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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在宗门的日子简直舒服得不行,易年没有说我不能出院子,自然我在宗门里活动他肯定不会管我。
宗门人很多,不过熟络的也只有成叔曲婶他们了。
我才知道之前我吃的那些特别精致的小点心,竟全出自成叔之手。
我夸奖他的时候他还正在用刀雕刻着一只小兔子,见我崇拜的样子刀差点都脱手了。
曲婶在旁边给我裁布做衣,半掩着朱唇打趣道:“别看老成长得五大三粗的,那心可比女子还细。”
成叔老脸通红,“别,别说了。”
“你瞧瞧你瞧瞧,一把年纪了还跟丫头似的,人一夸就臊。”曲婶针线活也是一绝,头抬着跟我们说话,手却没停过。
林染已经在灶台旁边偷吃了第三块酥酪,姜离总算忍不住把她蠢蠢欲动的手按住了。
我坐在小板凳上听他们相互扒着对方的老底,青禾给我扇着扇子。
真真是岁月静好。
好到我都忘了我好像有个什么计划来着。
哦对,我要趁着易年大婚的时候逃跑。
按理说我才来宗门没几天,他们就对我这么好,实在是匪夷所思。
我按耐不住好奇,问他们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宗主是个好人,易姑娘也很好。”成叔停下和面的手,在围裙上擦了两下。
“你们年轻人处在感情里可能看不出来。”曲婶串着线,“你看看小染和姜小子就晓得了。”
我看向姜离和林染,林染正吐着舌头表示自己不偷吃了,姜离平时看人一脸冷漠,却还是偷偷塞给林染一块,眼里的宠溺是骗不了人的。
我目光太过直白,姜离看过来时,又恢复一副石头样。
噫,酸臭,太酸臭了。
之前一直传信的叛徒大哥说易年要成亲,但我住在这里大半个月了,也没听见个什么动静。
我翻着林染送我的话本子,第一次萌生了留在这里似乎也挺好的想法。
不过立马被自己否决了,不能因为坏人对你好,就自甘堕落,自请入笼。
我津津有味的边吃边看,说不准易年是在偷偷准备呢。
一日傍晚,青禾敲门跟我说易年唤我去他院里一趟。
我看话本子正在兴头上,只能折了角恋恋不舍地将话本子压在枕头底下。
然后气冲冲地奔向易年的屋子,也就是隔壁的院里。
我打算敲门的时候才想到我其实也可以运气跳过来的,果然被易年整的,都不清醒了。
我刻意观察了一下,门窗紧闭,院子里连守卫的人也没有,我直直就进来了。
这简直是绝妙的…杀人藏尸的地方啊。
我胡思乱想着,碰巧刚那个话本子讲到反派发现女主想逃跑,干脆杀了女主借尸还魂。
我算不算女主就不知道,但易年应该算得上是反派。
这么想着,我胆怯地退后几步。
“既然来了就进来,在门口站着做什么。”易年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我打了个激灵。
无妨,怕什么,我给自己打气。
我颤颤巍巍地推开门,却被眼前的景象呆住了。
易年平时喜穿浅色的衣服,如今正身着红色的喜服坐在桌前。
头发也高高束起,屋内因为窗门都合上的缘故,只有烛火微晃照映在他脸上。
如墨的眉,挺拔的鼻梁,还有那双几乎要溺死人的温柔眼。
我突然就想到之前话本子里描绘的天人之姿,这不比画还好看?
我默默收回之前只觉得他穿浅色衣服才好看的话,好看的人果然怎么样都是好看的。
我如木头桩子站在原地,看着易年淡然地喝了口茶,缓缓问我:“你要一直站在门口吗?”
“啊,不。”我将门关好,往前移了几步。
不对,我为什么要关门?
“你这是…婚服?”我琢磨着开口。
“我要成亲了。”他目光对上我,像是在说自己,又像是在说别人。
我干巴着声音:“啊…哦,恭喜宗主。”
他微微凝眉,无端瞧出几分怒意,他兀自地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你试一下这身衣服吧。”
我才注意到桌子另一头叠放的嫁衣,还有压在上面的冠饰。
等下,这是新娘子的衣服吧。
我又退后几步,警惕地看他:“你做什么。”
“她身段跟你相似,你且先替她试一下吧。”
她?易年的妻子?新娘子自己不试我试干什么?
“你让她自己来试,又不是我跟你成亲,这算什么?”我心里吐槽他居然让别的女子试未来妻子的嫁衣。
太不像话了,新娘子知道了一定要气死。
他并不在意我的话,“你有拒绝的权利吗?”
我:“…”
试就试,一件衣服而已。
我深吸一口气走向桌前,双眼完全被这身嫁衣吸引住了。
太漂亮了,上面的针线几乎看不出来,仅靠着烛火都能看得出流光溢彩的感觉。
“真让我试?”我转头问易年,不是很放心的样子。
“衣服而已,你但试无妨。”易年指向内室,“去那边换吧,我不看你。”
我小心翼翼地捧着嫁衣走向内室,抚摸着手里的料子,感叹到真的好美啊。
因为是别人的嫁衣,我换衣服时极度地小心,等我坐在铜镜前戴冠饰的时候都被自己惊艳到了。
镜中的少女虽并未修饰粉脂,但眸色明净,娇柔可人,端庄中不失灵气。
当然是故作端庄,因为冠饰挺重的。
在我打量自己的时候,易年站在身后从镜中看我。
“很美。”
“那是当然。”我得意洋洋,看见他出现我连忙站起身,“你怎么进来了,你不是说你不看的吗?”
“你换的太慢了,我来看看你是不是需要帮助。”易年将我按回凳子上,替我扶正冠饰,手指顺着挽起的发往下,慢慢落到我的脖颈处。
我缩了下脖子,“很痒,你做什么。”
他面不改色地说:“碎发,没梳上去。”看起来倒像是我很敏感一样。
我偷瞄着他低眉给我整理发饰的样子,有种我们就是新婚夫妇的感觉。
我摇摇头,瞎想什么,果然最近话本子看太多了。
“好了,站起来走两步看看。”
我听他的话慢慢站起来,他很贴心的把胳膊伸过来让我搭扶。
他身形修长,我戴上发冠也就才到他脖子的高度。
铜镜中正好容得下两个人,他唇角微微牵起,我看他笑也不自觉嘴角上扬。
第一次穿嫁衣,感觉还不错。
我在屋里小步走着,他一直注视着我,我还做了几个舒展的动作,这身衣服意外的合我的身。
易年目光灼灼,见我停下来,不解道:“怎么了?”
“我试完了,你觉得怎么样。”我特意做了一个请安的动作,还没蹲下去就被他拉起来了。
“不必这样。”他松开手,将我引到桌前。
上面不知什么时候放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我抽了抽嘴角,该不会…
“你将它喝掉。”易年端起碗递给我。
我连退好几步,“你是要毒死我?”
他如玉的颜在烛火摇晃下变得不真切,“我不杀你…你将它喝掉就行。”
你不杀我,所以你毒死我?
我拼命摇头,“我不喝,你别想害我。”
“你喝掉它…我就告诉你我为什么抓你。”他浅浅笑着,脸色忽然有些苍白。
我没敢动,他别回头肩膀动了动,像是咳了两声,又转回来:“我要害你,不会留你三年的。”
他眼神太过纯粹,我不知该作何反应。
“真的?”我试探道。
“真的。”
我大步向前接过碗,以绝对悲壮的姿态喝完了,味道好腥啊…
我将碗重重落在桌上,忍住想吐的冲动问他:“你为什么抓我?”
他定定地看着我,感觉很开心,如果忽略掉他毫无血色的唇。
“喂…你…没事吧。”刚刚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看着这么脆弱。
他没回应,我想上前搀扶他一把,却突然失了力,整个人向前栽倒。
我没摔地上,他反应更快,将我捞了起来。
我闭上双眼前都在想,完了,真的被毒死了。
在残余的知觉里,他用我看不懂的眼神和悲凉的语气说着:
“我娶到你了。”
“真好。”
面前的女子躺在他的怀里,他一点点抚上她的脸,像是描绘了一遍又一遍。
终于肯缓缓低下头,覆上了一个冰冷且颤抖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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