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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回忆
不知为何,以前上学时期没放在眼里的爱恋,今日总是挠动何炽的心弦。
魏泷今天发了信息给自己:
【今儿可能要下雨,记得带伞呐,学姐。】
【学姐,下雨了的话,我去接你下班吧。】
【吃早饭了吗,还是喜欢吃麻糍饭团吗,给学姐点一份外卖?】
【学姐,我今儿早八,去上课啦。】
【明儿有国标舞社团活动,其实你毕业以后,我就不怎么想去了。】
……
何炽醒来,倚在床头看着魏泷的信息一条条弹出,她有些恍惚,揉揉发胀的太阳穴,昨夜又熬得太晚了。昨晚回到家,何炽没忘记赵子书吩咐的任务,检索案例及法条分析到凌晨2点,总算梳理出清晰的脉络了。
何炽挪下床,拖着步子走到窗前,拉开窗帘,今天确实阴霾晦暗。
站在衣橱边想了很久,何炽拿了件棉质卫衣短裙,外面配了件差不多长度的羊毛绒大衣。她本想穿丝袜的,但她瞥见窗户上凝结的冷霜,换成了绒衬长袜,套了双麂皮过膝长靴。
出门几步后,她又折回家,拿上了折叠雨伞塞进包里。
来到律所,前台大姐递给何炽一份外卖。何炽一看,是麻糍饭团,还有一杯原味现磨豆浆。
何炽先是将昨晚整理的法律分析报告发给赵子书,然后坐下来,打开外卖保温袋,咬了口还热乎着的饭团。他,还记得自己喜欢在饭团里加油条。
看着手机页面上魏泷的一连串信息,何炽回想起以前上学时,他也是这样给总给自己发信息:
【学姐,你今天什么课?中午一起吃饭吗?】
【学姐,我今儿校篮球赛哦,在兰苑旁的体育场,学姐有空来看看哦。】
【学姐,你今天来看我了吗,看到我最后的三分篮了嘛,简直极限操作,太帅气了!】
【学姐,你今天跳舞穿的衣服真好看。】
学姐
学姐
学姐
……
可是,明明以前,何炽压根就没放在心上,怎么今天,开始有些在意了呢。
何炽搞不懂,索性把手机放一边,不去理会。
【何炽,进来一下。】赵子书发来召唤。
何炽咽下嘴里的麻糍,立刻起身进去赵子书的办公室,不忘带上门。
【昨天的分析报告整理的不错,但是我们需要另外增加一些内容,因为唯麟那边已经和我们签合同了。】赵子书停顿了下,冲何炽得意的笑了笑,【增加对案涉企业的主体资格、购买途径、决策程序的分析,格式再正式些,整理成尽调报告给客户。你这两天先弄个初稿,你以前没做过,我等会发几个以前其他项目的报告给你,你参考下。并跟那边法务部长说下,让他安排一个员工跟你对接,缺什么材料找他要就行。】
【嗯嗯好的,主任。】何炽答应完,准备起身。赵子书突兀地问:【昨晚打扰你约会了,谈恋爱了吗?】
何炽动作一顿,疑惑赵子书为何会这样问,他从未关心过自己的私生活。当初他招聘面试何炽的时候,都没有问自己家住何方、有几口人、父母在哪高就等私人问题。
【没有啦,是大学同学。】何炽微笑着回答。
赵子书神采奕奕的脸上,神情松动,意味深长的眼神透过镜片递给何炽。
何炽没懂他的眼神。
但是人与人之间传达的很多意思都令人似懂非懂,懂得太明白了,也未必是件轻松的事。
刚一回到工位,手机又在不停地震动,何炽以为是魏泷给自己打的电话,何炽想着这棘手的报告,不由得有些愠怒,一看来电显示,原来是贺岚书,自己的闺蜜,初中同学,一直保持联络到现在。
何炽刚一接起电话,就听闺蜜充满压低着嗓音,说;【阿炽!中午有没有空,我今天整理院里卷宗的时候,看到了叔叔的案子了。】
何炽面色一凝,而后冷静回;【好的,中午见面聊。】
放下手机,何炽深吸一口气,缓慢而无声地吐掉这口气。
她咬了咬牙,还是没忍住鼻尖酸涩,父亲被抓走时的记忆如海面上蓦然形成的塑料膜布,何炽被膜布罩在海面底下,有些窒息,她不断扑腾却挣脱不破。
那时何炽12岁,小学毕业的那年夏天。
升初中前的一个礼拜,父亲母亲刚给自己买了开学新书包,庆祝小何炽即将成为一名中学生啦。一家三口在外面吃完火锅,其乐融融地散步回到家。
家门口站着四五个叔叔,脸色阴沉地看着爸爸,开口:【何书记。】
父亲见状,便让小何炽自己下楼玩耍,留着他和妈妈在家里。
小何炽没有下楼,她悄悄跑到楼上的半层楼梯口坐着。家里面叮叮咣咣的,时不时有训斥声。小何炽很是害怕,她默不作声地蹲在墙角,抱着自己小小的身躯,小小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不断地落泪。
渐渐的,那几个叔叔开始陆续把家里的东西往外搬,小何炽害怕极了,她探着身子, 悄悄地往下张望。
搬了许久,好些东西是何炽平时没见过的。接着,父亲也跟着叔叔往门外走,小何炽看着父亲渐行渐远,感觉像是有东西在流逝,她慌忙跑下楼梯,哭着抱着父亲不撒手:【爸爸,你去哪里?你去哪里?你别走!】
父亲停下脚步,周围的叔叔也停下脚步。父亲弯下腰,想要抱抱小何炽,却最终只是眼眶红红地摸摸小何炽的脸:【宝贝,以后乖乖听妈妈话。】欲言又止,缓缓放下了手,转身离去。
何炽望着爸爸颓丧的背影,很慌张,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觉得她的世界都坍塌了,她扭头就跑进家门找妈妈。回到家,家里触目便是狼藉,所有的东西都偏离了本该呆着的位置,电视机离开了墙,地毯离开了地面,衣服离开了衣柜,几个自己的布娃娃,也被拆开零落丢弃在地上。
妈妈坐在沙发上,泣不成声,默不作声。无论小何炽如何询问,妈妈只低头不语,甚至没有给何炽一个拥抱,没有一句解释。
楼下的蝉鸣得很热烈,可小何炽却觉得屋子里凄凉成霜。
过了些日子,妈妈和自己搬到了奶奶家。
从此,何炽没见过爸爸。
又过了些日子,妈妈另嫁为他人妇。
从此,何炽也没再见过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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