费多久都有可能。”负责打光的工作人员道,“还有模特从上午拍到凌晨的,模特也累,我们也累,都不容易。”
陆茧生感觉自己的手都酸了,不太想再回去做饭,便提前喊了外卖,估摸着到家也差不多能送到。
但他还是比那家外卖早到一步,刚打开家门,就看见一只超大的白色毛绒绒端坐在门口,使劲朝他摇尾巴。
他蹲下来想要摸它,但小赴比他想的热情得多了,做什么都用扑的,这次也直接和他撞了个满怀,脑袋还往他脖子上蹭。
“乖乖,等等,让我先进个门。”陆茧生一手抱它,一手钻到鞋架上去找自己的拖鞋。
离开了萨摩耶的视野霸凌,他才看见后面蹲了两只委屈巴巴的小家伙,想来也是冲到门口迎接他的,却都被小赴挤到了后面。
小赴好像真的很喜欢他,陆茧生有点开心地想。而这个想法,让他在拍摄现场的那一丝怅然与惋惜直接消失不见,满心都是喜悦。
明明这只大白狗昨天才到家里,却好像很熟练地就抓住了他的心神,实在太可怕了。
光光和小暖对他有着不同的意义,无疑是重要的存在,但小赴的亲近,却让他格外感到放松,这也是他下定决心再多养一只狗的原因之一。
临睡前从洗手间出来,陆茧生便看见小赴坐在他的卧室门口,意思很明显。
陆茧生:“……”
这是连装都不装了?
不过他总是对大白狗没办法得很,领着小赴进去,打算把那沾满狗毛的半边床让给它,自己径直去另一边躺下了,毕竟他今天真的很累。
感受到床半边的凹陷,小赴似乎已经跳上来了,转了两圈,也没蜷着,而是平铺着,一长条地躺下了,陆茧生微微睁眼,就见萨摩耶四脚朝天地躺着。
陆茧生:“……”
他心情复杂,鬼使神差地问出一句:“你需要我分一半被子给你盖着吗?”
小赴圆溜溜的眼睛看他,都不用他动手,自己就四脚并用地扯了另一半被子给自己盖上,只露出一个毛绒绒的大白狗头。
这神奇的景象,让他怀着神奇的心情进入梦乡,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一只手搁在了腰间,他下意识就给其拨开,但不一会儿又搭了回来,这一来一回的,他才迷迷糊糊地扭头查看。
确实是手,不过是狗手,小赴面朝他睡着,靠外的那只毛肘子正执着地往他身上放,平心而论,从没见过狗子这么睡的。
他又没办法了,想着,不过是让狗子搭一下身子,这也没什么,于是又二话不说继续睡去,而小赴的两只手搂他搂得更紧了些。
隔日是周末,他拉开窗帘,见阳光明媚,便起了带宝贝们出门的念头。
光光和小暖都还很干净,陆茧生打算给新成员小赴来个搬迁澡,弄得漂漂亮亮的,再带出去晒太阳,培养家庭感情。
“小赴,我帮你放好水了,爸爸带你去洗澡。”他笑眯眯地找到瘫在沙发上的大白狗,没想到这句话刚出口,小赴就差点摔下沙发,还好他及时出手扶住了这具庞大身躯。
而作为仙君本仙的卫赴心情很不平静。
化形为犬种不是大事,在陆茧生身上摸来蹭去好像也不是难事,但让别人帮自己洗澡,这算怎么回事?多少有点伤风败俗。
虽然这两天伤风败俗的事也远远不止这一件。
陆茧生见萨摩耶纹丝不动,以为它是害怕洗澡,这个他也见得多了,一边摸耳朵一边安慰道:“冬天洗热水很舒服的,你这么高大也淹不到你,洗完爸爸就帮你吹干,好不好?”
这人类才几年寿命,哪够得上当自己的父亲,卫赴腹诽。
大白狗半推半就,被陆茧生推进了浴室,为了不让狗狗脚冷,他提前在浴缸里接了一层热水,再抱着小赴放进去。
他打开花洒试着水温,感觉差不多了,回头笑着对小赴说:“乖,把两只脚放在浴缸上面搭着。”
萨摩耶开始被人类细心温柔地揉搓,全身都浇得湿透,它干脆闭着眼睛享受,打算对这种行为眼不见心不烦,谁料搓着搓着,就听这人类没忍住笑了一声。
它睁开眼,看到陆茧生盯着他的脑袋,憋笑憋到脸都有些红了。
“小赴,你现在和光光就像亲兄弟一样。”陆茧生边说边笑,“高颅顶没了,整个一贴头皮,哈哈哈……”
后半句话卫赴听不明白,但听前半句就懂了,他忍不住伸出自己的狗爪,往脑袋上一晃,原本蓬松的毛发消失无踪,看来是淋了水,全都耷拉下来了。
他想起光光的模样,多少有些眼前一黑。
陆茧生又摸摸它的耳朵,逗弄道:“你真丑。”
卫赴:“……”
这倒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价他,也是长见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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