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都是姐的传说

　　隔日睁眼不久，李甲提了早饭赶来。
　　这时姐才发现，自从昨日中午就再也没见过李乙。
　　“大长老，李乙呢？”
　　一般而言，除非有急迫之事可以临时离开，否则都得等姐确认后离开。
　　“她老家出事了，说回去看看。”
　　“她不是一直都在帮里吗？”
　　记忆里李乙从未提及自己的老家，姐甚至觉得，两位长老都出生在帮里。
　　不知为何听到李乙老家出事，姐心里还有些紧张。
　　李甲两眼一转，摸了下鼻子，咳嗽一声，“不是，她也有老家的，帮主你不知道吗？她昨天很着急走了，忘了和你说。她老家离得不远，一会儿我出去调查魔教的时候顺便去她那看看。”
　　“切记莫明目张胆，被魔教盯上。”
　　平日动作还是小心行事为好，虽不知魔教深浅，但占领半个江湖，足以可见能力难以抗衡。李斧子帮如今还尚若新生，沉寂已久，功力甚至不足萝卜帮。姐一人功力强大，终究还是会寡不敌众，帮内招募指日可待。
　　“你这次出去，路上碰见博学多才或根骨奇佳之人，皆可劝其入帮。”
　　李甲时值得姐信赖之人，巧妙叮嘱，相信李甲能体会到姐的深意。
　　“好的帮主。”
　　姐看着李甲的眼神，很好，听懂了，欣慰点头。
　　转身看向旁边睡得极不文雅，有些失礼的景安。
　　火冒三丈。
　　这就是姐的李斧子帮二把手？
　　朝廷出来不教睡觉礼数吗？
　　指着景安，对正要出门的李甲说：“把这家伙叫醒再走。”
　　真是世风日下。
　　想当年，姐在上一任帮主的教导下，三岁习武，五岁读书，从未行失礼之事，邻里之外，无不夸赞姐的知礼数，识大体。虽为女子，但刻苦用功，能力比成年男子还要强大。
　　至少，姐从未过了早饭，还在睡。
　　风雨飘摇之年，不可懈怠。
　　景安这孩子，只怕是不受宠。一个皇帝，那么多孩子，还有像景安这么慵懒散漫的，必然不讨喜，无法入皇帝的眼。
　　能送到这里，看来景安母家有江湖背景，不知道是哪个帮派，萝卜帮吗？不至于，能被当成礼物送来，想来也只是个小门小派。
　　李甲拍了拍景安的胳膊，没醒。
　　李甲推了下景安的肩膀，没醒。
　　李甲...捏住了景安的鼻子。
　　景安两手扒开李甲，揉眼睁开，“李叔叔，要扎针了吗？”
　　姐一愣，“扎针？扎什么针？你也要按摩吗？”可是景安并没有见过林巧。
　　李甲了然，想起昨日林巧说过的话，“没有，昨晚帮主睡得早，景安不好好睡觉，林巧知道了就哄他说不好好睡第二天就给他扎针。”
　　“姐姐也要扎针吗？”景安坐起来，伸展两个胳膊，“那个针好长的，好吓人。”
　　“本帮主那是按摩。”
　　就算是扎针，姐也不会害怕的好吗？而且姐身强力壮，完全不需要扎针。
　　景安双眼发亮，两手拍起来，“姐姐好厉害！”
　　“那是。”微笑。

　　“帮主，那我就告辞了，中午林巧会把午饭给您和景安带来。”
　　姐看向窗外，阴雨绵绵，但黑云滚滚，似有雷雨之变。“外面下雨，大长老此行注意安全。”
　　李甲应声点头，随后出门。

　　景安洗漱好，坐在旁边吃李甲给他留下的早饭。
　　姐见他坐好，咳了一声，郑重其事说：“你吃着，本帮主有话与你说。”
　　“本帮主不知你从前锦衣玉食，却未经悉心教导，想来你的母亲对你有期盼之心，因此你应勤能补拙，修养身心。君子有言，‘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作为李斧子帮的二把手，你应该有自己的行为标准，道德修养，不求你做一个君子，但是，该练功的时候，不能懈怠。今日下雨，本帮主不说什么，按照平常，现在已经日上三竿，你却还在睡，着实有些堕落，‘穷则独善其身，’江湖今如猛兽横行，不容小觑，明日起，不可懒散。”
　　言辞恳切，语重心长，希望景安能理解姐的担忧。

　　景安喝完最后一口粥，抬头问，“姐姐，虽然前面不是很能听懂，但你的意思是，我明天开始和姐姐一样早起锻炼，就能打败魔教吗？”
　　不愧是朝廷的孩子，有七窍玲珑之心，一点就通。
　　“没错。”
　　“你放心姐姐，我明天一定早起锻炼，打败魔教！那我先去隔壁找罗一叔叔拿行李啦！”景安收拾好碗筷，开开心心准备出门。
　　“你要去萝卜帮？”小孩和萝卜帮的罗一关系十分密切，按照先前推测，对方应是和景安母亲有一点联系。
　　景安想了想，似乎回忆了一下，狠狠点了下头，笑着跑开了。
　　哎！
　　这孩子，下这儿大雨，也不护着。
　　姐拿起大堂门后的雨具，追赶上去。

　　打开门，一道白光闪过，刺眼夺目，头部有些眩晕，这是姐搬到这边后，第一次出帮派大堂之门，略有不适，模糊中看到景安，恍恍惚惚跟了上去。
　　一路上浑浑噩噩，隐约记得还下了个小山，或者称之为陡坡也不为过。
　　“景安——”
　　姐开始不停出汗，甚至有些无力，轻喊了一声景安的名字，却无人应答。
　　七拐八拐，磕磕碰碰，眼前逐渐清晰，停了下来。
　　这是，帮门外吗？
　　雨幕落在地上散落成花，凝聚成河，流向路旁的大树根，地上有几片被打落的叶子漂在河里。高耸的树肉眼可见约九丈之高，雨落在树干上，叶子上，汇集成另一条小河，由上而下蔓延，落在了树下一团阴影处。
　　天空不似先前那般愁云惨淡，但依旧暗沉。
　　姐看着那一团黑影，好奇地走了过去。
　　愈来愈近。

　　……
　　姐沉默了，如果说落汤鸡有种类，那这一定是只落汤狗。
　　对方黑成一团，虽然浑身浸湿，但能看出毛发旺盛，高大却骨瘦嶙峋。
　　“你是个什么东西？”
　　对方猛地抬头，双眼通红，“你...”
　　“你会说话！”姐吓一跳！后退两步，但是又想到这是姐的地盘，姐还有功力在身，理直气壮走上前，呵斥道，“你是何物？胆敢私自踏入李斧子帮？”
　　“我...”对方憋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完，所以刚学会说话？
　　“你会说话吗？你叫什么？”
　　姐继续试探两句，对方仍然没有吭声。
　　雨渐渐变大，就在姐略有烦躁之际，对方突然站起，拉起姐快步跑入帮门。
　　“喂——”这人怎么敢闯入帮内！
　　对方拉着姐停在帮门口，姐扔开雨具，背手绕着此物踱步。
　　会说话，虽然说不完整，也可能是不爱吭声。瘦得离谱，还很憔悴，不像个人，眼睛红的像只兔子，高大的又像条狗，不过力气又很大。
　　姐站在对方面前，“抬头，能听懂本帮主说话吗？”
　　对方低着头没有反应，等了片刻，突然抬起脑袋。
　　！！
　　祖宗哎！
　　这是什么小可爱这么好看！
　　是姐的爱宠吧？是吧？从即刻起就是了。
　　世间万物，姐从未有过如此怜爱之心，对方的漂亮，是刻在了姐的心肝上，怎能不被姐据为己有呢？
　　看这迷人的大眼睛，水汪汪一眨一眨的，像山间清冷的一汪泉水，明亮透澈，眼里似乎能看见姐的身影。
　　咳咳。
　　敛去身体的一丝燥热，本帮主一本正经地问，“本帮主问你话，你能听懂就点点头。”
　　对方能听懂，点了点脑袋。
　　好乖。
　　“你有名字吗？”
　　对方摇摇头，双眼又红。
　　哎呀，是个无主的。
　　“你知道自己来自哪里吗？”
　　摇摇头，双眼更红了。
　　还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可怜。
　　“那你要效忠李斧子帮，当本帮主的爱宠吗？本帮主有些喜爱你。”
　　对方直楞瞪大双眼，通红的眼睛涌出泪水，滑下滴落在地面，随后用力点了点头。
　　小可爱好激动，姐心满意足。
　　“那你以后叫小黑，只听本帮主的命令。”
　　小黑瞳孔紧缩，轻轻点头。
　　“低下头。”小黑低下还在滴水的脑袋，姐伸手摸了上去。
　　“乖。”
　　捡起地上的雨具，让小黑拉着雨具另外一边。
　　“走，带你去本帮主的大堂内擦干。”
　　转身抬脚，方才的白光又刺入双眼，头痛欲裂，四肢开始无力，落入一片黑暗。
　　朦胧中，听到有个熟悉的嗓音喊姐的名字，但是姐不记得有听过这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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