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雨日记

　　学校把这次的篝火会布置的很用心，用一圈圈小彩旗把操场中央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圈，彩旗上还精心准备了星星样式的彩色灯带环绕在侧。
　　这次教官没在台上讲太多话开始就引导原来排列好的每个班级的位置，程羽在东边最后一个班级，理应来说是最后排列进场的，但是他听到了计算机二班排在自己班级的前一位。
　　心里不自觉兴奋起来，不知道等会会不会偶然沈鹤漾。
　　程羽是一个仓鼠性格，和自己寝室里的人只是偶尔说上几句话维持个表面的寝室关系，其实内里一个比一个不熟，有的程羽还叫不上号来。
　　只有沈鹤漾是属于那种突然闯入自己的生活，又对他很好的人。
　　不知道沈鹤漾会不会这么以为，不过程羽内心是这么觉得的。
　　所以程羽会不自觉地把沈鹤漾当做这所学校里唯一的依靠，但会刻意装作不在意，不容易被沈鹤漾察觉到的那种依靠。
　　直到天边的云彩渐渐暗下来，操场的热情聚才刚刚开始。
　　第一个在中间献唱的是三个女孩子，跳着爵士舞尽显身姿，程羽旁边的同学看了他感觉他们的口水都差点流下来了。
　　大约很多男生都喜欢这样类型的女生，程羽没谈过恋爱，心里一直觉得他是喜欢那种乖乖女的。
　　看她们跳舞程羽想到了自己还没动口的小面包，他环顾了下四周，一些自己班的男生在后面悄悄聊起天，很多隔壁班的都站起来举着手电筒庆祝。
　　于是程羽悄悄溜到班级最后面，准备把晚上还没吃完的面包吃下去填填肚子。
　　他小心地从兜里掏出小面包，还特地用盘起腿试图遮盖住手拿着面包的动作，生怕有个教官会突然出现抓住他。
　　程羽慢慢撕开面包的一个小口，掰了一小块做贼似的往嘴里塞。
　　“你在做什么呢怎么还是深怕别人发现的样子？”
　　沈鹤漾的声音又是那么猝不及防地从后面传出来，程羽觉得这个场景简直似曾相识，不，明明昨天刚经历过。
　　他追随着那道声线后望去，但是并没有看到沈鹤漾的身影，在懵然之际，沈鹤漾已经坐到了他旁边。有点吊儿郎当地把手靠在草坪上自己头仰着老高了。
　　程羽有点想笑，但是一抬眼就看到了手里拿着的小面包。
　　感觉跟做贼似的就算了，有好吃的还在沈鹤漾面前掖掖藏藏像什么话。
　　所以刚刚那个小仓鼠一样的程羽消失在骨子里，他大方的拿出面包递到沈鹤漾面前，
　　“你尝尝吗，我刚刚手掰开吃了一口，还不错。”
　　沈鹤漾转头看过来，表情有点意外。但也毫不客气地掰了一口吞咽下去，吃完还忍不住说出了吃后感，
　　“奶油和肉松的搭配很不错。”
　　程羽掰了一块把面包一整个都递给了沈鹤漾，“那都给你吃了，正好我吃饱了。”
　　骗你的。
　　只是看你好像有点喜欢吃才给你的。
　　沈鹤漾本来就是那种大男孩性格，有点意外地接过了面包，“正好没吃晚饭，谢谢啦。”糟糕，开口说了句什么。
　　果然跟什么人呆在一起自己也会变成什么样，
　　沈鹤漾就属于这样。
　　“唉，为什么我每次看见你你都偷偷摸摸的啊？”
　　程羽刚还准备跟他说着什么闲聊话下一秒立刻把整个人缩起来，像是被沈鹤漾发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小秘密。
　　“你...别说了。”
　　好不容易熟悉起来了就这么说，感觉自己的脸都要被丢光了。
　　沈鹤漾心里觉得程羽这个样子有趣，但表面上还是很遵从他，“嗯那不说了。”
　　嘴里又塞进一块掰下来的小面包，吃到中间的口感觉是面包和里面的奶油搭配。原来小卖部还有这么好吃的面包。
　　台上有个女孩子在唱着薛之谦的《认真的雪》。程羽还挺喜欢听这首歌的，每次听到这种熟悉的歌都会不自觉地哼起来，
　　“爱的那么深”
　　“爱的那么认真”
　　不仅声音哼起来了头也跟着摇晃。沈鹤漾掏出手机偷偷拿出手机把这一场景偷怕下来，然后又若无其事地跟他搭话。
　　“你喜欢唱歌吗？”
　　程羽哼歌的声音停顿住了，他自认为自己是个五音不全的人，“我有点五音不全，但是很喜欢听舞台上的人唱熟悉的歌。那种感觉...”
　　“DNA都动起来了。”沈鹤漾替他把下半句话说出。
　　程羽立刻点点头很认同，“对啊，就是那种感觉。”
　　“你呢？”
　　台上的女生刚好唱到那句‘就在你说分手的瞬间。’
　　沈鹤漾很认真思考过之后这个问题才开口的，他把刚吃完的面包包装纸塞进口袋里。“挺喜欢的吧，不过我更喜欢唱英文歌或者韩文歌，很酷。”
　　程羽不太听过英文歌或者是韩文歌，在他的小家庭里唯一听音乐的方式就是偶尔哥哥洗澡的时候开着超级大声的音乐边洗澡边听歌。
　　其中就有薛之谦的《认真的雪》
　　“那有机会听到你唱这些歌吗？”程羽看向他，眼神里带着憧憬和遥想。
　　沈鹤漾想拒绝的心都开始有点动摇了。
　　算了，塌了吧。全塌了好了。
　　“有机会的话。”
　　给你听我自己作曲的歌。
　　篝火晚会下侧面的灯光沈鹤漾原本带着伶俐感和不耐烦的脸照的柔和起来，整个人像是融化在了冰川里唯一的海里，渐渐和海相互溶解。
　　程羽凑近些了看，发现沈鹤漾在右耳根处有一颗小小的痣。
　　沈鹤漾注意到他的目光，“怎么了？”
　　程羽摇摇头，“没事，还以为你又耳钉。”
　　他听见那人轻笑一声，“是有点像吧。”
　　他转头看过来，眼神很柔和。“听说，男生右耳有耳钉的是个gay。我一开始还准备打个耳洞，听到这个说法之后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黑棕色的瞳孔好像被放大了好几倍，程羽在他的瞳孔里看见了正对着自己的脸，和周围仿佛和他们隔绝开来的热情派对。
　　程羽有点不知道怎么回话，一下子好像词穷了。
　　“那你...”是gay么。
　　一整急促的脚步声从他们耳边传来，程羽抬头望去，
　　罗子霖的出现打断的程羽接下去要说的话，“羊！我说怎么没看见你。原来你跑到后面和其他班同学摸鱼来了。”
　　沈鹤漾还是那么有点吊儿郎当的，“这不算摸鱼吧，算是促进与其他班同学友好相处的过程，弘扬我们落职学生与学生之间那一层有爱的关系。”
　　这人变脸真快。不过说的好搞笑，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伙在写作文。
　　罗子霖简直没眼看自己班这位，转而看向程羽，“刚刚有人找羊来着，我找了一圈才找到你们。”
　　程羽也不笨，这种话里话外在暗示着什么的一听就能明白，他站起身作势一副要走的样子，“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有事，你们先聊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啊。祝你们聊天愉快。”
　　有种两个人的秘密时间被别人打搅的感觉。
　　程羽转过身，但是无形之中又很不舍在这样的氛围下离去，然后独自去参加面前他不那么融入进去的环境。
　　所以程羽有点私心，他故意动作很慢。
　　程羽感觉自己的手好像被另一只有点冰的手握住，是沈鹤漾的一只手抓住他的那只手。程羽内心有点兴奋，沈鹤漾原来也不想这样的氛围被打扰。
　　但是他表面上还是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回过头，假装皱起眉懵逼地看着沈鹤漾。
　　“走什么，一起去啊。”
　　一个有点意料之外的回答。
　　原本程羽内心已经补脑了沈鹤漾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和程羽呆在这就行，你自己去。”
　　“我不去了，就要留在这，什么来找我的让他滚。”
　　亦或者是，“你替我去不就行了，这点小事还要来找我。”
　　算了，越想越离谱，越来越离谱。
　　程羽最后还是跟沈鹤漾罗子霖一起去了，他们离开的喧闹的人群来到了体育馆旁的树荫底下，路灯顺着他们前进的补发指引着前方，
　　是一个穿着很辣妹，化着浓厚的妆容的女生在蹲着等待。
　　程羽觉得这个女生有点眼熟，好像今晚在哪见过一样。
　　但是更多的是觉得自己好像多余了，就不应该跟来这一趟。
　　“羊啊，你就去吧。我和你的小同学在这等你啊。”罗子霖突然间的开口。
　　程羽其中也很赞同，跟着去人家女生说不定脸皮薄就不好意思说出口了。“嗯对啊沈鹤漾，你就去吧我们再这里等你。”
　　沈鹤漾眼神停留在程羽身上，盯了一会儿，程羽被他盯得有些后怕，走到沈鹤漾背后推着他上前，“你就去吧人家女孩子还等着你呢，不用管我们的。”
　　“知道了——”故意拖长了这个‘了’。像是故意的一样。
　　程羽和罗子霖走到了体育馆门前等沈鹤漾，罗子霖看着程羽忍不住开口，“我跟沈鹤漾初中就一起玩，那个时候追他的男生女生都挺多的，”
　　程羽有点疑惑，这个跟他才见了两面的同学就要跟他讲沈鹤漾的往事么，“然后呢？”
　　“然后他这个人拒绝别人的方式特别独特。”罗子霖想到以前那些忍不住笑了，“别的女生会找人托关系送他情书，然后他不接，还会对那个人说，‘我去先吃个饭再说’。后来这个借口用久了，就有人调侃他只会吃饭，而且还不饱的。”
　　程羽觉得很有趣，在以前的小农村也只有跟他差不多的小孩会跟他讲话，但是话题都挺枯燥乏味的。沈鹤漾这样的男生是独特的，是那种出现了就会很惊艳的男生。
　　而且长了这么一张脸肯定有很多女生不停地排队想跟他处对象。
　　“有一天早上，在食堂。你坐在我对面，我一看见你你就笑。笑起来很好看。”女生对着沈鹤漾有点憧憬地说。
　　沈鹤漾点点头，尽管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谢谢。你今天跳舞也很不错。”他绞尽脑汁想起了这个词商业互吹。
　　女生低下头，像所以青春期的小女生都会害羞那样，“那，我们可以交换个微信吗？”
　　“抱歉，”沈鹤漾带着伶俐感的眼神和骨子里那股又冷又桀骜的劲再一次在月光之下露出来。
　　不过他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收起了锋芒的语气，“我没带手机。”
　　本来被拒绝了还有点难过，但是听到这句话差点就笑出来，“你这种拒绝别人的话术有点低级哦。”
　　沈鹤漾现在非常想收回刚刚那句话，本来还想再说‘我要去吃饭了。’但是这样的借口怪老套的。而且还会跟个二百五一样。
　　不过也适可而止，“算啦算啦，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沈鹤漾点点头目送她离开，看到她消失再自己的视线之后沈鹤漾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还挺早。
　　悄悄回寝室教官应该不会察觉。
　　他走到体育馆门前，程羽已经不知道跑哪去了，留罗子霖还在苦等。
　　“程羽呢。”沈鹤漾走近问。
　　罗子霖蹲在门口手上的目光和视线就没有离开过游戏，“刚刚他说回去看表演去了。”
　　沈鹤漾没有多想，本来其实还打算带程羽去自己寝室坐一坐的。
　　“我打算回寝室了，你跟我一起回去还是去看表演？”沈鹤漾问他。
　　“你先去吧羊我要再多待会。”罗子霖打游戏的动作没停，嘴里念叨的倒是快。
　　沈鹤漾点点头，手机开始不停地震动起来，是班群里老吴在推送着各种消息。老吴是个五十来岁的体育老师兼班主任，一股子东北腔豪横于二班，
　　[老吴]：你们这小屁孩今晚别玩太疯，明天就要开始学业了。
　　[老吴]：虽然咱们职高的重心点也不在学业上，但是你们要把班里的卫生打扫好啊，每天都会有纪检部的人来检查的，还有寝室，寝室要是不打扫好等着跑十圈去。
　　[老吴]：不要觉得我说的是玩笑话啊，都给我认真抓起来。
　　[老吴]：对了
　　[老吴]：咱班的旗手老沈，你的寝室也要注意一点啊，教官会随时突击检查的，别老不当回事自己搞特殊。
　　沈鹤漾对于这样突然被diss的行为感到蒙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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