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之水

　　“陈陌，你别以为你叫这个名字，就真的可以沉默到底，一句话都不说！”
　　气氛优雅的西餐厅里，一名穿蓝衣的女子突然站起来，拿起面前的酒杯，朝着对面的男人泼了过去。
　　棕红色的液体顺着男人的前额慢慢流了下来，顷刻间弥漫了双眼。餐厅经理见到此，连忙走了过来，毕恭毕敬的说道：“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麻烦请给我一点面纸，谢谢。”男人的语气很淡，丝毫不在意眼前的一切，仿佛刚刚被泼的只是别人。”
　　“陈陌——你好样的，竟然这样对待我。我们——我们分手！”
　　接过餐厅经理递来的纸巾，男人大概擦了擦身上的水渍。眼前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让他有些陌生，“这是你说的第十二次分手······女人说分手也许只是在闹脾气，可男人一旦说了结束那就是真的结束了。”
　　“我们真的结束了！”说完这句话，男人又唤来经理刷卡买单。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女人突然意识到什么，神情有些慌乱。她双手向前伸去，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
　　男人立马站起身向外踏了一步，接过Post单签下自己的名字。
　　“其实不是我不说，只是我说的都不是你想听的罢了。”
　　结完帐，男人回头最后看了女人一眼，刚才还觉得有些冷漠的眼神里，突然多了些温度。
　　眼前的女人，他是真爱过的吧，不然为何在第一次听她说分手时，心会如此的痛。只是再深刻的爱，也经不起猜忌、误解还有无休止争吵的摧残。
　　当爱变成爱过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
　　转身向餐厅大门走去，身后传来女人凄厉的哭声，他以前是最怕女人哭的了。
　　脚步不曾停歇，虽然还有些痛，但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爱情也是一样！

　　离开原来熟悉的城市，他来到了C市。在这里，他渡过了宝贵的大学四年曙光，毕业后因为种种原因，却再也没回来过。
　　而六年后今天，他放弃原有的一切，再次踏入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说不出什么特别的理由，也许只是想离开而已。
　　在复印店里复印好了身份证，他又回到了咖啡馆。她接过复印件看了看，“你不是本地人？”
　　“不是，你们不招外地人？”
　　“呵呵——倒不是这个问题，只是——”她抬起头望着他放在一旁的行李，“看样子，你是才到这里不久，找到住的地方了吗？”
　　“还没有，正准备去找。”
　　“还没有啊——”她望着手中的复印件，又抬头看了男人一眼，他的表情一直有些严肃，仿佛天生如此。
　　“这房子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找到得。如果你不嫌弃的话，里面有间放杂物的单间，在你找到房子之前，可以暂时住一下。我晚上不住这里，也需要一个看店的人。薪水还是不会变的，你看如何？”
　　他仔细衡量了下现实情况，点头答应了下来。
　　于是，他在这家名为“heureux ”的咖啡馆暂时住了下来。这家店的位置一般，生意倒还是不错，大部分都是回头客。人们在这里悠闲的品尝咖啡、听听音乐、消磨时间。
　　他的工作主要是负责点单、调酒，打扫卫生然后听客人发牢骚。原本以他的脾气，是绝不会站在那里听一个不熟悉的人噼里啪啦说一堆他不懂的话。可现在不行了，他是这家店的员工，倾听是工作的一部分。
　　女老板对这一切倒是见怪不怪了，就算一个人说的九成九都是废话，她也能直视那人的眼睛，面带微笑点点头附和。不过他敢确定她也没听进去什么，怎么看出来的他不知道，就是感觉吧。
　　开始的几天里，他对这一切都还有些不习惯，毕竟是他没接触的领域。老板人倒是不错，对谁都是一副很温柔的样子，只是时不时会提醒他放松一下面部肌肉，这也算是工作的一部分吗？
　　周末会有个叫小优的女孩子过来做兼职，还不满二十岁的年纪，性格活泼的吓死人。一见到他，就故作惊讶状的大呼一声：“哇，帅大叔，我最喜欢大叔了。”
　　好吧，虽然他年长她几岁，但也没到被人叫大叔的地步吧。
　　这些都还不算什么，最恐怖的是她没事的时候拿这个本子，逮着个人就问东问西。什么出生年月、出生地点、经度纬度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要回答，他也未能幸免。说什么免费算星盘。
　　而这个时候，他必须承认自己是老年人。
　　“我的志向是做中国的苏珊·米勒。”小优的这句豪言壮志不止一次说过，店里的客人基本上都知道。
　　“她是谁？”他才刚来几天，不是很清楚。
　　“美国有名的占星师，她每次的星座预言都是超准的啊！”
　　“占星师？就是那种披着黑纱，对着水晶球喃喃呓语的吗？”
　　小优向他投来鄙视的眼神，“拜托，那种东西早就过时了，现在占星都是用电脑。”
　　“小优，你真把我这里当做你的占星馆了？”
　　女老板发话了，虽然面带微笑，语气却稍稍有些重。
　　小优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把本子放了回去。拿起抹布在一张空位置上胡乱抹着，嘴里还小声嚷嚷着：“我在这里免费做占卜，说不定还能给店里招揽新顾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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