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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堤
日暮西沉,余晖洒落在墙角,逐渐拉长房内的一切,梨花木雕花小床上,小姑娘蜷缩成一团,眼睛紧闭着,身躯瑟瑟发抖。
吴家晚宴过半,吴老太太还没等到最喜爱的孙女,便派人来喊,玲珑看到这场景忙上前去将吴榆喊醒。
吴榆从梦魇中被唤醒,额头滲满密汗,茫然望向窗外已经昏暗的天色,心跳仍在急速跳动着,脑子里依旧回荡着那噩梦般的声音。
“我这辈子最后悔就是遇到你!”
“赵承年!你就是个冷血无情的混蛋!”
“我恨你!你去死!”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吴榆用手抱住脑袋,不停摇晃自己,企图把这些声音挤出脑子,玲珑不是第一次见这情景,熟练的从柜子里拿出一块湿帕,轻柔擦拭她额头上渗出的汗水。
大夫说吴榆这是心病,无药可解,每次发病得有人在身边安抚,只怕是在梦里就睡过去了。
平日里在祖宅一直是玲珑跟着照顾,如今回到吴府,家里也就跟了两个丫鬟,暂且是都留在吴老太身边。
当夜玲珑将自己的顾虑告诉了吴老太太,翌日一早,吴永新给吴榆身边找了个新丫鬟。
新丫鬟唤做冬雪,是吴永新从外面捡回来的,如今在吴府已经呆了两年有余。
吴榆刚回吴府和吴昔住在一个院子,挨着林氏院子。
吴永新带着冬雪刚过院外走廊时,正碰见吴老太太和林氏都在,冬雪行礼后,便乖巧的站在一旁。
昨夜里林氏把林军打的主意告诉了吴永新,吴永新此刻还在气头上,淡淡扫了一眼林氏,并未理睬,只管跟老太太行礼,而后又带着冬雪朝院内走去。
吴榆睡得不好,早早就醒了,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听见声响,见到是爹爹来了,顿时露出喜悦之色,“爹爹!”
吴永新见到女儿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意:“怎么起来这么早?不多睡会儿?”
平日里吴榆挨着老奶奶睡得还算多,可这几日赶路舟车劳顿,再加上总是不断的做梦,让她一直处于惊恐之中,自然就少眠。
吴榆摇摇头,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露出两个小酒窝,“不困,榆儿在等爹爹过来,带榆儿去玩。”
“爹爹今日就带你去玩,看风筝,还有吃冰糖葫芦….”吴永新宠溺的摸摸吴榆的脑袋,说着,他又示意冬雪上前来,“这是冬雪姐姐,她也跟我们一起去,以后她就留在你身边照顾你了,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跟她讲。”
小姑娘满脑子都是玩,没注意到重点就连连点头。
易州风景秀丽,从古就是文人雅士们聚集的城市,尤其是这几日正值春季,城北的河堤上举办了风筝节,吸引了不少人前往观看。
用过早膳后,吴榆跟着爹爹坐马车前往河堤,途径一酒楼时,吴永新让车夫进去买了点东西。
车夫不多时便送回来了两盏桂花酿。
吴榆闻着桂花香味,好奇的打量着酒坛子。
“爹爹,你买这酒干嘛啊,平日里你不是不喜喝酒的吗?”
吴永新笑着摸了摸吴榆的头,“爹爹是不喜欢喝酒,这酒是买给一个老朋友的。”
吴榆不知道那个朋友是谁,也猜不出来,但她还是很高兴:“爹爹你还有一个朋友,是个什么样的朋友啊?”
吴永新微微一愣,想起赵汀的样子。
“这个啊,是个很重要的朋友。”吴永新卖关子道,“等会儿见到了他你就会知道了。”
吴永新话语间透露出一丝神秘,让吴榆好奇心大增,催促吴永新快点带着她去河堤。
*
河堤上很热闹。
不少男男女女聚集在一起,三五成群的闲聊着。
河堤两侧的树上挂满了风筝,各式各样,玲琅满目,不仅如此,每棵树上还挂着风铃,微风吹过时风铃还会叮当作响,清脆悦耳的声音传遍整条河道。
吴永新领着吴榆穿梭其间,来到了一座石桥前。
还没走近,吴榆就看到石桥上站着乌压压一片人影,当中的人大多数穿着一样的衣服,唯独二人穿的格外显眼。
是他!
吴榆眼尖,一下就认出了站在人群中央的小公子。
“爹爹,你的老朋友是他吗?”吴榆抬起手,用手指了过去。
吴永新笑着点了点头,带着吴榆往前走去。
“哎呦,吴兄,你终于到了,可担心死我了。”没走几步,小公子旁的人就热络的上前打招呼,一副很熟稔的模样。
吴永新笑着回应:“我这不是给你买酒去了,路上耽搁了点时间,别见怪。”
“老兄你实在是太客气了。”那人哈哈一笑,注意到站在吴永新后面的小姑娘,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吴兄这就是榆儿吧,昨日承年回家还夸她长得可爱,今日一瞧果真如此,你可是有福气。”
“赵兄谬赞了,榆儿只不过是长得比较乖巧,没什么出众之处,比不上承年那孩子,你可千万不要笑话我这老父亲。”
吴永新虽然这么说,但眼底却流露出几分自豪,似乎对吴榆很是骄傲。
“吴兄谦虚了,你家的榆儿长得这可是标准的美人坯子,今晚到我府上,让我家夫人也见见。”
赵汀笑着开口,眼神落在了吴榆身上,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喜爱。
吴榆被赵汀盯的有些羞怯,怯生生喊了声:“赵伯伯好。”
赵汀笑得更为灿烂:“好,好,真是乖孩子,我家夫人就喜欢乖巧懂事的娃娃。”
说着,赵汀向后招了招手:“承年,你还站后面干嘛呢,过来陪妹妹玩玩。”
吴榆听到这名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躲到了吴永新身后。
吴永新笑着看了一眼女儿:“榆儿不害羞,过去玩。”
吴榆低垂着头,小手拽着吴永新的袖子,不肯向前。
小姑娘的样子赵承年看在眼里,笑着上前,伸出双臂,笑着对她说:“榆儿不要害怕,哥哥保护你,不会伤害到你的。”
吴榆不为所动。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赵承年无奈的放下手,“榆儿,不要害怕,我们昨天不是已经见过面了吗,我们今天算是第二次见面了,一起玩好吗?”
吴榆依旧不肯松开吴永新的袖子。
赵承年有点难堪。
小小少年性子是极好,但也架不住别人一直不搭理他,几番试探之后,他终于忍耐不住,站到了一旁。
吴永新尴尬的笑了笑,只当是女儿胆子小,便没多说什么,由着她去了。
一行人顺着河堤往前走。
小姑娘的手就一路紧紧抓着爹爹的衣袖。
陌生的环境让她既新奇又害怕。
赵承年在吴榆身上吃了瘪,心里很郁闷,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跟在吴榆身旁,想着怎么能让她跟他熟起来。
河堤两旁的人很多,来来往往的,大多数人都在望着空中的风筝。
吴榆无心看风景,一路上神经都高度紧绷着,直到走得累了,才趴在吴永新肩上睡着了。
醒来时,她到了个陌生环境。
冬雪见她醒了,怕她害怕,急忙给她解释:“小姐,你醒啦,现在咱们这是在庆王府,你不要害怕。”
吴榆迷迷糊糊点了点头。
庆王府的客房装修颇为精致,床榻,桌椅,一应俱全,床边还摆着一个大大的红木雕花屏风,吴榆环视一圈后,将视线投向了墙壁。
墙壁上有一张纸,上面用毛笔龙飞凤舞写着几个字。
吴榆还不识字,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又有些好奇,便指着问:“冬雪姐姐,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
冬雪摇了摇头:“奴婢也不识字,奴婢只知道这字应该是赵公子写的,之前五郎从大郎房里偷过两幅字,和这里的差不多。”
“五哥还偷过大哥东西?”
吴榆有些惊讶,皱起了眉头。
“是啊,你可得小心五郎,要是赵公子给你送了什么东西,可不能被五郎知道,要是知道了,五郎一定会找借口把东西给抢走的,小姐你可千万不要上了五郎的当。”
“五哥不喜欢他吗?”
吴榆若有所思,她还以为人人都会喜欢赵承年,毕竟在他爹爹和哥哥的口中,赵承年可是哪哪都好。
冬雪摇摇头:“这事我也不好多说,不过自打我进吴府起,五郎就跟赵公子不对盘,五郎总是喜欢欺负赵公子。”
总是欺负赵公子?
吴榆不解,五郎只比她大一些,而赵承年却是和大郎一样的年纪,按照年龄算,他应该比五郎大,五郎怎么可能欺负他呢?
又如何欺负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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