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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梦中苏醒
与你共话繁花似锦。
窈窕身姿,婀娜华美。
“日冕,何为情?”林古梦端坐在草坪,斟茶。
我曾是一位郡主。
那年,我被心事愁苦,在阶前落泪。人们高呼“走好!”一词,在原野上推推搡搡地吵嚷着“就当参军去,去远嫁中东富商“瘪子”。人们脸上带着不干己的神情。苍天啊!他们要我许配给远方臭名远扬的恶霸,至今,干扰我清晨的每一次舞蹈。是幻影,一次次跪倒在我面前哭、闹、叫,这类没名分的野人,我也瞧不起。
林古梦陷入沉思。呆呆地,斟茶的手仿佛断掉了,“哗”滑落一只绣文“刻晴”的茶杯。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日冕将军高喊。
然后,我逃离了我们联邦。日冕,你知道。我是来躲避劫难,投奔于你。
华美措?
你曾经名扬万千,不曾遭此侮辱吧?
日冕将军暗想,华美措的遭遇岂不和神话中鸥智措女神的故事类似?她的美固然不亚于鸥智措女神像。
许多年前,我曾经历过。
日冕将军沉吟片刻,说:“鸥智措女神在华夏草原上奔跑,狂洒热血。雷鸣大劫难前夕,海天相接处,一片血红,许多鲸落,伴随雨风,尸体的腐臭弥漫,有如香烟,浑噩不堪。她虚弱的嗓音不止喊了一次,连草原上的秃鹫都惊掉,仿佛已闻到腐烂的恶臭……她那天奔走相告:‘劫难!劫难要到!’惊愕的人们说,嘿,胡乱捏造,烧死她!”
火镜疑惑道:“未若柳絮因风起?为何女子就活该活得轻贱呢?世界逼迫得未婚嫁者局促不安,敢于发声固然是英勇之举!”
“稍等,总部呼唤我。”日冕将军拿出通讯仪。
“别啊,日冕!您走后,我哪来抗邪风之勇?我恳求您多留些时日。”
总部设了一个部门,名曰:宿迁行。
根据整个佛教体系中的“出家”产业链来说,这一个专门负责沟通和联络僧人的部门。
在回答日冕将军说管理的部门:宿迁行是负责做什么的这个问题前,先设定好两个规定:
1,你必须表现得尽量拮据,显得卑微,能尽量低声下气地讨好施主是最好不过了。总之一定要在面子上显得吃亏!补充:此为佛陀时代留下的修行原则——苦修。
2,你必须在弘扬佛法的过程中不能贬低总部(上司),也就是住持等等高僧。而要想攀升,要依仗你辩经“境界”的高低(思辨能力得强),否则在当地的寺院里没人瞧得起你。还有,即使很辛苦,也不能舍弃佛法(去信仰外道,例如耶稣),否则将有罪过。
那寺院不等于某些没有家的修行人的避难所吗?等于青少年的学校似的。某些僧人因个人“业务”需要“云游”,或者佛教核心圈子需要招聘更多“义工”,那么宿迁行提供人脉关系供僧人选择——其实是活“通讯地图”。僧人们——他们的日常就是通过互联网联系当地的寺院举行法会、辩经和考核。日冕将军负责管理此部门,每一个僧人行住坐卧皆有人管理。无论你想旅游还是发展佛教内部事务,皆有部门的小组管理员来负责安排。也有一些僧人,行走于不同的“教会(或者分会)”之中,收集情报,活像民间记者,十万个私人问题都能给你解决得明明白白。所有“女施主”的信息情报则由联络组提供。“女施主”有什么用?“女施主”一般烦心事不少。什么“我堕了胎(阻止新生命出生)”“我吃了生肉(非三净肉)”“我外出见友人(仇富、攀比)”等等的“心灵囚炉”搞得各个美丽的女施主大展拳脚地往“帅气僧人”展露口才,绘声绘色地描述自己所遭遇的痛苦,好像内心的一切都已经被展露得一览无余似的,然后好说歹说才让投功德箱的金额尽量多满足“这家寺院”的胃口,当给寺院的“斋”“徒增胃口”。僧人也快乐“讲经说法”,以他们的学识和自己过去曾经相同的经历所带来的苦难来解决她的“忧心忡忡”,再“假意理解”这种苦痛,女恩人便能皆大欢喜地施舍些“干粮”或“佛赐予的(东西)”给这僧人。一了百了的生意!所以,寺院很讲究人情往来,这也是不可多得的财富!
日冕将军叹了口气,三言两语地推搡了一次重大人员调整的会议。
“估计他们会把最新的人员调动安排直接告诉我。”他放下了通讯仪。
仅凭日冕将军与总部的熟络,辞掉一次行程或是拒绝一次会议就是如此轻松。他轻车熟路地用一支高级蓝水钢笔绘了“冕”字在会议记录,日期是今日。
华美措是林古梦的会议称呼,在严肃且正式的场合下,常常是只提代号。
智慧愈增则痛苦愈深。——罗素
华美措以极大悲哀,深深地凝视着地上一块漆黑的砖瓦:“鸟之将死,其言也哀!”
日冕将军放慢了声速:“不对。不要以恐惧反抗厌恶,焦躁会使你迷惘。你说,留我,何用?是否思量我的内心?”
“快,日冕,侃侃而谈吧。把你的语气尽量伸长,你能舒缓我内心那怨结,看来也能行了。我来此行,不仅为‘投奔’,来新的阵营,还有的是,倾诉。”
“与我何干?再者,倾听以外,我帮不了你什么。”
“秋日寂静,傍晚的清风舒缓拂过面庞。当时内心有一头奇异而躁狂的巨兽狂野而狰狞,在一处原野撕碎了我的破旧衣裳。你明白,我的内心是一团道不明说不尽的幻影所笼罩。虽然是幻影,但它指引我前行。野兽,随时以狂妄的吼声淹没我曾经欢畅悦动的心。”
“嗯——难以言述。”
“你的宿迁行发配我去蜀地可好?成都,总有留我的地方。”
“南方的气候温暖而湿润,你是不喜欢这里吗?”日冕照顾性地倾了倾铁观音给林古梦眼前的茶杯。他顿了顿,以照顾性的神态朝她点了点头:“不论怎样,希望你安好。”
“随缘啦!可我的内心有野兽嘶吼的痕迹。虽然什么也没留下。伤口也好,总会以平静的心治愈。可是过往呢?”
“你难道还要想念巨兽?”
“说得对!暴力、执念,巨兽为何攻击我?他给我的舞蹈最大的思路就是,扬扬你的威风!我照样以十个前桥加踏步翻身压制你那狂躁!犹如西班牙斗牛士一样,充满危险的刺激感,逼迫我成为这样具有力量感的舞者。”林古梦的性情再不似从前,她已从娉婷灵动的少女变为冷淡端庄的人了。
“恕我不了解您的过往。林古梦,你既然身为舞姬,本有解忧方法吧?”
林古梦从幻影中抬眸,平静地注视日冕,抿嘴笑了。
“我不能理解——最终如您一般的女子的痛苦只是因为生而美丽,却不能挣脱现实的枷锁,去得到宽恕一般的自由。”
林古梦不言不语地朝茶杯口抿了抿嘴,端起茶,说:“此不过解渴的蠢物。”
日冕将军不解地摇了摇头,“那么,真是人生无常罢?”
说罢,像想起什么似的,提醒道:“远方的海鸥女士常常抱怨自己的痛苦。大家总是无言以对。虽然八卦者不在少数,有时甚至能缓解你的抑郁悲哀。但,千万别学,太愁苦的姿色,真让人害臊。”
“以那样痛苦的姿态诉说自己的来历,还不是为了挣脱海鸥女士在现实的枷锁。于她而言,也不得不称之为生活的动力。虽说被人瞧不起,言语似乎也不带修饰一般描绘那般生活困境的苦恼,但我总觉得这类人也有她行动的依据。听众,则是她依赖的“虚荣”。谁不承认生活的多娇呢?”
“海鸥女士太脏。她的过去,和你,难以言述——总之请你别学习她一般的恶心话语。我受不了。这类人倘若在我面前,多少只能吃一巴掌,或者,打发了事。”日冕将军气呼呼地以拇指和食指紧紧捏住了茶杯,仿佛扼住海鸥女士的咽喉一般。
“哟哟哟,你仿佛在我面前挑拨离间!这样的话语似乎不大好喔~不过你说厌恶的事情,只是你心中的郁结吧!”
“呵。”日冕将军冷笑,“海鸥?她不过是对婚姻极度不满意。”
“怎么?”
“谁不知是她嫁错了郎?天天向我这样有急事处理的人‘汇报’她对子嗣数量(她有三个女儿)和丈夫的忧心。还时不时带有语病,真是患有‘口疾’!”
“哈哈!”林古梦第一次见日冕将军因海鸥女士向他抱怨的琐事感到烦躁的时刻,谁不知日冕将军两年前是新婚之人,提到婚姻,他未曾感到厌倦,只是,中年妇女的诉苦使他对爱情不禁升起疑惑。难道爱情真是蜜糖——甜到发苦?
“当时,我也就勉为其难地听听吧。可谁知,我还是听得一塌糊涂啊!所以究竟是对什么不满意呢?归根结底是海鸥女士自己犯的毛病或者错误。她在思想上总有错谬理论,你可别听!”日冕将军说。
“哈哈哈哈!”
日冕将军欲说还休,“之前上头给我布置一个任务。你猜怎么?那年呐,快过年了,鞭炮都要放了的时节,她的大女儿梅湖失踪了。”
“让你帮忙找?”林古梦止不住地笑,插嘴道。
“还不是呢!让我安抚海鸥的情绪。我当时以九牛二虎之神力束缚了她的焦虑,一句‘你家一塌糊涂的情形明年肯定会好起来’!就这样呢,哪里说得过去啊,可这句宽慰她的话在我身上起到了反效果,她——海鸥女士,啊呸,恶心至极!反而……竟然说什么‘我的女儿自己会回来的’!把我可气疯了。”
“把你还能气疯!这可不是奇人?哟哟哟,说到这事,你还急成这样?对待愚笨之人,可别起恼怒啊。”
“呵,我‘嗔恨’之际,提醒她,‘小心你家那泼皮破落户!’要是她对她那失踪未归的女儿在心中打骂,岂不是对我们的预言有好处?正中下怀!我反正祝愿了,她那女儿梅湖肯定会成为社会上发光发热的一份子。总之,就为这事,海鸥可气恼好久!见妈妈性格这么顽固不化,梅湖不会傻到没有任何行动吧?你说这事,我就是祝愿她女儿梅湖成才。不大闹天宫般治一治这海鸥女士的急性子,不‘顽皮’一样挑战一下‘父亲’的权威,那这个婚姻啊生活啊,要怎样改变。反正,依我看,这事不能这么了结——”
“哈哈哈!海鸥女士也是奇人,不管不顾地,忧心的眼色直射你的内脏,空耗你的时间,以三寸不烂之舌提醒你拥有一个家是多么让人好笑的事!瞧瞧,把你闹心的啊!这事怎么了结?要海鸥还朝你使眼色、抱怨呢?”
“要她还敢来,我‘轰’一声止住她的话茬,把她滔滔不绝讲述心事的前缀“唉”于一开始出现就镇住!”
“这还不好办!直接打她一巴掌了事!”林古梦尖酸刻薄地奸笑起来。
“见笑!以前海鸥女士的梅湖姑娘可是才女,哎,上头说这事于我有干!”
“为啥啊?”
“据说,”日冕将军握了握腰带上的匕首,“她女儿梅湖——暗恋我。”
“哈哈哈哈,还暗恋你?”
“看看我英俊潇洒的面庞,从我的嘴里蹦迪的文字,都在梅湖的脑海里跃动!我简直是梅湖的再生父母!哈哈哈哈!”日冕将军顿时容光焕发,觉得自己魅力四射。
“哗——”林古梦端起茶杯泼了泼温茶朝日冕将军脸上喷洒。
“你呀你,真是,不知羞耻。”林古梦嘻嘻哈哈地掩饰内心的小激动,毕竟整个广州部落里,最熟悉如何坦白他的内心的,只有他自己。看来,日冕将军之前心事重重,不过为这事罢了。
“哦,对了!林古梦,你找我是什么事?”日冕将军收敛起得意的神色,清了清嗓子。
“哈哈哈,不为别的,现在气氛不合适了!”
“是吧!和我聊天,解忧了吧!”
“倒也不是!你在说别人的家事,啊不,你在‘挑拨离间’我和忧愁妇人海鸥女士的时候,那神色,我简直缺个照相机。”
“上次,她女儿梅湖仿佛如梦初醒一样朝我汇报,她好像把我当班主任辅导员似的,语句的表态都不清楚了。啧,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个门。没有爱国情操,尽给咱部门惹事!上次我派遣梅湖小姐去湖南看看心病,其实就是想调遣她去前线调研。你说她吧,也就这本领罢了。能说会道,口才好!估计能闪闪发光在滚烫的橘子洲。希望她,早点康复吧!”
“康复?”林梦谷不解地问,“怎么梅湖小姐的病还没好?”
“你也了解吧,她这病哪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好好地,成天魔鬼一个,疯子一般朝我们哈哈大笑。后来,笑不出了吧?据说梅湖小姐因为言辞激烈,可能是战斗吧,战斗失败被人揍了?我不大关心。但她这病情嘛,我看也好不了了,谁让她给我添麻烦,尽给咱部门惹事生非。根本没这必要嘛。她一个小孩,能改变啥?不过你还别说,她之前的文笔,的的确确改变过不少人的心态。”
余奇凑了上来:“梅湖小姐?哟这个疯丫头,连日冕将军都这么关心她,看来真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想当年,梅湖小姐年纪尚轻,大家戏谑她是小可爱。现在呢,声音宏亮,把我吓得虎躯一震。”
“嗯?”日冕将军被余奇叫的一愣。
“有啊,奇奇怪怪的!梅湖这个疯丫头,以前老喜欢朝我使眼色点点头,怪聪明的。”
“怎么就……病了呢?”
“噢,这是我比你了解!当年海鸥女士生了第二个女儿,梅湖小姐似乎压力太大,好像总有人问梅湖是因为什么忧郁,其实只是不被老师看好。可能每天和疯妹妹打闹,没心思!”
“哈哈哈你可真厉害!”林古梦笑得合不拢嘴。
“海鸥女士的心病?我猜他们家是成天被催着生儿子,她丈夫呢,也不知是得了病不是,老是说什么家中尚还有幼童,上有老母,不得不欠着人情债,给那些大富商磕头。你看做人做到这份上,还不是伟大的丈夫。结果呢,生意败了,只有心念里考虑女儿的病情才得以舒缓。依我看,这海鸥小姐的心事还不简单,就是女儿梅湖年少假清高,对家事不闻不问,听说在家从来不干家务,只看闲书,人就爱好画画。嘴皮子——唔,是挺牛逼。至于梅湖的母亲那窝囊废丈夫——我不敢讲。但海鸥女士嘛……可能说出来的话日冕你不大爱听,但毕竟婚姻这种事你也得听听过来人的经验。”
日冕将军低头不语。
“慎独。这是我最好的保持健康心态的方式。”林古梦听着两人的对话,快乐地眨眨眼。
“别再观望了,快来和我们随心活着。处变不惊才是你的作风嘛,日冕?”
可是日冕在内心惦记着鸥智措女神,他想跳脱出这样令他尴尬的局面。
他眼神空洞,旁若无人地思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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