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初恋

　　第四章
　　一班的男生把书放回教室，又立刻出来搬校服。
　　三班男生这才姗姗来迟。
　　陈小丁完全没在乎宋满，只看着沈澈，好奇地问：“怎么他们去得比咱们班晚，回来得还早啊？”
　　“因为一班人少啊，数的本数也少。一班人数连咱们班一半儿都不到，又是理科班，能用的男生还比咱们班多。”
　　陈小丁诧异地看着余矜，感叹道：“这才开学第一天，你这探听八卦的能力比得上狗仔队了。”
　　余矜露出了看弱智女儿一般的眼神：“你忘了吗？我妈是一班老师。”
　　“……”
　　陈小丁突然想起余矜刚刚一见钟情的那个男生也是一班的，揶揄道：“那你要在你妈眼皮子底下早恋啊？”
　　余矜立刻装模作样发愁：“还真是，看起来只能地下恋了。”
　　明明都还没认识，但女孩子的想象力和配合能力已经可以让他们的关系进展到结婚。
　　新书发下来还带着墨味儿，陈小丁翻开语文书看散文，仇樱的第一节班会从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报到日到校时间晚，又处理了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事情，等班会开完已经快到中午。
　　仇樱偷偷瞟了眼一班，内心大受震撼。
　　一班已经开始自习了。
　　这第一天就报个到，下午还不用上课，也不放过孩子们，一班班主任确实恐怖如斯。
　　明天才正式上课，也快到中午放学的时间了，仇樱懒得再管这些孩子，一挥手让他们自行活动。
　　班里又热闹起来，都趁着今天还能带手机拉群加好友。然而，陈小丁和余矜桌前却无人问津。
　　大部分人都觉得她俩太漂亮，不敢去搭话。陈小丁还好，看起来比较可爱好说话。但旁边坐了个余矜，她眼尾一挑，其他人都觉得她在看不起自己，纷纷远离。
　　有女生想问陈小丁刚刚来对着她做鬼脸的宋满，也被余矜吓得不敢上前。
　　“你说咱俩这算不算被排挤了？”余矜看着空荡荡的前后桌，做作地自夸道，“怎么能只看脸呢？也要看看我们的内涵啊。”
　　陈小丁哭笑不得地拍拍余矜的肩膀：“要是让其他同学知道你的本性，估计女神形象要碎一地。”
　　“肤浅。”
　　身后几个男生起哄般推着之前和陈小丁搭讪的那个男生，把他拱到了陈小丁和余矜身后。
　　听见动静，两人回过头。
　　那大块头爽朗一笑：“我刚刚建了个班群，你们要加一下吗？”
　　“可以啊。”
　　余矜答应下来，按照屏幕上的号码输入、搜索。
　　陈小丁在书包里找了半天没找到手机，一拍脑门儿：“我手机落别人那儿了，你们等会儿啊。”
　　余矜见怪不怪地让出个空让陈小丁出去。
　　走廊上热闹得像鸡蛋打折的超市，不少人在楼道里串班找以前的初中同学聊天，等着中午放学一起去吃饭。
　　三班后门和一班前门斜对着，陈小丁双手背后，丈量两班距离一样大跨几步跳过去。
　　三步。
　　他们的距离只有三步。
　　她嘴角抿起一个笑来，向一班里面望去。
　　二十来个人安安静静坐在教室埋头学习，陈小丁被狠狠震撼了一下，怪不得这群人能拿奖学金。
　　宋满也坐在靠走廊窗户的位置，沈澈……沈澈怎么坐在宋满旁边？！
　　陈小丁惊讶地趴到窗前，轻轻敲了敲窗户。
　　她本以为这声音不算大，也以为学霸都两耳不闻窗外事，然而一班的人却齐齐转头看向了她。
　　只有一个例外，余矜一见钟情的那个男生是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
　　陈小丁尴尬抓了抓窗沿，连忙跟宋满屈起中间四指比了个电话的手势，然后——
　　“嗖”地蹲了下去。
　　三秒后，陈小丁听着一班迸发出的笑声，了无生趣。
　　自己怎么总在沈澈面前犯蠢，她抱着膝盖想。
　　沈澈看着陈小丁像朵蘑菇一下消失，也不自觉抿嘴笑了笑。紧接着，看到宋满因为一个手势默契地从书包里翻出一只白色手机时，他嘴角的笑意又消失了。
　　那白色手机壳上，手绘了一朵长在云上的玫瑰花。
　　出自谁的手笔，很是明显。
　　手机这么私人的物品都可以忘在别人书包里，看起来是真的关系很亲密。
　　宋满拿着手机出去时脸上的笑还没消失，看到陈小丁蹲在墙角又迸发出更强烈的笑来。
　　“陈小丁，托你的福，我们班总算热闹了一次。”宋满将手机递过去。
　　陈小丁蹲着，伸手狠狠捏了一把宋满小腿：“拿我手机你不告诉我？”
　　宋满痛得缩起小腿往后跳：“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是看你忘在茶几上了就帮你揣包里了，结果出来就忘了。”
　　陈小丁站起来，活动活动脚。想看沈澈的表情，又不好意思明目张胆回头。
　　她勾了勾手指，宋满弯腰靠近，被陈小丁一胳膊勾住脖颈，在原地转了半圈儿。
　　“诶诶诶你干什么啊？！”
　　宋满踉踉跄跄，腰还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扭着。
　　陈小丁装作不经意地瞥了眼正在做题的沈澈，在宋满耳边悄悄问：“你为什么跟沈澈同桌啊？你不是最烦他了？”
　　宋满以为陈小丁是怕自己说沈澈坏话被听见，才要说悄悄话，也情不自禁放低了声音：“你当我愿意啊？我们班按照中考分数分座位，老师把我俩分一块儿了。”
　　陈小丁故作惋惜地拍了拍弟弟的脸颊：“你又是第二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
　　宋满咬牙切齿：“我他妈第三了。”
　　“啊？”
　　宋满抬起下巴，指了指靠那边窗户的方向。
　　“看见最南边那个穿黑衣服的没？他第一！”也不知道宋满在幸灾乐祸什么，“沈澈终于不是第一了，乐死我了。他今天从知道排名以后就一直闷头看书做题，心里气死了吧，”
　　陈小丁一把撒开宋满：“你都第三了还幸灾乐祸？赶紧学习去。”
　　“你怎么跟你爸一样？”宋满面无表情。
　　陈小丁微微一笑：“因为我是你爸的女儿。”
　　宋满嘴角一抽：“我发现你有时候跟沈澈挺像，只不过他是无差别攻击，你是定向攻击。”
　　陈小丁又看了眼沈澈，他一动不动仍低着头学习。她本来想让宋满叫沈澈出来，说一下过几天一起跟他爸同学吃饭的事情。但想到宋满说沈澈很在意这个第一第二，又不好意思打断沈澈学习，只好另找时间说。
　　她把宋满赶了回去，拿着手机回班。
　　一进班，几道似有若无的视线落在了陈小丁身上。她毫无察觉，坐回位置上跟余矜分享刚得到的情报消息。
　　刚刚陈小丁和宋满在走廊上那一番打闹被不少人看在眼里，都在猜他们是什么关系，看起来那么亲密。
　　沈澈也在想。
　　他们看起来真的很亲密，而且完全不在乎被别人看到。
　　正发着呆，宋满回来了，往他练习册上看了一眼，是一道比较难的几何大题。
　　他欠揍地问：“解不出题？我教你啊，免费。”
　　沈澈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大拇指按了两下中性笔弹簧：“在想写哪种解法。”
　　宋满暗骂一声，不再自讨没趣，翻开书本预习。
　　十一点四十五，新高一下课铃打响。
　　今天只是报道日，上午就是为了让学生们熟悉下环境认认教室，下午不用来学校。
　　反正也没作业，陈小丁只把水杯装进书包里，飞快跟余矜说：“我有事儿先走了，明天见啊。”
　　“诶——”余矜看着陈小丁匆忙的背影，连个“拜拜”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紧赶慢赶到一班，还好离得近，也还好这群学霸要收拾好几本书进书包，沈澈还没走。
　　宋满和几个已经熟起来的同学刚出教室，那几个同学看见陈小丁又来了，揶揄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陈小丁扒拉开宋满，一步跳到沈澈面前。
　　沈澈被突然冒出来的陈小丁吓得往后退了半步，疑惑地看着她。
　　“沈澈！你怎么来的？”
　　“骑车。”
　　“那要一起走吗？”
　　沈澈迟疑了片刻，看着陈小丁亮晶晶的眼睛，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好。”
　　本来在一边等着看热闹的宋满立刻瞪大了眼睛。
　　沈澈居然同意了？
　　旁边几个同学不知道他们的关系，还以为是什么“你爱我我爱他”的三角恋戏码，皆意味不明地“哇哦”了一声。
　　然而三位主人公，一个年纪还小晚熟、一个神经大条吃顿，还有一个对于人际交往感情矛盾没怎么涉及过，都没能体会到那起哄声背后的含义。
　　三人并排下楼，没一个人注意到路过的一众神色莫测的目光。
　　到车棚，沈澈才发现宋满的车停在了自己车旁边。
　　他轻笑一声，嘲讽道：“你这么黏人啊”
　　“要不是没位置了，谁要把车放你旁边？”宋满不服气，边说边摘下书包给陈小丁。
　　宋满书包重，陈小丁被坠得手不自觉往下一沉。
　　沈澈看见，一只手握着车把，一只手把书包从陈小丁怀里拉出来，转而挂到了宋满车把上。
　　陈小丁被他这一连串动作弄懵了，呆呆地看着沈澈。
　　“你干嘛啊沈澈？”宋满莫名其妙。
　　“帮你练下臂力。”
　　“靠！你内涵谁臂力不行啊？！
　　沈澈没搭理他，自顾自骑出去一段儿路。宋满催促着陈小丁赶紧上车，他要超过沈澈。
　　一起回了趟家才发现，他们住得很近，是一条街上两个不同的方向。
　　到了十字路口，沈澈刚要往西拐，就被陈小丁叫住。
　　“沈澈！”
　　沈澈捏住刹车，一脚撑在地上，转头看向陈小丁。
　　陈小丁从宋满车上跳下来，走到沈澈面前：“能麻烦你件事儿吗？”
　　宋满那天铿锵有力的“他肯定拒绝”还在脑海中回荡，但陈小丁觉得不问怎么能知道结果呢？
　　“那天你不是看到那个人的长相了吗？我爸有个朋友是警察，想约你一起和那个叔叔见一面。调下附近的监控，看能不能找到那个人。”
　　说完，陈小丁屏住呼吸，心里“突突”得如打鼓一般。
　　沈澈似乎没有怎么考虑，飞快地说：“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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