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虔诚
“听说猫能通灵,嘶,你那里不会是有啥东西吧?”徐厂若有所思道。
应休没说话,只是很轻松地起身,把绒绒抱走,二黄也跟在屁股后面,最后在沙发旁卧下。
“能有什么,你不是新时代二十四好青年嘛,也信这个。”应休的语气很随意。实则是,他本就知道徐厂眼红自己有的烘干机,要是还知道这里有更先进的玩意儿,只怕是那心态摆不正,会和他一直闹。
左丘雅兰惊魂未定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她很快在心里原谅了应休之前对她的恐吓和刻意拉拢。
这会儿安静,让徐厂感觉到有一种十分安定的感觉——有猫狗在身边,静静地看电视,不需要一定能出什么结果,没有必须要完成的任务,你可以很坦然地接受自己在这段时间里好像一无所得,并无收获。
徐厂突然有些理解城市流浪汉的生活了——可能也不是没有能力,就是不想。
与其说是流浪汉,倒不如说是苦行僧?
可是苦行僧苦啊?流浪汉苦吗?
左丘雅兰在没听见噪音后,也逐渐对这个世界失去了兴趣,迷糊间昏昏欲睡。
看了两个小时电视后,到了饭点,应休起身走到壁炉旁。
墙角放的干柴已经不多了,顶多能做一顿饭,下午就得去重新找柴。
之所以没让绒绒和二黄用火烤干,就是因为柴火不够用,而且怕两个傻东西被烤糊。
应休穿上挂在门边的围裙,还有放一旁的水桶鞋 ,轻飘飘朝徐厂打了个招呼,“诶,我出去一下,你看好两个毛孩子。”
“嗯……”徐厂懒洋洋地应著,其实有点好奇应休去干嘛,他问道,“你去……”。
“砰!”门已经被关上了,根本没有给徐厂反应的时间。徐厂满脸问号和黑线,又突然发现应休很像自己的老妈。
把他扔在家里面自己做事,去干嘛也不会说。
可是说那么多到底是为了做什么呢?和徐厂汇报吗?徐厂又不是领导——而且时间都用来汇报了,到底还要不要做事了?
徐厂又突然想通了一件事情,感觉到很有成就感。他对自己成熟的速度感觉到一点点自信,现在他要去壁炉那边研究研究。
壁炉这种东西,徐厂小时候在爷爷和姥姥家都看到过,而且总是被嫌弃——说不会烧火,是城里的小孩。
徐厂现在很想尝试,不过看到少得可怜的干柴,怕应休锤他。毕竟这是别人家,没经人同意呢,最好还是不要乱动。徐厂在壁炉旁转了一圈,又躺回了沙发上。
左丘雅兰听到了动静,但是根本不想在意,他们做的事情和自己有关吗?没有。而关于任务这方面的事情,她不想去深究太多,人能管好自己就已经很不错了。
其实管好自己还挺难,如果左丘雅兰现在拥有一个人类的身体,她需要吃饭睡觉洗澡,还要工作,每天都得按部就班地做一些事情,如果不去做,生活就会开始陷入失去秩序的状态,而因为这种混乱,人会逐渐开始发疯。
而作为一块玻璃片,左丘雅兰失去了极大的自主性,她很闲。现在的她身上脏了需要别人帮忙擦,放在哪儿就是在哪儿,没得挑。
人们瘫痪的感觉也就是这样吗?左丘雅兰仔细地想了想,发现并不是,他们依然每天需要吃饭睡觉上厕所,而这些工作要别人来帮忙完成——有求于人的感觉是很不好的,一旦被拒绝就会以为自己不被爱。
爱对于瘫痪的人而言,是必须品,一旦失去,就等同于失去了生命。
让别人来承担自己活着的责任,这委实是一个很大的风险——因为没有人生下来就应该围着别人转。
除非这个人自己愿意。
一开始愿意,后面不愿意,那依然是别人的自由。
左丘雅兰好像想起了什么——其实关于前世的记忆她很模糊,现在那些记忆却开始涌现出来。
呃,想不起来是为什么了,左丘雅兰决定把这个回忆放在一边。可能是在那段漫长时光里的一种训练,让自己痛苦的事情,尽量不要做。
左丘雅兰现在是一块玻璃,她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心痛,可她不敢赌。
钥匙打开门锁的声音传来,徐厂看着一猫一狗激动地朝门奔去。
“我回来了。”应休换掉脚上的水鞋,把手里的菜篮子放到餐桌上。水鞋上沾满了泥,但是现在应休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开始烧菜做饭。
“嘶……需要我做点什么?”徐厂坐不住了,也来到壁炉边。
“你就帮忙剥蒜洗菜刮姜就好了。”应休说完,坐在了壁炉面前的小凳子上,准备引火。
绒绒跟在身边,试图用自己的爪子去够柴火灰,被应休的一个眼神劝退。
“难怪绒绒跑到外面那么野,原来是在家里被管得太紧了哈哈。”徐厂幸灾乐祸地看着绒绒,却发现二黄也在一旁跃跃欲试。
其实主人没在壁炉旁边的时候还可以忍住,但现在却真的是很难抗拒这种诱惑——
那可是软软绵绵,带着香味儿的草木灰啊!
“二黄,你给我停下。”徐厂深吸一口气,心平气和地看着二黄。
二黄乖乖把自己的爪子放了回去,扭头看向忙碌的徐厂。发现徐厂并没有注意自己的意思,二黄又开始跃跃欲试。
“二黄,听话。”此时的徐厂已经把姜蒜剥完,他蹙眉看向二黄,“你这狗怎么那么难教呢?”
应休摸了摸二黄的狗脑袋,捏了捏它的耳朵,“其实还不错的嘛,这耳根子软,好教的,绒绒是被训得多了才听话的。别说狗,你自己小时候学走路不也得一年半载才能学会?”
火已经在灶里燃起来,应休倒了水放进锅里,开始淘米。
水热,淘好的米放进去,开始拿锅铲来回搅和。
“嘶……应休,我发现,在你这里吃顿饭,还挺难的。我只记得,小时候去奶奶和姥姥家是这么做饭。”徐厂开始刮土豆。
“嗯,本来就很不容易,不要把你轻易能获得的东西,当做是理所当然,这样才不会辜负这个世界的好意。”应休很转注地搅和米,时不时往锅里添一根柴。
“我发现你很适合【寂静深山】试验区,能在这里过一辈子吧。”徐厂开始洗圆白菜。
“为什么不呢?”
“你刚才还在说这里不能外放电视,现在就忘了?”徐厂准备杠一杠,他很好奇应休心里对于这个试验区的看法。
“嗯,因为我怕我聋了。”
徐厂嗤笑:“那你不如别看电视了。”
应休:“因为我以为你想看,但怕你不好意思。”
“被抓到看这种电视,会被拘禁一个月,我想看我也得忍住啊,谁知道你那么大胆。”徐厂忍不住吐槽,要不是看见应休那么自然地看电视,他会跟着一起吗?不可能!还好现在没有被发现。
“我没事啊,我天天出门帮忙种菜,被发现也是监外执行,甚至于直接抵消,我现在做的工作,已经能抵消10年的拘禁时间。”应休理所当然地说。
“可是我刚来……”徐厂一脸的苦涩,“我没有这种东西来抵消啊。”
“我可以帮你抵消。”应休说,“反正我这里多啊,而且我愿意帮助你。”
“啊……?”徐厂现在有点懵,“所以,我现在是轻易得到了你的帮助吗?你这样,会不会增加我不珍惜你的帮助……的概率?”
应休把米饭捞起来沥水,准备用甑子蒸饭,“可以说没错,但这对我来说并没有损失,有损失的是你自己。”
“啊?”徐厂好像还是不明白。
应休又往火里添了柴,“你不珍惜的这个行为本身,让你损失。”
“哦。”徐厂开始切里脊,“我损失什么了呢?看起来好像你损失得多一些,你这样,容易被人当做傻子的。”
“对于生活的热爱,对善意接收的敏锐度,一旦你失去这些,你将会后悔终生。”
饭蒸好了,应休烧菜,徐厂打下手。
徐厂手贱,也往灶孔里添柴,险些让火灭掉。
“咳咳!咳!”徐厂被呛得说不出话来。
“底下掏个洞,让风灌进去,不然好不了。”
徐厂照做,发现火真的燃起来了,“好像也没那么难嘛,以前以为这有多难。”
“关键不是在于有多难,而是在于你是不是失去了虔诚的态度,他们说这个很难,是怕你失去这种东西。”应休挥舞着锅铲,却感觉像是在敲大鼓一般,气势宏伟,但透露着认真和谦卑。
徐厂被说得一僵,醍醐灌顶。
“人们不是因为衰老而生病死亡,是因为骄傲。”
徐厂:“你说什么?我怎么感觉你在修仙?这里是【寂静深山】试验区,不是你的修炼场啊……”
徐厂的声音慢慢微弱下去。
“因为骄傲,以为什么都可以,所以什么都不珍惜,和世界失去了连接感,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应休把菜盛到盘子里,“开饭了。”
“哦。”徐厂呆滞地应下,突然感觉饭菜格外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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