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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角名前辈:「该说你有时候也挺狡猾的吗」
真籁在时针指向12点前等来了一声手机提示音,躺在桌角的手机屏幕随之亮起。她看到赫然出现的,来自角名的信息,险些控制不住自动弯起的嘴角。得到角名这样的评价于她而言是一种新奇的体验,这让她生出了「这一轮交锋是我赢了」的想法,同时又难免感到一阵心痒。
在收到自己发送的那一条信息的时候,角名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被暖黄的光亮温柔地笼罩,柔和了边廓的角名,会同平时一样游刃有余,还是会笑,会少有地感到哪怕只有一点点的无措呢?
真籁:「谢谢夸奖,角名前辈」
真籁:「晚安」
如愿以偿地收到了来自角名的「晚安」之后,真籁终于躺到了床上,她感觉自己陷进了柔软的床铺中,花了一点时间让紧贴皮肤的被褥变得温暖起来。从不熟的前辈到喜欢的人,不是一见钟情,好像也算不上日久生情,至今发生的一切依旧让真籁感叹生活的奇妙。
角名没有对她说出的喜欢做出明确的口头回应,但这并不会让她生出逐帧剖析对方的所有行为来为「角名喜欢我」提供证据的想法。暗恋,她发觉自己直接跳过了这一段本应成为恋情起点的,最为酸涩冗长的阶段,然后落到了向对方说出「喜欢」的时刻。
事后对于那一时冲动的后悔没有持续太久,她并不认为自己会走上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黑暗道路。
因为角名伦太郎就是喜欢我。真籁在心中这样宣布,抬手把吊灯开关按向关的方向,闭眼进入了梦乡。
***
一切都在照常进行,只是真籁更加频繁地收到战地记者角名伦太郎发送的前线珍贵战报影像。为什么宫治和宫侑这么能闹腾?她对此感到疑惑和幽怨,比如现在,绕着学校跑了整整两圈之后,宫治和宫侑还能因为今天谁洗碗而争论个没完。
好羡慕这样的身体素质,真籁真情实感地想着,抬手捏住宫侑的后衣领,在阿兰的帮助下把两个人分开,采取这种与平时比起来相对柔和的方式是因为她实际上有些害怕自己例行的爆扣劝架法会把他们的脑袋砸坏。宫侑对待女生的态度跟那个青叶城西的及川彻是两个极端,好在真籁并不在意这些。宫侑对待训练的态度并不需要她操什么心。
她把视线移向正在练习发球的角名伦太郎。
需要她多加关心的另有其人。
“角名前辈,”她看着被网拦回己方场地的排球平静地开口,“请不要趁着北前辈没空就偷懒。”
“没有吧,”角名这样说,像是为了证明一样发出了一个漂亮的压线球,“刚刚是失误。”
“失误的次数比之前多,而且角名前辈打的不是跳发吧。”
“被一年生教育了,好逊——”路过的宫侑幸灾乐祸,面对囤积了一手机自己和宫治黑历史斗殴照片的角名伦太郎,他自然乐意拱火。
“被一年生揍比我更逊。”角名好心地指出,换来宫侑快要翻到天上去的白眼。发球的练习仍在继续,真籁在边上看了一会儿,确认角名没有再偷懒过后,她把紧夹记录用纸的文件板放到身旁的长椅上,快步走到被男高中生放得歪七扭八的水壶边。
稻荷崎的男排部目前只有她一个经理,虽然北前辈经常帮忙,她还是得独自承担起大部分的任务。这么多人的水壶她一趟拿不下,得跑两趟。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力气不小,不至于搬不动几瓶灌满水的水壶。
等真籁把最后一瓶水放回地面,文件夹被递回她的面前。她来不及起身,就着半蹲的姿势抬起头,看到站在她面前的十号队员,呼吸因为刚结束发球练习还稍显急促。“谢谢。”真籁道了谢,接过角名送来的东西,她粗略看了一眼,离开之后的相关数据也被记录下来。
“辛苦了,”真籁站起身,把水递给角名,“稍微休息一下吧。”
角名喝了一口水,喉结随着吞咽而抖动一下,他看向真籁,忍不住道:“还以为你会质疑一下数据的真伪性。”
“没那个必要,”真籁抬眸,认真地望进身前少年的眼底,“前辈不会在这种事上骗人。”
“……”角名少有地晃神,紧贴水瓶表面的手指无意识地紧缩一瞬,真籁敏锐地察觉到他片刻的无措,好心情地弯弯嘴角,像没事人一样收回了视线,拿好文件板和水瓶走向正练习快攻的宫治和宫侑。
“要休息一下吗?”真籁把水分别递给停下来的宫家兄弟,“等会儿我来记录。”
宫侑接过水猛灌一口,不甚在意地擦了一把顺着脸颊流下来的汗珠,他看向不远处重新开始训练的角名,又转向盯着文件夹上角名添在纸面的字迹不知想些什么的真籁,毫不犹豫地挂上不怀好意的笑:“你跟角名背着我们搞地下恋情?”
“怎么得出的结论?”真籁快速回想了一下自己和角名在训练时的相处模式,没觉得有什么太过异常的地方。宫侑故意凑到她的面前,真籁想他们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像在商量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如果再多看一眼宫侑此刻的表情,她一定会忍不住一拳揍到他那张把许多女孩子迷得团团转的可恨的脸上。
“蠢侑,你现在停下还来得及。”
“说什么呢猪治,”宫侑皱起眉表达宫治带有莫名其妙怜悯语气的不满,他伸出一根手指竖在真籁的面前,压低了声音,“太明显了,角名以前可不会主动留下来打扫排球馆,而且你们刚刚……”
话音至此戛然而止,真籁感到一阵狂风从身后吹来,有什么东西飞了过去,几乎是擦着宫侑的脑袋,落到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又高高弹起。高中第一二传手被这一球吓得够呛,一连后退好几步,狠狠撞到了不远处看戏的宫治身上。
“角名你发什么疯啊!”即使被嫌弃地推了一把,宫侑还是像没了骨头一样瘫在宫治的身上,他的手指此刻指向了出现在真籁身后,一脸无辜的角名伦太郎,义愤填膺地向真籁控诉道,“喂你看到了吗!!这就是证据啊证据!!”
“不要血口喷人,侑,”角名说,“我练习发球失误了而已。”
“怎么失误才能把球发到完全相反的方向啊?!”
“我在尝试突破身躯旋转的极限。”
“少胡搅蛮缠了!”
“好吧,那么提问,”角名举起手,看上去很诚恳,“宫侑选手刚刚说的是什么证据?”
“当然是你和沢野背着我们搞地下情的证据!!”
“喂蠢侑,喊得也太大声了……”
宫侑的叫喊不知是在真籁的大脑中还是在排球馆里回响,没有人再开口,也没有击球的声音再响起。真籁暗道一声不好,她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才转过身去。果不其然,北信介,阿兰,赤木和银岛,甚至一只脚刚跨进排球馆的教练,都默契地停下了动作,把视线投向闹得一团乱的他们。
“……好了,”最后北信介先开了口,“继续训练。”
***
“沢野同学。”
照例收拾好排球馆,北信介在完成所有的工作之后叫住了真籁。他的表情没什么异常,但还是让真籁忍不住怀疑北信介下一秒就要开始进行主题为「拒绝早恋」的说教。
“今天是宫侑不好,”真籁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困惑地看向北信介,接收到真籁的视线,他继续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说,“我会让队员们当做没有听过那句话的,你不用因此感到不自在。”
“呃,”真籁不确定地开口,“北前辈指的是?”
北信介少有地犹豫,他似乎在思考重复那一句话是否会使真籁感到尴尬,一段诡异的沉默过后,他说:“关于沢野同学和角名正在交往。”
“不,”真籁否定地很快,“我们没在交往。”
这下轮到北信介露出困惑的表情,他抬起手,指了指靠在不远处排球馆大门的门框边,正低头看着手机的角名伦太郎:“那么是角名正在追求你?”
“不算啦。”真籁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北信介解释,不过北信介并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他轻笑一声,示意真籁放松:“不想说也没关系的。”
他把挎包的拉链拉好,斜挎在身上,压住披在身上的深红色外套,冲真籁点头:“我先走了。”
该说不愧是北前辈吗……真籁目送北信介走出去,在门口对角名点了点头,角名下意识地站直身子,收起手机,说“北前辈明天见”的样子少见地有点乖学生的样子。
嗯,没办法,因为那是北前辈啊。真籁背好了包,攥住钥匙的手指沁出了薄汗,她快步走到角名的身边,锁好排球馆的门。
“……很好笑吗?”角名的语气听起来闷闷的。真籁把钥匙收进挎包的前袋,反问:“你指什么?”
“你现在笑得很开心。”角名垂眸,真籁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自己的嘴角,那确实是在她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之下上扬了,然后她看到角名的眼睛,过近的距离让她几乎能看清角名的睫羽,和投在那之下的一片小小阴影。“因为今天是我赢了吧,”她这样说着,上挑的尾音带着小小的得意,“不过球扣过来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啊。”
从排球馆到校门口是一段不长也不短的距离,角名走在真籁的身边,这时候他们又默契地保持着安全距离,真籁偶尔会讲一些当天发生的事情,大部分时间他们并不多说什么,只剩下鸟类的鸣叫,自行车驶的声音和微风拂过叶片的动静,这样的安静似乎能将路程拉长再拉长,最后由夕阳沉没在地平线前的最后一丝光线为这十几分钟的回忆镀上一层金边,被她收进记忆的匣子里。
沢野一辉已经习惯了真籁和角名双双出现在校门口的场面,唯一能让他感到庆幸的就是角名是住宿生,不然他可能会在某天收到来自妹妹「我今天要和角名前辈一起回家」诸如此类的信息。
“明天见。”角名同真籁道别,他已经很久没再使用发送线上讯息的方式在面对面时送出问候,真籁有时觉得这像一种给今天收尾的小小仪式。“明天见。”她说,然后照例坐上了哥哥的车后座。
「明天见」,真籁在心里默念一遍,这是不需要驱动魔力的魔咒,只要念出来,传达给了对方,就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开始想象时针越过十二点的明天,太阳再一次从地平线跃起、上升,天空从黑到温暖的金橙,最终变回澄净的湛蓝,她从家中回到学校,约定的对象就站在那里,跟她说,「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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