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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过往萍踪无迹
开封府郊外坟茔,夏日的炙阳明晃晃的照着,一大片错落的墓碑白花花的反射着阳光,刺得人眼睛生疼。
怀剑铭站在这一片坟茔之前,一身深灰色长衫染满风尘,左手紧握了手中长剑,年轻俊朗的脸上本是英挺的长眉紧蹙了起来,唇线紧抿,一双看似冷然的星眸压抑着愤怒。
再次一一扫过眼前这片墓碑,怀剑铭带上斗笠转身而去。身后,已冷的香灰纸钱在微风中翻飞散落,虽是这炎炎夏日,却为那背影平添了一份孤寂清寒。
随着人流,怀剑铭进了开封城,无心于市井繁华,只是状似散漫的行于街上,凝神捕捉着街谈巷议之语。开封府久未有大案发生,因此施府被灭门一事几乎是人尽皆知。只是传于坊间却是五花八门,或言寻仇,或言盗宝,甚或神鬼之说都有。
怀剑铭见再无内情可探,便顺着路人的指点来到施府,沿着施府的外墙走了一圈,寻个僻静处,见得无人,轻身一纵跃入院中。
这面墙接近施府后门,入目是一片花园,一条小径在园中蜿蜒而过,花园正中一座八角凉亭,花园外面却是一座假山隔在了花园与正房之间。假山虽不大,内里却是婉转迂回别有洞天,假山旁一条人工小溪悄悄流过,在西侧一栋独立房舍的窗下汇成一个小小池塘。
塘中荷花正艳,清风拂过,荷香送爽,整个后院给人一种清雅闲适之感。只是怀剑铭却无心欣赏这精致园景,空气中蒸发的血腥之气深深刺激着他。
快步穿过园中小径,未去正房,他匆匆的向西侧房舍而去。但在经过小溪的时候,溪水的一点反光却让他停住了脚步,那点莹璧之光似乎不是水光的颜色,他转回身来到方才闪光之处蹲身细看。
许是因了几日来的连续燥热,溪水清浅了许多。注目之下,果见溪中隐约一支玉簪。怀剑铭心中一动,赶紧捞在手中细看,赫然就是当年父母为自己定亲时的信物冰雁碧玉簪。
怀剑铭将玉簪揣入怀中,复又在周遭查看了一番并未再寻得什么东西,于是径往西侧房中而去。
这显然是一间闺房,一张妆台,一把古琴,一个书架上随意放着一些书册。房中陈设很是简单,没有一般闺房的脂粉之气,却给人一种如后面花园一般的清雅闲适之感。
怀剑铭在房中转了几转,房间淡雅的就仿似并无人住,倒像她疏离浅淡的性子,只是如今房中无人--令人安慰的是也未曾发现血迹之类的物事。
正沉思间,院中一根树枝被踩断时的轻响使得他立刻清醒过来。凭着多年的江湖经验,一个旋身纵上房中横梁,将自己小心隐藏起来。
少时,房门处走进两人,一人身材高大,满面乱糟糟的虬须,斜背了一把宽刀;另一人看起来略显文弱,面皮白净,却在腰间缠了一根软鞭。
“四师弟,你说师傅非让我们回来看什么,这府内上上下下我们不是都看过了吗?上次就是这样,现如今除了那些血迹变得更干,你说还能多看出什么鸟东西来!”背刀之人显是已刻意压低了声音,只是这声音,实在还是和他的身形一样粗犷。
“二师兄,你轻点声!”被称作四师弟的文弱之人低声急道:“师傅可是一再交代的,此事在主上没有下一步交代之前一定不能让外人知晓!”
“不能知晓!不能知晓!我虽然脑袋不像你们灵光,也看的出来,恐怕早就有人知道了。”那被称作二师兄之人不甘的嘟哝着,但显然是怕了四师弟口中所说的师父或者主上,声音已是低了很多。
四师弟不欲与他多做争辩,只是在心里暗叹了一声“莽人”,言道:“师父吩咐之事,我们照办就是了,多问无益。”语毕,已在屋中转了一圈,二人便先后出去了。
怀剑铭心中疑惑,这两个人单看表象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但听口音却并不似中原之人,而听他们话中之意,他们也并不知这血案内情。那么他们又是何人呢,又因何参与其事?
不暇细想,待得二人脚步声渐远,怀剑铭翻身而下,蹑足跟在二人身后,却见二人行去前院与另外两人会合,交谈了几句,显是并未发现什么东西,四人便一起越墙而去。
天近二更,似是又要下雨,空气格外的闷热,连虫鸣之声都有气无力终至沉寂,四野黑压压的一片。开封府郊外的破庙中,白天出现在施府的四人四散在庙中随意而坐,似在等待什么人。
怀剑铭伏在庙顶房檐之上,心情和这天气一样抑郁,自从打施府跟踪四人至此,已过了两个多时辰。从他们言谈之中知道四人乃同门师兄弟,现在是在等他们师傅到来,但是不知因何却迟迟未见他们要等的人。显然屋内之人也已不耐久等。那个被称作二师兄之人不停的在庙内来回踱步。
又过了些时候,怀剑铭有些游离起来,自己苦苦寻觅多年,月前终于寻得她的线索匆匆赶来,却正巧赶上如今这一幕。不知道她,当年那个叫雁儿的小姑娘如今身在何处?
一阵微风带来了极轻的脚步声,庙内四人迅速站起,恭敬立于门侧,待得来人进门,同时躬身施礼“师傅!”
怀剑铭就着庙内微弱的烛光打量这新来之人,入目只觉得此人样貌很是凶恶,虽然看来应有五六十岁年纪,但是时间并没有淡去他身上戾气,两道浓眉斜插入鬓,眉形刚硬,眼窝深陷,眼神之中隐隐透出一股阴狠之气,可能是因为未及打理,脸颊之上络腮的花白须茬更给整张脸添了冷硬枭骜之感。
“有何线索?”来人并不为自己的迟到作何解释,甫进庙门便冷言问道。
“师。。师傅......”一直大大咧咧的二师兄也嗫嚅起来,想来这师傅积威颇深。
“又是毫无所获?”虽然问句,但是想必他已知道答案,语气冰寒让众人不禁脸上变色。
“师傅,这实在不是徒儿们的错,他们行事实在是严密,据闻连开封府包黑子都未曾寻到蛛丝马迹,可见......”四师弟战战兢兢辩解,同时偷眼望向师傅脸色。
“一群饭桶!”师傅愤然看了几人一眼,对四师弟摆了摆手,道:“算了,你去飞鸽传书告诉‘那人’此间之事,等他定夺再说吧。”
看师傅神色略缓,众人不禁偷偷松了口气。
“是。”四师弟谦声应道,才待转身,猛听得师傅一声厉喝:“什么人?”
众人迅速拿了兵器在手,追在庙外,却见师傅已经跃在房顶与一人缠斗起来。
怀剑铭见并无什么消息可探,方欲起身,不料伏得久了身体麻痹,动作略有滞涩竟然就被发觉了,看来此人功夫非浅。
眼见人已到跟前,怀剑铭并不答话,拔剑在手与其缠斗起来。转眼间交手五六十招,庙外四人很是吃惊,自从随师傅出入江湖以来,从未见师傅得遇对手,而今两人居然平分秋色,看来这年轻人武功亦是不弱。
怀剑铭心中也是一般心思,此人不仅武功不弱,而且招式很是古怪,可以肯定并不是中原套路。他越斗越是心惊,如此下去,恐怕今日难以脱身。心思电转,故意渐渐露出不支之相,又过二十余招,对方以刀代剑刺向他的右肩,怀剑铭躲避之际脚下踉跄了一下。对方见有机可乘哪肯放过,手中弯刀趁势反手撩起改刺为劈从他左胸斜斜砍过。怀剑铭等的就是这一刻,就着踉跄摔倒之势身子向侧微闪躲过要害,却并不在意对方在自己身上留下的轻微伤口,全力一剑携雷霆之势像对方双膝削去。
眼见这一剑下去老者双腿难保,房下之人不禁脱口惊呼。
老者看到剑气四溢已知不妙,怎奈自己招式已老,电闪之间不及回救,不待细想,疾出左手一掌向怀剑铭胸前拍去。这已是两败俱伤的打法,若对方不及时回救,恐怕只能是鱼死网破。
怀剑铭见老者掌风凌厉,隐隐泛出铁青之色自是不敢轻敌,就势一滚卸去了三成力道,但终究是被一掌追在后心之处。震得五脏仿若碎裂,一股腥甜之气直冲咽喉。更糟糕的是一股酥麻之感也随着老者落掌在身上蔓延开来。
掌中有毒!怀剑铭未敢稍停,沿着房檐滚落,临落之时,顺手抓了半片屋瓦,在手中捏成几片分袭众人,同时高喊了一声:“看暗器!”人却在空中一个翻身向着相反方向纵欲而去。
众人刚待要追,却被老者拦住:“哼,不必追了,为师的催悲掌岂是让人那么好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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