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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吧,闫鹤会帮你除名。”
“黔黔~要迟到啦~”
“小黔黔~上课铃打啦~”
清晨不止闹钟使人惊醒,还有一句句魔鬼诅咒似的亲切问候。
清脆洪亮的中年男性声音在酣甜的睡眠中极其突兀。睡梦中的沈黔还没来得及探究梦的结局就被喊叫声强行侵入。他猛然惊醒,看着窗外的天色并不明亮就顺理成章地在床上给自己大脑一个缓冲的时间。
从窗缝里逃跑的逃兵在墙上留下一道很重的痕迹,清新的空气被冲刷的湿润混合着植物的芬芳,凉风灌入吹醒沈黔呆滞的大脑。
他习惯性抓起手机看看时间,仅仅就用了一秒,看到时间不可思议揉揉眼睛再次确认,待疑心消散一半他又不甘心地转头看看窗外的美好景色。沈黔大多数是早起自然这个前提必须是早睡,在早起的时光里闹钟天天都在他眼皮子底下响起,彼此你听我的歌声,我听你的闹铃的一种奇异状态,习惯于倚靠看天色揣测时间的可信度在他眼里显然比晚起的闹钟更可靠。不过,总是有一些不可控诉的意外,比如乌泱泱的阴天。
他边穿衣服边往门外奔:“我靠靠靠靠,要迟到了!”
沈萧飞看着自家儿子忙里忙外,瘫在沙发上调侃着:“嘿,你这小子,昨晚干啥呢。”
沈黔包着一口牙膏沫手上不停忙着按压翘起的头发:“谢……写卷子!”
3分钟,沈黔有史以来洗漱最快只用了3分钟,该好好记入一下史册。
“谢了老爸,我先走了!”沈黔一手抱书包一手还在与翘毛作对。
“路上慢点啊,别摔着了!”沈萧飞在身后叮嘱。
匆匆疾驰而过的自行车踏过一摊摊水渍溅到行人衣裳上还来不及道歉就让倒计时压榨而过;马路上被交通无情拥堵的各种车齐齐不耐烦摁喇叭,仿佛摁了就能疏通,摁了就能发泄出口里未出的怒骂;各店门前狭小的遮蔽空间塞满许多被大雨拦截下来的无措者。
校大门对面的早餐店是许多学生包括老师也很喜爱光顾的一家店。店内装修没有多奢华绚丽,反而只有几张纯白色桌椅,三个吊顶的吊扇以及摆在门外的肠粉机和装着茶叶蛋的大电饭煲,最里面是一张不足宿舍床半大的收银台,台上摆着生意人迷信的招财猫和一台能自动计算出总数的计算器。
小小饭店,容纳着一位常年围着油渍半身围裙的女人和一位常年一手拿锅勺一手拿计算器的男人。
饭店接待过不少人,计算器算过不少数目,招财猫也招揽过不少财运,这些全都取决于两夫妻手艺好,定价低,亲和待客。
沈黔自然也是不容错过价格便宜,味道好吃又离学校近的绝佳早餐店。
“老板,两个茶叶蛋。”
“好嘞,等着啊。”
“来,拿好。一共两块,招财那里付账啊!”
沈黔在招财猫前从书包里掏出两张1元交给老板娘。老板娘往外笑着喊一声:“老大,招财吞两块。”
沈黔转过身收拾好书包正准备抬脚走,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倏而顿住便加快步伐。
!!!
他走的那叫一个潇洒迅速,可惜他好像忘了书包带子会随风飘起,包带被一把抓住,沈黔连手里因过度惊吓导致手哆嗦一下掉落的茶叶蛋都来不及捡便被身后重力一把往回拉。扑通一声,坐在使力人的对面。
“干什么?”
沈黔盯着对面的闫鹤不耐烦着。
还是一如既往的红白校服,与平常不同的是他的头发也是翘的,好像也是急急忙忙的起床。
闫鹤拉住他笑道:“看见我了不跟我打声招呼啊?”
“你好。”
闫鹤一副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被看不耐烦的沈黔问着:“可以了吗?”
“不可以。”
“?”
“弥补我受伤的心灵。”
“?你有病?”
“啥玩意儿?我让你弥补被你伤害到的心灵。”
沈黔实在想不明白对面这个人为什么能那么自来熟,熟到脸上是一层又一层叠加的皮,出口忍不住骂一句:“神经病。”
骂完他就在桌底下悄咪咪把包带缩短,见长度让闫鹤拉不住便马上起身走开。
闫鹤见他起身知道要走,手迅速要拉包带,摸索了半天,带子影子都没摸着。他马上站起身伸手抓着沈黔衣角,那场面好似兄弟间要分离的悲伤场面。
沈黔回头看着自己的衣角“啧”一声不耐烦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闫鹤讪讪然:“帮个忙。”
沈黔暗暗发力抽出被紧攥的衣角,无情着:“不帮。”
闫鹤见强行留不住又双手合十,可怜巴巴道:“求求你了,帮我写下这个。很简单的。”
“你听不懂吗?不帮。”
闫鹤看着地上掉落的茶叶蛋转头看着沈黔,开口道:“我请你吃两个鸡蛋外加赔你两个。”
沈黔眼睛一亮:“好,先交蛋再写。”
“行,你别跑。”说完,闫鹤就跑到外面找老板要了两个茶叶蛋在招财猫前付完款。
沈黔坐下环顾着四周正看着校大门时眼前就被两个褐色的物体挡住全部视线。
“喏,给你。”闫鹤提着两个蛋在沈黔面前晃悠着。
沈黔看着眼前的两个蛋疑惑:“还有两个呢?”
只见他从背后拿出另外两个蛋转着圈说着:“这不怕你吃完不干嘛,我得留两个,有个后手啊。”
“行吧,写哪张?”沈黔把蛋塞进书包询问着。
“就你面前那张,我坐里面,去写那张卷子。”闫鹤挪开位置让给沈黔,自己坐靠墙位置。
闫鹤坐下理理卷子开口叮嘱道:“你认真点…………”
话还没说完,只见他眼前的沈黔突然变成一道黑影猛窜出早餐店门。
跑了。。。他跑了!!!沈黔跑了!!!
接受被欺骗的现实后闫鹤二话不说收拾完卷子去追黑影。
“我靠,省钱!你这是欺骗!”闫鹤边跑边怒吼。
“放屁!这两个蛋本来就该你赔!”沈黔在前面跑转头回吼着。
眼见沈黔就要跑进校大门,他连忙说道:“省钱!你不进校大门啥都好说!”
沈黔停在校大门前右手示指转着塑料袋,歪头看着气喘吁吁的闫鹤,倏而笑起来:“有求于我啊?那行,看着啊。”
闻言,闫鹤带着期待眼睁睁看着沈黔一步步挪进校大门里:“………………”
希望全无的闫鹤看着沈黔最后贴心叮嘱一句:“你自求多福吧。”
沈黔满脑袋问号看着闫鹤正准备多调侃几句就被一道女声截胡。
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这在学校里很寻常。但不寻常的是这个女生胸前别着一个写着字的小方牌,站在他面前才到他胸前,双手递出一个本子和笔,声音很羞涩:“这位同学……你迟到了……麻…麻烦请你签个字。”
沈黔眯起眼睛看着那个小方牌心里默念:学习部。
他盯着女生,淡然道:“新来的,不知道这个规矩。”
“这个……借口过……过时了…”
在沈黔之前学习部就被很多迟到的学生以“新来的”为借口逃脱过很多次。之后学校实在看不下去了给学习部定了个规矩——迟到就签。
沈黔不可思议看着眼前这个女生正要开口反驳便被校外的闫鹤打断:“省钱,自求多福哦。”
沈黔闻声望去,闫鹤在校大门外右手示指转着塑料袋,歪头笑着看着他:“帮我写就不用签字。”
沈黔听言在他的视线里驻足在原地,打开塑料袋拿出一个茶叶蛋在女生面前慢条斯理剥起来。
女生:………………
闫鹤:………………
女生看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悠悠闲摩挲着鸡蛋,默默走开。
沈黔剥完鸡蛋正要抬头把鸡蛋给那个女生这才发觉自己面前早已空无一人。他不明所以挠挠头把鸡蛋塞进嘴里看着闫鹤:“仁泥?”
闫鹤看着沈黔一副单纯无害又能气死人的模样,伸起大指拇作佩服他的“战术”。
沈黔皱眉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心里默念一句有病正要转身走就被一道男声喝住:“站住。”
沈黔面无表情看着来人,心里吐槽:我靠,我踏马是有什么特殊魅力么?
来人一身红白校服,胸前也别着小方牌,走到他面前才到他脖子前。
他看着让人碍眼的红白校服不住嘟囔:“女变男?”
没等他好好打量就瞥到男生身旁有个女生,眼神变得冷淡,语气调侃:“不是女变男啊,是去告状了啊。”
女生听言不好意思埋着头躲在男人身后。
沈黔看着女生心道:早知道就不给她剥蛋了。
“这位同学,你迟到了,签个字。”男人毫不客气地说着。
沈黔眯着眼睛看一眼男人胸前的小方牌随即正视着他,也毫不客气:“你们这个部门是听不懂人话么?”
男人正要开口被沈黔硬生生怼回去:“我是新来的,不知道这个规矩,你这个部长能听懂吗?”
部长听言漠视他,沈黔也漠视他。两人不说话互相谁也不服谁。
这时,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闫鹤站在他俩中间亲和安抚着:“省钱,签吧,我帮你除名。”
沈黔听言拿笔签完,二人正要走部长又说话 了:“这位同学,你迟到了,麻烦请你签个字。”
闫鹤:……………………
沈黔双手环抱看着他:“签吧,闫鹤会帮你除名。”
闫鹤:………………………………………………
部长看着本子上两个歪歪扭扭的名字皱着眉头望着少年的背影心里吐槽:新型鬼画符?
已经打上课铃的教学楼除了老师讲课声其余杂音都没有,楼道上也没有其他人,除了两个迟到的人还在叽叽呱呱的争吵着。
“我说真的,你帮我写,我保证会把你的名字从本子上除掉。”
“哎呀,我为人是诚实守信的。”
“我发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绝对不反悔,你就帮我写吧。”
“不帮。”
“哎呀,好同桌帮帮忙嘛。”
“不帮。”
“你不能不记同桌之情啊。”
“我都说过了不……”
二人在教室门口就成为全班的视线焦点,沈黔看到讲台上的女人把还未说完的话咽回肚子里。
沈黔在大众眼皮底下说句“报告。”
身后的闫鹤尴尬笑着:“报告。”
讲台上站着的女人穿着缎面短袖雪纺白衬衫和伴渡220 OCTOBRE黑色西装裤以及一双saintlaurent圣罗兰字母跟黑高跟鞋,干净利落,一副女强人架势。她纯黑眼瞳望着他们二人,涂着红色口红的嘴唇莞尔一笑,温柔成熟,对他们点头示意进来。
全班同学:………………
沈黔看着女人询问闫鹤着:“这啥课啊?”
一旁的闫鹤埋头苦干作业回答:“英语。帮我也拿一下书。”
听言他猫着腰抬起闫鹤的手肘寻找柜子里的英语书。
“欸,你找到没啊,找到就快出来,你这样子我有点儿难受。”闫鹤催促着。
“哎呀快了快了,让我再进去点。”
“找到了”沈黔把书放在闫鹤桌上整理整理被弄乱的头发。
他看着忙不迭赶作业的闫鹤忍不住好奇问着:“原来班级第一也会惧怕老师啊。”
听言闫鹤侧过半身看着沈黔耐心说着:“活阎王的重点班,拥有笑面虎,鬼面千刀等可怕下手。”他顿了顿低着声音:“凡事讲究事不过三,还不保住自己的小命继续胆敢肆意妄为你还没从这里卷被子走人的话,除了阎王他崽子,无其他特殊例外。”
沈黔皱着眉沉默不语,好似在思索什么。
闫鹤以为自己的话吓到了这位新来的单纯同桌心里突升一丝怜悯。
“笑面虎和鬼面千刀?”
“笑面虎就现在讲台上那个,至于鬼面千刀不好描述,等上他的课我再给你说。”
秦雅,用学生的话来说是王承的得力下手。笑面虎这个称号,毋庸置疑就是她时常笑,笑起来又很好看给人一种很温柔亲和的感觉然而到了发卷子和讲题的时候就会变成一位不近人情,冷漠无情的掏心者,拿着最温柔的笑容说着直击心脏的话语的女人,着实可怕。
嘟~嘟~嘟~
沈黔猛然按住书包,睁大眼睛看着闫鹤他正眯起眼睛打量着自己的书包,讪讪然:“呃……我说刚……刚刚地震了,你信么。。。”
闫鹤木着脸看他。
他挣扎了一会儿,最终决定拿出震动物在闫鹤眼前晃悠两下:“余震还在,我去看看。”
闫鹤可能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同桌语出惊人的本事让他不由赞叹。
两个脑袋趴在桌子底下摸摸索索。
沈黔解开锁屏看着微信里有个入群通知,他点进去看着输入框上面一排小字小声念着:“张彦鹏邀请‘???’进入相亲相爱王家人的群聊。”
“相亲相爱王家人?”
“……这个是他们自建的群”闫鹤抬起头继续说道:“王家人就是……”
沈黔弓着背抬起头看着闫鹤疑惑:“是谁?王承?”
闫鹤没回答他,只盯着他身后一动不动。
他伸手在闫鹤眼前晃几下见他还是不动,带着满脑袋问号转头去看,空无一人。
沈黔不明所以挠着头:“没人啊,你在看什么?”
闫鹤正回身子坐的极其端正,稍偏头低声说:“历史上著名的汶川大地震它崽子要来了,你那点儿余震收回十二指肠里吧。”
“???”
沈黔正要问同桌在阴阳怪气什么,就被一道洪亮的男声打住。
他看着门口的人不由自主也坐的极其端正。
“秦老师,你出来一下。”王承礼貌敲着门。
“欸好。”秦雅应声而出。
两个年轻老师,俊男靓女站在一起自然是一道让人赏心悦目的风景线。这不,班上同学开始议论纷纷。
“闫鹤沈黔两位同学,王老师找你们。”秦雅边说边走回讲台。
听清楚那瞬间,同学们从议论俊男靓女的话题转向议论不熟的两人为什么会被王承同时找去喝茶:
“老王找他俩干什么?”
“我听说他俩今天早上迟到来着。”
“你的消息有灵通的时候吗?”
“嘿?你别不信,今早还惹到了学习部部长呢。我亲眼看到那部长脸色黑得能吃人。”
“咋惹到部长的?要知道学习部部长可是学校亲属啊。话说回来,你为什么看到他们的?你又找借口溜进来了?”
“呃…咳咳咳,你甭管。”
二人走出教室看着王承。
王承看着面前的两位少年微笑着:“挺罕见。走吧,办公室喝点普洱茶。”
沈黔:………………
闫鹤:………………
王承这个因颜值成为校园实打实的风云人物带着两个长的不赖的少年,这场面对于上着枯燥无味的课程的同学们来说何尝不是一副罕见稀奇,养眼提神的场景。
咔哒。
办公室门被关上。
“来,坐。”王承笑着说。转身去抽屉里拿普洱茶饼。
闫鹤僵硬坐下,沈黔扯着一边嘴角勉勉强强坐下。
少年二人看着王承拿着普洱茶饼在他们面前撕开,倒出,封上。倒水,泡好。
王承坐下看着面前两个肢体僵硬的人,柔和笑着说:“沈黔,身为闫鹤同桌的你。闫鹤,积极培养感情的你。你们两个脑袋趴在一起干什么呢。”
沈黔听闻倏而后背溢出一层层冷汗,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紧抓住裤子,半响才慢慢开来 口:“我们在讨论英……”
“我们在共享学校违禁品。”
沈黔猛然转头震惊看着闫鹤,睁大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闫鹤看着他的大眼睛无奈扶额苦笑着:“他早就站在窗外边了。”
闻言沈黔带着他两个大大的眼睛看着面前带着金丝细框眼镜,从头到尾挂着一副柔和笑容的王承,心里不住暗骂:‘我靠,这人面兽心的老狐狸也太踏马狡猾了吧。’
王承看着沈黔,无奈笑了笑抬了下自己的眼镜把手伸到沈黔眼前。
靠,再见了我亲爱的闹铃,明早就听不见你美妙的伴奏了——沈黔在心里咆哮完交出手机。
谁知王承拿着手机还不知足开口问一句“玩儿什么呢”把两人弄得身形一僵,都暗自吞咽一口唾沫。
“相……相亲相爱一家人……”沈黔磕磕巴巴着。
闫鹤忍不住在旁身体颤抖,一手拼命捂嘴。
“这么有爱心啊?”
沈黔:………………
他盯着王承一动不动,王承笑着盯着他俩不说话。
诡异的气氛里搭配着王承的笑容显然是鬼片里让人琢磨不透的反派。
半响,还是那含着笑意的声音再度响起:“今天天气不错,特别是现在还不是很热偶尔还有一丝丝凉风。”他顿了顿指着窗外的操场:“你们一个有爱心一个是我得意学生,我都舍不得,斩半价让你们就跑十圈吧。”
喝茶的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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