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系统不靠谱

　　两人清点了一下，看着客厅里小山似的打包袋直发愁。
　　没料到最后勉强能存活在衣柜里的除了些贴身衣物外就剩下几套，看那磨损程度大概还是在大学的时候买的了。
　　徐万一刚才暗地里看过卡里的存款，里面就剩了不到一千块钱，现在吃住都要靠着周逸接济，更别说置办几身体面的行头。
　　但让他问周逸借钱，徐万一是开不了这个口的。
　　作为朋友来说，周逸已经给予了莫大的帮助，他担心这种无底洞一般的索求会变成依赖，这种依赖本能上会驱使自己在周逸身上索取更多东西，徐万一不想做个得寸进尺的人。
　　周逸倒是没徐万一那么多心思，把徐万一的行李箱一股脑塞进后备箱，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
　　车子拐进地下车库，感应灯齐刷刷亮起，周逸熟门熟路地把车停进标着专属车位的区域。徐万一跟着他上电梯，按键面板都是带触控感应的，连楼层数字都泛着金边。
　　推开家门，扑面而来的 不是普通房子的烟火气，而是淡淡香氛味。客厅一眼望不到头，整面墙都是落地窗，把楼下商业街的霓虹灯全装进屋里当背景。
　　真皮沙发大得能躺三个人，中间摆着的大理石茶几，边角都裹着锃亮的金属条。电视嵌在墙里，比徐万一房间的窗户还大。
　　二人的住所只有十来分钟的车程，只是周逸的房产所处的地段更加繁华。
　　徐万一苦笑，大概这就是万恶的资本家？
　　周逸见徐万一兴致缺缺，似乎还在为今日的遭遇发愁。
　　"别摆这张苦脸。没吃饭吧，走，金主爸爸带你去开荤，"周逸抄起车钥匙，"附近新开的火锅店，食材都是空运过来的，包正宗。"
　　见徐万一还杵在原地，他直接拽住对方胳膊往门口拖，"就当庆祝你临时投奔我，吃完再emo！"
　　电梯下行时，周逸已经对着手机订位："王经理，留个包厢，要能看江景的。"
　　金属按键在他指尖发出清脆的回响，周逸根本没给徐万一拒绝的机会。
　　吃完火锅吵着闹着要去唱歌，无奈的徐万一被迫体验了一把年轻人的夜、生活，一直跟周逸折腾到天微微吐白才到了家。
　　——
　　霓虹在落地窗上晕染成流动的河，徐万一倚着吧台灌下第N杯冰水，指尖划过杯壁凝结的水珠。
　　这几天跟着周逸泡夜店、通宵打游戏，对他这个常年晨昏颠倒赶通告的演员来说，倒像是回归了某种熟悉的混沌节奏。
　　凌晨三点的包厢里，震耳欲聋的重低音突然被一声绵长的哈欠切断。周逸瘫在真皮沙发上，昂贵的定制西装皱得像团废纸，金丝眼镜歪挂在鼻梁上："徐万，我不行了......"
　　他伸手去够果盘里的橘子，指尖却在半空虚握，脑袋一歪，沉沉睡了过去。
　　徐万一看着对方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想起几个小时前这人还举着香槟跳上舞台，扯着破锣嗓子唱摇滚，喉间溢出声轻笑。
　　中央空调吐出的冷气裹挟着周逸身上雪松混着龙涎香的气息，在耳畔打着旋儿。落地窗外的城市依旧亮如白昼，他轻轻关掉聒噪的点歌屏幕，包厢里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周逸平稳的呼吸声。
　　这几天徐万一的生活里每天不是喝酒唱歌，就是通宵打游戏，时间被占得满满当当。
　　徐万一知道，周逸没日没夜地带他玩，不过是想让他逃离那些烦心事。
　　从夜店出来时，夜风裹挟着城市特有的腥甜气息扑面而来。
　　周逸连走路都开始打晃。刚坐上出租车，他脑袋一歪，靠着车窗又睡着了，还轻轻打起了呼噜。
　　徐万一看着他这副模样，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把车窗调小了些，怕夜风把人吹感冒。
　　后半夜两人终于到了家，周逸和徐万一互道了晚安后就跟行尸走肉一样往主室走，认路全靠着肌肉的本能记忆。
　　拖着疲惫的身体洗漱完，周逸觉得喉咙痒痒的，大概是这几天伤了嗓子，不太舒服。
　　他用手挠了挠脖子，却止不住喉咙里的痒，但困意一上来，周逸整个人就软得跟棉花似的，也管不了那么多，倒头就睡着了……
　　下午，徐万一就发现睡醒的周逸不太对劲。
　　要是以前，周逸那张嘴就跟上过膛一样，两瓣嘴一张一合，劈里啪啦说个没完，还专挑损的说。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可能是咽炎犯了，吃个药就行。”
　　起床后周逸的嗓子还是痒得难受，整个人就是个霜打的茄子，陷在沙发里一动不动。
　　徐万一思考片刻，给出了一个合理的建议：“多喝热水。”
　　周逸抱着靠枕哼哼唧唧表达不满：“你这种直男发言，难怪找不到1…”
　　徐万一哭笑不得。自己本来也没有做0的打算，但周逸病着，他也不想冒着身份败露的风险多说什么。
　　“家里有感冒药吗？”
　　“应该在厨房旁边的储物间吧…”
　　周逸裹着羊绒毯窝在沙发里，沙哑的声音像是砂纸磨过生锈的齿轮。
　　徐万一起身走进开放式厨房旁的储物间，翻出药箱。
　　铝箔板包装的药片泛着冷光，他顺手接了杯温水，又从昨晚打包的精致糕点盒里，挑出个造型精巧的椰蓉包——酥皮上撒着的椰蓉还沾着糖霜，在鎏金托盘里微微发亮。
　　“一会儿先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然后把药吃了回屋睡会儿。”
　　说完，周逸就看见徐万一拿了一旁他为徐万一备好的钥匙和门卡。
　　“你要出门吗？”周逸仰头看他。
　　“嗯，去办点事儿。”
　　徐万一捋了捋一头红发。他昨天就看这头发不顺眼，颜色太亮，还影响视线，实在不合自己的品味，今天正好去休整休整。
　　“哦，”周逸又缩回沙发里：“那你回来给我带份爆辣炒米粉…”
　　徐万一皱了眉：“生病了别吃辣。”
　　“这叫以毒攻毒！”
　　徐万一没搭理他，在玄关处换了鞋就走人了，显然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不买算了，我自己点…”
　　周逸气鼓鼓，我好歹也是个系统，还能被点外卖难死？
　　只见周逸瞳孔亮起一圈蓝色的光晕，眼前浮现出一块半透明状的虚空面板。
　　“滋……”
　　随着一声刺耳的电流声，正在开机的浮空面板突然变成了蓝屏。
　　周逸不死心地戳了戳屏幕，屏幕干脆直接黑屏罢工了。
　　这是什么破铜烂铁，不会忘记检修了吧…
　　周逸越想这话越觉得不对，好像把自己给骂进去了。
　　他一边犯嘀咕一边捣鼓面板，确定系统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后，只能认命地吃了面包和药， 回屋捂着被子睡大觉，期待主神能在百忙之中关心一下他这个失联的小系统。
　　哪知道周逸越睡越迷糊，身体里像架着一把火，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他的身上像压了几百斤钢铁，整个人昏昏沉沉，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脑子都快烧成浆糊了，甚至连呼吸间嗓子眼都冒着热气，又干又涩，发不出声音。
　　就在周逸怀疑自己这怕不是要嗝屁时，虚空中突然裂开一道幽蓝缝隙，主神的轮廓在混沌中浮现。
　　周逸一脸悲伤：「我都烧出幻觉了…」
　　主神周身骤然腾起刺目的数据流，猩红的瞳孔翻涌着暴躁的代码乱流：「臭小子，你的系统核心被病毒啃食三天了，还当是普通感冒？！？」
　　周逸很迷茫：「什么病毒？哪儿来的病毒？」
　　主神直接把证据甩他脸上：「我给你系统，就是为了让你看这些东西满足猎奇癖好吗！？」
　　周逸大脑烧得厉害，涣散的瞳孔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几十个G的文件原来是翻到其他世界找的高清人外钙、片。
　　但是周逸还是很委屈：「我也不知道那些网址有病毒啊…」
　　「我耗费千年能量激活的系统，是让你用来看这种污秽的东西？！何况，以当前世界的科技难道满足不了你的需求吗？」
　　「看这种东西，不就追求个真实感吗，这个世界连**都没有，哪来的真实感…」
　　「你还敢跟我犟嘴？」
　　周逸连忙认怂：「主神你别生气，下次我一定找正规网站…只点官方链接，浏览器历史每天清空…」
　　主神怒不可遏：「没下次了！」
　　主神甩出的数据流化作无数锁链，铺天盖地的代码雨倾盆而下，周逸在剧痛中听见自己骨骼发出脆响，恍惚间看到主神的身影正消散成破碎的0和1。
　　「主神，你还在吗…」
　　虚空中的蓝光彻底消散，仿佛方才的暴怒只是高烧产生的幻觉。
　　周围的声音越来越飘渺，直到彻底察觉不到主神的气息，心如死灰的周逸又昏死过去…
　　——
　　玻璃门推开的瞬间，咖啡香裹挟着冷气扑面而来。
　　金黎抬眼，正对上徐万一低垂的睫毛，那抹欲说还休的笑意落在她眼底，像极了第一次见面时，那个攥着剧本，手足无措的新人。
　　作为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的资深经纪人，金黎的人脉网络曾是徐万一逐梦路上更上一层的阶梯，只是此刻两人间的寒暄，倒比浓缩咖啡更显苦涩。
　　“金姐。”
　　徐万一剪了干净爽朗的短发，穿着倒真是清新了不少。
　　“别站着了，坐，”金黎细细打量着徐万一干净利落的扮相，对徐万一的目前的形象还算满意，“换了发型倒是舒服不少，就是衣服不太合身。”
　　徐万一恭谨入座，原主深陷对孟楚的痴狂，那些荒唐过往让圈内人避之不及。
　　自与嘉美分道扬镳后，他翻遍通讯录拨打的每通电话都坠入寂静，直到金黎的回复在凌晨两点刺破黑暗。
　　这位前经纪人重新点燃了他孤注一掷的希望。
　　“正好有个剧的演员档期调不过来，目前正在换人。”
　　徐万一接过剧本一看名字，瞬间就知道这剧本是个什么走向了…
　　徐万一有些为难：“金姐，这个剧情会不会太…俗套了？”
　　金黎指尖叩击着座椅扶手，抬眼时眉梢挑起凌厉弧度："徐万一，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跟嘉美撕破脸那天起，我们的利益链就断了。现在我肯给你试镜机会，不过是看在多年合作的情分，你现在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挑三拣四，懂吗？"
　　“金姐，这次我是真的想好好干，”徐万一虔诚地看着金黎，眼前的人是自己难能可贵的机会，他不能放过，“我已经浪费掉一年时间了，不能再耽搁了。”
　　金黎在很多新人演员的眼睛里见过那样的热枕。那种对演戏纯粹的向往和追求，是金黎成为经纪人的初心，可惜大部分孩子在见证过圈里的纸醉金迷后，便渐渐沉沦，成为了资本的奴隶。
　　没想到徐万一在圈里混了几年，还能在内心深处藏着这样的渴望，这让金黎既感动又头疼，确信了这孩子说的是真心的。
　　于是，金黎总算松了口，“我抽空筛一筛本子，但丑话说在前头——资源是死的，人是活的，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我可没闲工夫捧着。”
　　“谢谢金姐。刚才光顾着聊天，还没问你喝什么咖啡…”
　　“咖啡就不喝了，我还有私事要处理，就先走了。”
　　徐万一现在什么经济条件，她也是清楚的，能省就帮忙省点吧。
　　徐万一自然是领会到金黎的好意，感动之余也有些难为情：“谢谢金姐。”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