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蛊美人【无限】

作者: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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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村】4贡品


      陆枕白醒了。

      刚苏醒的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视线里闯入一张被苦难蹉跎到麻木的面孔,这个人在高处俯视着他,眼中却满是惊恐,像是惊动神驾的凡鸟,无措极了。

      右手紧紧攥着银饰,干裂的嘴角扯了扯,伏跪在棺沿,轻声祈求,

      “求求您……我会报答您的。”

      少年点了头,没有说话,只缓慢坐了起来,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均匀铺在苍白得有些透明的脸颊,浅色的长睫轻扇,绿翡翠般的双眸光华点缀,毋庸置疑,这一幕惊艳到让人窒息。

      但这个人不敢欣赏,明白了少年的意思后,他的头颈低垂得仿佛要折断,感激地拱手,连声道谢,恭敬拜别后便急慌慌离开。

      妻儿此时高热不退,他实在是耽误不得。

      坐在棺中,陆枕白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冠,只少了一颗银坠。

      微阖双眸,也不知少年在想些什么。

      尽管他熟睡时的面容恬静柔和如同佛子,此时醒来,这张美丽的面孔却透着妖异,诡艳,像一把淬了毒的精致匕首。

      艳丽,同时也致命。

      一条赤红的蛇从少年宽大的领口处探出头来,吐了吐信子,用它梯形的小脑袋碰了碰少年的下颌,又亲昵的蹭了蹭少年雪白的皮肤。

      成功索要到了一阵轻柔的抚摸后,它高兴地摆了摆尾巴尖,伏在少年锁骨上,非常乖顺。

      “红,跟去,我饿了。”少年对蛇说。

      赤蛇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慢慢顺着少年的手臂落到地面,行出几米远后还停下回头看了一眼少年,一副很舍不得的可怜样子。

      “去吧。”陆枕白唇角上扬。

      见到这笑容,赤蛇才甘愿地离去,小白饿了,需要它去催促刚才那个人类奉上食物。

      它循着方才那个贼的气味,跟到了一间破旧的土房子外,空气中有一股赤蛇很不喜欢的浓郁苦味,顺着墙角生长繁茂的爬山虎,蜿蜒而上到了窗台,这儿已经积满了灰,显然是很久没被打扫过。

      通过脏污的窗台,赤蛇看到那个偷东西的家伙坐在床头,手端一个豁口碗,盛着刚热好的浓黑药液,动作轻柔地喂给怀里靠坐着的病重女人,女人身边躺着个襁褓中的初生婴儿。

      屋中血腥气极重,它也略明白一些人类的生育繁衍,见过女人生孩子的凶险,它猜,这女人应该是流了太多血后又染上了时疫。

      灶上空荡荡,屋里到处都乱糟糟,许多被砸烂的家用横七竖八倒在地上。

      好像没什么吃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给小白供上食。

      过了一会儿,女人看上去退热了,面色却仍然十分难看,灰败无华,显然那碗极苦的药汁并未起多少作用,她双眼充满血丝,却一刻都不肯离开自己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坚持要给孩子喂奶,郑文嘴角抿得紧紧的,声音也满是苦涩,他扶着女人躺下,说他去外面再请大夫来。

      女人叫住他,有气无力地说,

      “别去,我不要紧,省点,省给柱子用吧。”

      她好像已经认定自己没多久可活了。

      不知男人有没有听进去,他没应声,沉默地离开,赤蛇紧紧跟着他,着急赶路的郑文没有发觉。

      很快,赤蛇发现了这个男人的不对劲之处,他焦急地往一个充满草药味的房子里跑,但进去之后很快空手出来,在门外呆立一两秒,又重复之前的焦急,冲进房子里,赤蛇看着他进进出出,脸上的焦急甚至都没有变过,都忍不住跟着急了起来。

      红色的影子闪过,郑文只觉得屁股一疼,停止了循环重复的行为,他怔在原地,如大梦初醒,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耳畔传来细微的嘶嘶,男人本能地转过头去,左侧的院墙上,一条赤红的蛇正对着这他的脸,高昂着头,尖牙上还挂着鲜血,吓得他脸色一白,连连后退跌坐在地,结果是屁股更疼了,但他也终于清醒。

      原因是他看见这条蛇的尾巴尖上挂着一节让人熟悉的银饰,记忆顿时涌现。

      是山神!那位山神又帮了自己!

      这么想着,郑文壮着胆子上前,赤蛇果然又把银饰丢给他,示意他赶紧办事!

      郑文恍然,原来自己方才魔怔,一直在空院子里转来转去。

      但他又茫然了,大夫不在家,他去哪里找人?大夫怎么会不在家呢?大夫应该在家的,郑文心中有一个确定的答案,就是:

      这个时候,大夫肯定在家的。

      为什么这么肯定,郑文自己也不知道。

      真的不在吗?会不会之前看错了,再看一眼吧,肯定在的!

      于是郑文顾不上自己的伤,又想往房子里冲,却被赤蛇一呲牙,哈了回来。

      怎么办?怎么办呐!阿秀就快不行了……大夫不在家,大夫不在家,可就算在家,他会救阿秀吗,会救吗?他们不会同意救的,怎么办!怎么办……这是代价……是惩罚……我是谁……大夫在哪……我要救阿秀……

      像是一台程序发生错乱的机器。

      郑文抱头蹲地,似乎陷入了混乱之中,口中发出呓语,绝望地泣不成声。

      与此同时,恐游大厅里,无数C级副本直播公屏卡带似的出现了雪花,像是信号受阻了,这个变化很短暂,几乎没有引起任何观众的注意,包括监管系统。

      也没有人注意到,属于荒村副本那一栏的直播间榜首,也就是[除封建,破迷信],名字前面那黑色的字母C,突然跳转成了染了一丝猩红的字母B,又很快跳转了回去。

      变化只在瞬间,哪怕是身处直播间的观众都没发现。

      …………

      如果蛇能做出人类的表情,此时赤蛇的眉头已经皱得能夹死蚊子。

      这个地方反常,人也反常。

      明明已经给了这賊救命钱,却好似不起任何作用,大夫不见了不去找。

      却是要画地为牢,自己把自己困在原地。
      很诡异。

      在祠堂里,赤蛇也目睹了其他人的诡异变化。

      这地方似乎规矩森严,等级分明。

      地上人影罗列,织成黑色的,密不透风的网,将每个族人的命运都捆缚在冷冰冰的宗祠里。

      它看见几个衣着不完好的人靠近了,瑟瑟缩缩地来开棺。

      它知道,这是牺牲品。

      他们打开了危险的棺材,为首的人伸长脖子,挂着虚假的愤怒,掩饰着贪婪,眼里却只有白花花的银子。

      腥臭的嘴里说个不停。

      施压,泄愤,指责,扭曲,索取,这是上位者。

      谄媚,推卸,辩解,承受,劳碌,这是下位者。

      消瘦的人们都不敢说话,脸上带着惧怕,身体因恐怖的想法而战栗。

      仪式需要的是两具尸体。可如今只剩下一个不知哪里来的女人在棺材里,谁去代替这两个尸体呢。

      又得死人了吗?

      富态的人们佯装怒火,脸上横肉颤抖,实则辛苦地隐忍着对财宝的渴望与喜悦。

      赤蛇以为人们要将陆枕白从棺中弄出来,在阴影里蓄势待发,作出攻击姿态时。

      为首者却陡然变了神色,身后众人也表情木头一般,齐刷刷往祠堂外走,还着魔似的嘴中念念有词。

      絮语着。

      没钱了,开席了,兄弟俩走得可惜,绝后了,所有人都念叨着这样的话离开了祠堂。

      仿佛由看不见的丝线牵动着,在那一瞬间,强制每一个舞台上的人往着固定的轨道行进。

      说什么,做什么,都由不得他们自己。

      要不是赤蛇最熟悉蛊毒,都要以为他们被谁下了偶蛊,驱使走了。

      危险。

      这蠢贼刚才的样子,是不是意味着变化又产生了,那么之前的那群人极有可能已经恢复过来,又想起棺中的少年……意识到这点,赤蛇顿时不想再管这蠢贼。

      讨债索食的事之后再说,它要立即返回去找陆枕白。

      赤蛇铆足了劲赶路,行出一段距离后,发现那个蠢贼不知什么时候清醒了,此时在后面追赶着它,但赤蛇没工夫理他,只闷头前行。

      听到祠堂方向传来人声喊叫后,它更加担忧了,加快速度前行,只恨不得将自己的蛇腹在地上蹭出火来!

      身体突然腾空。

      它被那蠢賊追上了,还被捞了起来,赤蛇当即就愤怒地准备咬他一口,发现这厮也是往祠堂跑,虽然屁股受伤了,但跑得比自己快,才收起尖牙,沉下了脑袋。

      祠堂已经不远,赤蛇却没有太乐观,因为这厮清醒,就代表其他人也清醒,陆枕白现在必然是被围困,很危险啊!

      这些村民的处境很危险啊!

      郑文终于冲进了祠堂大门,事实证明,赤蛇的担心是正确的,它看见陆枕白毫发无损站在侧廊的竹子后,他的脚边,几个话事人疯了似的扭打成一团,或壮实或肥腻的躯体纠缠,对着自己人饱以老拳,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迹。

      而两家的其他村民则畏缩在院子另一边,不敢上前拉架,口中叫着什么中邪了,遭报应了,让郑文也赶紧躲在一旁。

      “几个铜板的差事,犯不着拼命,等他们打完我们再过去。”乡亲们都这样说着。

      恍惚了一阵,郑文想起,这是那个文绉绉的大仙说过的话。

      啊?村长他们的威信已经这么低了吗……

      终于打破固定轨迹的郑文,听着乡亲们这些话,却并没有太大感触,他感觉自己仍被深深禁锢着。

      [不该这样的,明明已经不一样了……]

      [我……]

      郑文似有感召一样,视线越过扭打的几人,朝着异族少年投去。

      恰好那双翠绿的瞳也在看他。

      [我被山神庇佑!]

      [……]

      男人的腿迈动了,像是背负着沉沉的枷锁。

      陆枕白注意到,他身上的生气一下蓬□□来,和之前死气沉沉的时候很不一样,在一众格外死沉的村民中异常显眼,便侧目观察了起来。

      只见他步伐缓慢,语言也艰涩。

      他说:“王大夫……求您,救……救我的妻儿。”

      站着人群中的中年女人闻言愣了一下,木然凶恶的表情微现裂痕,生气也骤然蓬起。

      她不是村里公认的大夫,虽懂点医术,却不被认可,嫁来之后,因曾提出异议被村医郑大夫打压多年。

      在丈夫死后,更是人前人后泼她一身污脏。

      在这里,女人的地位本来就极低,她一个寡妇带着孩子,日子过得更十分艰难。

      在灾年里,她要对付的不仅是荒地,荒山,更要紧的,是防着险恶的人心。

      她们娘俩能活到现在,不被撕肉拆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够狠,从来不示弱,能打得过大部分觊觎的人,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而且时常交钱交粮给族里,这才保命。

      打心底里,她恨这个地方,丈夫死了之后,她就再没多嘴过,她曾做过医女这件事也被人渐渐遗忘。

      她早就认清了这些人,根本不想给这些畜生恶鬼治病。

      “走吧。”

      “我和你去瞧瞧。”

      这妇女左右环顾了下,入目尽是恶意的面孔,不由得把腰侧的柴刀又紧了紧,脸若寒霜。

      她深知不该带着孩子去。

      可此处为虎狼窝,只有她时刻看着才能放心。

      便放下她平常用来装山上挖来的药的竹背篓,将生计与孩子都背在了肩上。

      那里面除了要拿去卖的草药,其实还放了一套长针,放了许多年,也蒙尘许多年。

      族里人说她是丧门星,滚刀肉,克夫克亲,多不愿意和她接触。

      很可笑的是 ,她这个克夫命在族里其实算顶幸运的,多是比她凄惨百倍的女人。

      郑文的事她其实知道大部分,换做是这里其它人求她,她只会笑看着对方去死。

      目送着郑文和王寡妇远去,村民们嗤之以鼻,若不是现在那个白毛山鬼还在,他们可不会这么顺利就离开,不少嘴欠的立刻又要编排起来了。

      “……”村民们不想惹怒这个妖怪,两家村长几人就是最好的例子,现在还在地上没起来呢。

      陆枕白半阖上眸子,脸藏在竹子的阴影里,线条晦暗不明,透着森森鬼气,让人难以猜透他的心情。

      突然有人指着少年光裸的,坠满层叠银饰的足,怪叫了一声,村众将目光挪向那处。

      看见一条赤红的毒蛇嘴里叼着颗什么东西,沿着少年的小腿蜿蜒而上,而少年的表情自然至极,敞开袖子将赤蛇缠在白皙匀称的手臂上,旁若无人地说,

      “红?”

      赤蛇回应似的与少年碰了碰鼻尖,将一颗瓜子大小的银质部件挂回少年的头冠。

      一边人蛇和谐,另一边的村众却没那么好受。

      被赤蛇咬过的那个人,此时已经惨叫着,躺在地上打滚,指甲疯狂抓挠自己的脸,惨不忍睹的皮肤上长出大大小小的黑色水疱,混合着被抓破后涌出的血液,红色黑色糊成一片,像是正在被火焰灼烧。

      赤蛇的毒属于火毒的一种,毒发的时候全身灼痛,和火烤没什么区别。

      两村的村民吓得赶紧把他抬走了,至于会不会救治他,可真不一定。

      这人叫郑福,他们当然熟悉,在郑家村里是出了名的手脚不干净。

      郑福身材矮小,向来没什么存在感,平时也一副老实本分的模样,要不是抓到过几次现行,没人信他会偷东西,今天他们都不曾留意这人,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胆大妄为,在开棺后,趁两家不在偷偷顺了东西走。

      虽然只是一粒银瓜子,在少年的财宝中不过九牛一毛,但也是破坏了规矩,这是两家都不能容忍的事。

      只有陆枕白知道,是郑福偷走了郑文身上的银饰,并试图踩死阻止他的赤蛇,才会被咬。

      它向来不吃亏,没换到吃的,还差点挨踩,这仇自然当场就报,还把银饰给带回来,不肯给郑文了。

      “我不杀他们。”

      少年苍白无血色的指尖摸摸赤蛇的脑袋,用安抚的语气说出让人毛骨悚然的话。

      这白毛小鬼竟然还想杀人!

      村民们闻言哗然,他们当然畏惧鬼神,但是,更畏惧贫穷,陆枕白身上装饰的银饰宝石,无疑是一笔极大的财富,他们穷的都敢杀人盗墓,当然也敢抢一个身上戴满装饰的少年。

      两家都动心的情况下,棺材停在郑家祠堂里,郑家村占据地理优势,但贾家带的人也不少,看见了自然也不甘示弱,冲上来争夺,于是两帮人因为分赃不均闹得很不愉快。

      然而两家联合在试图制住少年时,异变突生,本来好好的村长几人突然疯了一样,对自己人大打出手,打得满地是血,骨头都断了好几根才停手。

      这妖怪害了人。

      抢夺不会害人的妖怪,和抢夺会害人的妖怪,显然不可同日而语。

      这个战后萧条、落后的年代,拥有异于常人的外貌,被过度妖魔化仿佛是很自然的事情。

      何况这两家的人心中本就有鬼,他们害死无辜,责骂老天不庇护它们,那么妖怪来害人,好像也是理所应当。

      心虚加剧了这一心理效应,使得误解更深。

      少年的身份甚至不需要解释,他们自动代入荒谬的想法,比如说白毛山鬼,民间传说里一种会诱惑人然后吃人的妖怪,是众人自小耳熟能详的。

      不听话,山鬼就会把你抓去开膛破肚,这句话,在场的大多都对自家小孩说过。

      想象变成现实,只会给人带来更深的恐惧,那些偶尔在脑中搭建的可怖画面,似乎下一刻就要血淋淋地发生在自己身上。

      “它会吃人吗?”村众惊惧问,瑟缩着眼神不敢看少年的妖艳容貌,与毒物亲呢的诡异画面,深怕自己被诱惑了。

      “肯定会啊,没听见他都说要杀人了吗。”

      这意味着风险要重新评估,显而易见,常年在底层生存的人对危机的感受是最敏锐,想法也是最现实的,一干村众此时见人力难以匹敌,已心生退意,再也凝聚不起来了。

      两村的人看上去都怕得不行,赶紧把自家领头人拖回来,真被白毛鬼杀掉,两村连个能说话管事的人都没有。

      当身边人聚在一起,产生同种认知时,身在同一处境的人很少会再产生超出此范围的其他想法。

      说少年是山鬼,那就是了,就算有失偏颇,也没人会在这时质疑。

      人云亦云,于是在白毛鬼的目光从可怕的毒蛇身上挪开,投向他们时。

      脑子里电光火石地过一下,众人就会同时进行下意识的行动,逃!

      虽然郑富贵说了,他已经叫人去找大仙来降妖了,但谁知道能不能找到。

      大仙说的对,犯不着拼命。

      连滚带爬,人踩人无所谓,拉弱者垫背也可行,在危机面前,一切道德标准都会降低……

      荒村,荒的不仅是村子的土地,人心中的礼义也早就荒了。

      ——分割线——

      盛夏的天气总是变幻无常,午时骄阳暴晒,傍晚便阴云密布,风雨欲来。

      随着一声雷暴轰隆,祠堂顶的乌鸦四散奔逃,雨倾盆而下,滚烫青石砖噗呲作响,扬起无数灰尘,踏着泥土的腥气,异族少年离开了祠堂,老道迈步紧跟其后。

      陆枕白漫无目的的走,路雨纷飞,淋湿了他的发,划过精致的眉眼,满身银饰在雨中波光粼粼。

      他手指轻抚着赤蛇的脑袋,赤红的一截缠在皓腕上,被冰凉的雨浇透后更赛霜雪。

      整个人都泛着玉质的冷,易碎,孤寒,一步一步,衣袂却轻飘飘不被雨点摇曳,如同山道上的孤魂野鬼,不似真人。

      跟在后面的穆栖丹这样想着,他并没有隐藏自己的身形,就这样亦步亦趋的跟着,却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至于逼得太紧。

      前面的少年似乎终于察觉到了跟随他的人,回头看向他,雨珠压睫,眸子坠满碎星,青翠如雾中竹林,他问,“还有事吗?”

      他已经应请求,把祠堂里发生的事全部告诉这道士。

      “你打算去哪?”道士欣然问道。

      “去吃东西。”少年脾气挺好,耐心回答跟踪者。

      这荒山野岭,哪里有吃的?要有,这些村民也不会争得打破头了。

      穆栖丹当然不会这么不知趣,他懂得要怎么说,才会让少年不拒绝他,

      “可以带我一个吗?我的晚饭刚才都被你吃了。”

      少年果然同意了,没什么犹豫就答,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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