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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桃源
一劈、一提、一挑、一刺,少年顶着瀑布的水流一招一招练着剑,殊不知不远处一道身影已经看了他许久。
“当年姐姐也是这般倔强,一招若不能练到完美满意,便要在花姣场千遍万遍的练习。”听见背后的脚步声,黎宵南头也不回地说到。
“这并不是一件坏事。”并肩站在她的身边,黎不明接话到。他是一点点看着少年长大的,对他的本性了如指掌。
“可太过炽热的火焰是会燃烧到自身的。”黎宵南依然看着少年,直到他的身影与记忆中那道粉红逐渐重叠。
曾经,那个她最熟悉的她是门派里最夺目的天才,却在某一日一声不吭不告而别,再见时已然黑火焚身,变成为祸一方的魔头,半句话也不屑向她解释。
“他不会。”黎不明打断她,平静却坚定。
“……”闻言,黎宵南唇角微动似要开口,但终究什么都没说。
他二人就这样静静看着少年,看着他心无旁骛、一无所知,一柄白剑从清晨挥到夕阳,影子歪歪斜斜地倒映在扭曲的水面上,被激昂的水花不断拍散又重新拼凑。
“!”水声骤然收束,黎期猛地惊醒。
他的头顶好似还劈斩着无上威压的剑气,整个人有些惊慌地跳起身来,却瞧见一片粉瓣儿悠悠闲闲从眼前飘落,俏皮地点了一下自己的鼻尖,盘旋着随风远去。
他钉在原地静了静神,这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绚烂的粉色之中,鼻间亦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桃园……林?没料到迎接自己的是大片静谧,黎期有些茫然。他还记得上一秒,自己正在毁灭的黑红里迎面沈仙的剑气,怎的现在……殷鸿!
下一眼,他眼角的余光精准地捕捉到了树下那个歪斜的身影。
他快步过去查看他的情况,就见对方眉头紧锁,一对犬齿深深咬着下唇,独属于雪豹的白花尾巴也勾成警戒的形状,就仿佛沉浸在深沉的噩梦中那般。
“嗯……小朋友?”没有防备,黎期的耳旁传来了一个醉醺醺的男人声音。
他心底一惊,四下没寻到新的身影,又细品其声没有敌意,也就道了声前辈,以礼自报家门,客气地请对方现身来见。
“现身而见?我不是就在你的身后吗?”只是对方却嗤笑了一声,引得黎期回过身来,这才看见背后的大桃花树上不知何时躺着一个白发的男子。
他下巴上带着些许青茬,人已是中年模样,纯看面相却又残存着些许娃娃脸的痕迹,一双眸子浸润在酒气里看不分明。
若按常理而言,这些要素拼凑在同一个人身上定然诡异,但呈现在中年男人身上却是一种说不出的潇洒味道。
甚至就连他松垮披在身上的,那比满树花瓣还鲜艳几分的桃色衣衫,也都自然地融入在十里桃花里,丝毫不让人感到违和与厌恶。
黎期盯了他好几秒,脑子里甚至都没浮现任何诸如年岁身份之类的推测,遂恭恭敬敬道了声“前辈”,只希望他不是自己的敌人才好。
“嗯?”还是中年男人自己在起身时发现了异样。
他瞥了一眼自己的衣袖,念及自己刚刚赌输的后果,嘴角不由得浮现出一抹无奈。
但在摸到腰间的酒葫芦时,他又把这点小事全忘记了,毕竟只要有酒喝,有肉吃,其他的事情也没有那么重要。
“等等,前辈?”只是这可惊了一旁的黎期。
他满以为中年男人会出手帮助殷鸿,再不济也会向自己解释一下现状,哪成想他仰脖美酒入喉,直接就要离去了。
呃,不,是已经离去了。
哪怕黎期出声相喊,男人亦是又一口酒闷在喉中,脚步歪斜尽显酒鬼姿态,倒把初见时的好印象败了足有半数之余。
“你这后生,倒也不急。”不过半月之后,反是男人先开口询问黎期了。
这段日子里,他多数时间都斜在空客栈的床榻之上,一张醉脸看不清情绪,是既不在意黎期在桃林里四处摸索,也不在意黎期进他房间,一副完完全全由得他去的模样。
唯有这满客栈的桃花酿酒坛空一半满一半,让人怀疑他隐居在此的日子是否就是酿了喝、喝了酿的单循环。
不过令中年男人有些意外的是,黎期也很快没有了最初的焦急。在安顿好睡梦里龇牙咧嘴的殷鸿后,他便寻了个空地开始练剑,从单招单式到从头到尾再到从尾到头,翻来覆去十几天都没有停下的迹象。
“是不担心你那好朋友了,还是没了出去的心思了?”所以中年男人纳闷道。
只是说这话时,他依然离不开手里的酒葫芦,有一搭没一搭地往自己嘴里倒着酒,只道是这天上阴云不雨,凉风习习正是个好酒天。
顺带提一句,他昨日说的是春日风暖,正是个郊游喝酒的好天气。前日说的是大雨倾盆,不如躺在房中吃酒悠闲。甚至大前日连看都没看外面天气,闷在房中便喝了一天。
正所谓酒鬼总是能找得理由吃酒的。
“担心,想出去。”黎期老老实实回答到。
但他自有他的道理,只道是男人如此实力,若想加害于他便早加害于他,没必要这样兜兜转转、故弄玄虚。
再至于殷鸿和出去……殷鸿本人只是沉浸梦中,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而此处他摸索几日,就见那桃瓣是落了长长了落,景观没有丝毫变化,也心知此处不过幻境,与其闷头苍蝇般扑撞不停,倒不如借此安静梳理一番近期所得,还能有所进益。
“你倒不觉得,想方设法战败我便是出去的秘诀?”中年男人打趣道。
“如果是。”但黎期反倒和刚意识到这点一般恍然大悟。随后,他眼中涌出汹涌的战意,以剑直指向中年男人,认认真真道:“请前辈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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