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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招
姜洛期发誓她刚刚没有走神,但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就被沈觉带到了别墅区的另一套房子里。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坐在了宽大舒适的沙发里。
两个不熟的人,在十五个小时之内见了两面。姜洛期难得失去了优秀的表情管理,眼神都变得有点微妙。
——她明明,并不想和沈家有太多牵扯的。
“这里是我私人居所,安保系统都只录入我个人信息,一般人不会来打扰,你可以随意。”沈觉进屋后就脱了外套,只留里面一件灰色的长袖打底衫。他给姜洛期倒了一杯水:“逃课?”
姜洛期在外面还不觉得,但一进屋才发现自己手脸都是冰冷的,本来头就有点昏,现在太阳穴已经开始突突地跳。她接过水杯,没有喝,只是拿在手里。
“逃学。”她瞥了沈觉一眼,看起来有点像在挑衅。
沈觉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样子,只是笑笑:“七点半,你倒是连逃学都起早贪黑——早饭吃了吗?”
“急着给您把人完璧归赵,没来得及。”姜洛期喝了一口水,“别说早饭,我怕是今天的工都得旷。”
沈觉关了窗,让姜洛期坐到餐桌边上。
“你同学那事,我很抱歉。”沈觉给她端了碗粥,又给她拿了点心,“今天早上我吃得比较随意,你将就一下。”
姜洛期眼神有点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没推辞,拿起勺子开始喝粥。
“所以你打算怎么处理?”
“你想让我怎么处理?”沈觉把问题抛回来。
“若要按我的规矩,就是废了完事。”姜洛期抽了张纸巾擦嘴,抬起眼直视沈觉,“怎么,沈先生想留?”
沈觉低头笑了一声,看起来依旧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样。
“小小年纪,怎么这么狠呢。”
沈觉饶有兴趣地打量她,“如果我不同意怎么办?”
“您的不同意,”姜洛期迎着他的视线,脸上看不出半分敬畏,甚至挑衅意味更浓,“是打算让我闭嘴,还是让我那个同学闭嘴?”
“你就没考虑过只要我想,你们两个都走漏不了半点风声?”
“我当然知道。”姜洛期轻声说,她摩挲着杯子的侧壁,上边有浮雕的纹路,“沈家权势通天,两个没有权力背景的人撞上来就是自寻死路。”
“——可是我知道,沈先生不会选择让我闭嘴。”
她放下杯子,轻轻把身子往后靠,两只胳膊搭在椅子把手上,嘴角带了一点嘲讽的笑意。
“国都待着不舒服吗,非得跑回江城这种地方念旧。”姜洛期说,“你来这里,不靠点这里的人,你混不进去。”
她最后的话很轻,就像昨晚那句擦肩而过的低语。
沈觉的笑意淡了下去。
姜洛期倒是很明白打蛇打七寸。
他懒懒地坐着,除了神情看起来不如方才温和外,坐姿并没有怎么变:“所以呢,你在自荐枕席?”
“啊,那倒也没有。”姜洛期按了按太阳穴,“就是想提醒沈先生一句,怕您被人骗了失身。毕竟像我这般善良的人不多。”
沈觉:“……”
他近期都不是很想再听到失身这个词。
他唇角露出一点淡淡的笑:“我知道了,那就先提前谢谢你的提醒。”他点点头,好像很无奈的样子,“只不过这个人并不完全是我的人,是别人硬塞给我说要过来帮忙的。大家族嘛,帮倒忙我也说不了什么——我还真不好怎么动他,懂?”
姜洛期说:“明白。”
“所以你看我抽个空去七院登门赔罪道歉,行不行?”沈觉偏了偏头,目光却依旧没从她脸上挪开。
半晌,“成交。”
点到为止。
沈觉没说要怎么道歉,姜洛期也没说要给谁赔罪。
沈觉暗中松了松那根紧绷着的弦。他清楚姜洛期不好糊弄,去七院,相当于在变相接近她。她听出来了潜台词,并且同意了。
说起来,他对姜洛期还真有点好奇。
这两次见面,姜洛期给他一种候君多时的感觉,但在真正的交谈中,她的敌意和防备却都很重,像是不想和他太熟悉。
他看多了后一种人,无非就是两种情况,要么把他当成对手,要么把他当成一个特殊的保护对象。
若说他的到来,给姜洛期造成了危机感,这还勉强说得过去。
但他不明白,前一种感觉是怎么回事。
尤其是第一次见面时,她看他的眼神。
就好像——
寂静的江月曾落在荒芜之地。
缄默、挣扎着等了很久,才目睹了一场帝王蝶的归来。
——————
姜洛期冠冕堂皇地在沈家蹭了一顿早饭,顺带着参观了一下装修精美的房子。沈觉不紧不慢地落后她三步跟着,冷不丁问她:“满意吗?”
姜洛期回头莫名其妙地看了沈觉一眼:“资本主义的走狗,你迟早被打倒。”
“至于吗。”沈觉笑出声,“我以为我还是正义的一方,毕竟家里人都在帝国安全部工作。不说别的,贡献还是有吧?”
“是吗。”姜洛期敷衍地鼓鼓掌,“你们安全部说得好听,不就是在和我们这些烂人打交道吗。不触犯帝国法律就睁只眼闭只眼,要是搞点什么小动作不得第一个毙了我们?”
沈觉顺势接上:“‘你们这些’——你把自己和他们当成一丘之貉?”
正巧两人走到二楼的小阳台,姜洛期踏入秋日的冷风中,转身看向沈觉。
沈觉倚在门框边上,眯着眼看五步之外的她。
“我不是吗,沈先生?”
姜洛期背着光,腰靠在白色大理石栏杆上,身后是渺远干净绵延万里的蓝天。她撩了一把头发,偏细长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让沈觉想到一个并不符合她的词——
少年意气。
“我是不是个烂人,昨晚沈先生不就已经看到了吗。”姜洛期冲他微笑,“沈先生,你套话套得没有诚意。”
“原来你知道。”沈觉被戳破也不恼怒,一如既往地懒洋洋道,“那看起来我们缘分不浅。”
姜洛期面上不显,心里给沈觉盖棺定论:不愧是国都老狐狸窝里出来的,比西区那群变态还要难对付。
“缘分不浅的姜小姐,”沈觉见她不说话,就接着开口,“我建议你进来,不然你感冒了,碰瓷的还得是我。”
姜洛期:“那我谢谢你。”
沈觉:“大恩不言谢。”
姜洛期拍了拍厚重漂亮的大理石,点点头:“改天我来你这里搞一块弄到江城的地下市场去,帮你劫富济贫积善积德,好顺便让作恶多端的资本家长命百岁。”
然后她就走回了屋内:“时候不早了,走了。”
沈觉没留她,只不过在她将要到达大门的时候,叫了她一声:“等下。”
姜洛期停下:“还有事?”
沈觉进厨房捣鼓了不知道些什么,拿了个保温水瓶出来递给她。
姜洛期给他递了个疑问的眼神。
沈觉没立马回答,而是出人意料地曲起手指贴上姜洛期的脸侧。
姜洛期整个人一僵。
沈觉贴了一会便把手收了回去,又把水杯往她面前一递:“板蓝根。”
“资本家赞助,不用太感动,再见。”
然后他打开门,比了个请的手势。
姜洛期一脸冷漠地走出了门。
等到门关上之后,她才看了一眼手里的水杯。
她就是个傻逼,居然舞到面前了才发现沈觉也是个智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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