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愧疚
2022年3月1日天气 晴
至今我都有些许愧疚,这些愧疚来自对一个人
这使我想起我初中时也遇到过这样的场景,那难以表达无法言喻的东西,牵扯着我,在日后每个日日夜夜里折磨。
11月,渊泽公司的领导与蔡梓同事有了一场正式的谈话,接下去就是来找我了。
谈话内容具体的不是很记得,我在太过于紧张的环境下脑袋彻底当机了。
我又开始对生活抱有美好的幻想,觉得我能走出一条大路。事实上,我如今依然如履薄冰。我开始怀疑自己走的路,究竟算不算对。
这次谈话的内容是一次拯救,拯救的对象,就是自己。
我像是个交白卷的小孩,每隔一个月,就提心吊胆一次。
12月,与蔡梓的闲聊中,她让我明确的相信,除了接下更多的工作,别无他法。而蔡梓她有能力且愿意尝试,她想要更高的工资与更自由的生活。
而后,我便听到吴海和白峰那密谈。任务交接的询问与闲聊,只是他们伸出的一次问候,他们不相信我不能再叠加一层量,开始对我的能力产生怀疑。
这东西可能确实扎伤了我,但也是我愧疚的源头。
在六月我有极其想要离开的想法,麟羽公司在我原来的工作上又叠了两层工作量。而新的那一层工作量在未来的预测里是艰难且复杂的。我在三楼里跟着他们自学了一段时间的新的东西。
我大概知道了其运作的原理,也知道了未来那份工作的复杂与繁重。
这种痛苦交叠刺激着我,我觉得我可能该换一份工作了。
而在这个时候,有一层光覆盖了下来。
同样,我是从一个工作群里得知,这份繁重的任务,被剔除了。后来,吴海问询我是否已经没再接那份工作的时候,我才懵懵懂懂的感觉到,也许正是他的决定,让我躲过了那可怕的负压。
我承认,他真的对我释放了很多好意。这些好意都让我愧疚无比。且不知道该如何感激。
我总觉得我很幸运,我遇到了很多别人无法遇到的好意,也许换一个人,就不会有人管我的死活了。而我也会因为这压着我沉重的工作而离开,再一次去往不知名的远方。
在一次工作时,听闻领导谈论,他们想把部分工作交接给麟羽公司,也是因为这样,我才知道他们也确实往预演的方向前行着。
一月,蔡梓同事袒言她没有接新的工作,她开始有了灵活的工作环境。
二月,麟羽公司的说因为管辖的原因,渊泽公司想要让我归属过去。
麟羽公司的领导,秉承着极简的原则,什么都没有向我透露。
渊泽公司的领导跟我说的时候我恍恍惚惚的明白,他们的话有些许的出入,而这些出入让我不安,我似乎是随时被两边遗弃的一个东西。
我不属于任何一个地方,又好像属于任何地方。
我从渊泽公司的得知,给我发工资的依然是麟羽公司的,新的那个公司只是一个套壳。渊泽公司他们也仅仅只是对我附加了一层管辖。这层管辖大概是他们想要的活子。
只是,我对于这些变动莫名的咄咄不安。
得知当初渊泽公司给麟羽公司的谈判,并没有如预期的顺利。
我在三月的一次返厂里才真正了解到其中的内幕。
原因是麟羽公司只认下当初渊泽公司要他们提供的一个岗位。他们顶多只会给些费用,但不接受附加下来的另外别的工作。
至此,我的生活好像没受到什么影响,又好像受到了诸多影响。
在社交萎靡了几个月后,在吴海和我述说清楚我与这两个公司的关系后,我又得到了来自外界期待的目光,又有人希望我能融入这个家庭。也许他一直都抱有这个希望,只是他以前从来没说。而我内心那负罪感又愈加浓郁了起来。我怕辜负这段美好,而我只能诚惶诚恐的继续开始寻求自己能融入的点。
愧意是对好意的无能为力,是内心深处的害怕,怕自己配不上,怕辜负。
暗室里
“我时常会有这种感觉,这种莫名的愧疚感,无论是来自于对我的家庭,还是我与任何人的相处模式中,我总是无法正确的回馈这些好意。”
“初中时,有一位老师对我特别好,她有一次她带我去食堂吃午饭,点了很多好吃的,但是我不敢吃,舍不得吃....,可能也是害怕在公共环境下吃东西,我只记得最后我把东西都倒掉了,但这并不是我的内心真实的想法,我其实很想吃。我却别不开那些奇怪的束缚,我感知到她对我的好意,甚至也没法对她略带责备我浪费食物而辩解。”
“我不善言辞,所以,所有的好意,我都无法回馈,郁结在心里成了愧疚。”
“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也可能就是人际交往的贫乏导致的。想来我至今都无法与人建立良好的关系,我时常想疏远他人,是不是品行有问题,还是只是因为从小就没有良好的引导呢?”
L:“没有任何目的的交友的本意是找到趣味相投的人,并不是时刻要去关注他们的好坏。只是相对于你所遇到的人你没有维系关系的本能。”
“是啊,如果没人找我,我也很少去主动找他们。我感觉我的生活被深渊填满,似乎腾不出时间去,或者说没有任何的纽带使我与他人绑定起来。这让我对虚妄的世界有了执念,或许,这是一种投射。”
L:“但你会害怕,怕活在虚妄的世界太久,便不知归途。”
“是这种感觉,我的生活其实受到了很多人的左右,好的不好的,鼓励的强迫的劝慰的。我似乎都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一次。我活在了大多数应该里。而内心深处我想做的,得不到的,渴求的,都被我放在了那个虚妄的世界。所以我迷恋它。但现实的警钟敲响后,我才恍惚归来,在原来的黑暗里前行。面对身边的空荡荡,我的生命里似乎就只剩下工作了。但我不知道这一切的终点在哪。所以,我也是想过的吧。我想过给自己画上一个终点。”
他察觉到萦绕在她身边的戾气,与她软软绵绵的话语透露的苍凉感:“其实,没人能说的出答案。也许终点只是在路上你经历过的某一瞬间所成就的你。也许是万千次平平碌碌后悟透了生命之道。”
“我是挺迷茫的,也许不仅是世界呱噪,还有我的浮躁。我不懂得是该坚持自我让别人以批判的目光注视着我叛逆的身姿,还是接着亦步亦趋跟着前人享受那世间认定好的规律。我感觉我放弃了足够多的自我,而那些想法还是萦绕在我的心头。让我无法安眠。”
“其实我....哎,我总觉得自己表面的所有克制都是伪装的,伪装久了,我就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所以常会为得不到痛苦,为给不出愧疚。”
“所以,你体会到了这种情绪流窜会让你陷入一种无地自容 ?愧疚,自责,羞愧,都会让你有一种想结束自己的冲动吗?”
“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东西会这样的紧密的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但仿佛是一种如影随形的东西。我也不知道这种负压是从何而来,找不到渠道去纾解。”
他们都隐晦的绕开了那个词。
“是把结束当成解脱了吧。”
“其实从生下来,我们就被定义了最后的结束。很多人啊,以为结束是这条赛道的终点。”
“所以就会有人想既然如此,我这样痛苦,那我就先到这个终点吧。到了就不痛苦了。”
“到了就解脱了。”
L说完安静了一会,陶佳灵才开口问。
“难道不是吗?”
“还不算,顶多算带着痛苦离开了。”
“相比这样一直痛苦下去,结束不好吗?”
“消除痛苦最正确的办法,是在人间寻找解脱。”
“是要修炼吗?”
得到的依然只是轻声的笑。
陶佳灵听着这清脆的声音,开始不知觉的想着一墙之隔后人的面容。
那应该是应该很阳光,很温柔,很温润的一个人,甚至应该会有着一抹年岁留下的凌冽的眼神。
“你从哪里听来的?”
“可能是推广的公众号吧,说人生是一场修行。所以,怎么样才算解脱呢?如果死不是解脱的方法,那什么才是。”
“想象一下,把生命的幅度再拉长一些,你每一个阶段所面临的那些令你痛苦不堪的阶段,或者再看看那些被你遗落的小美好,如果,你是我,你想对自己说什么?”
“我没想好,也许,这个答案我可以下次来再告诉你。”
“你确实需要一些时间去思考。”
“我曾有一种感觉,仿佛是我自己不愿意不放过我自己。”
“我的脑海里总会有那些旧时的画面,就是那些我‘犯错’的场景。然后他们总会在某一刻以某一种方式忽然‘觉醒’让我陷入一种恐怖的低谷。我知道也许这是更加强烈的自责。旁人也许不会把那些事情放在眼里,而我自己会觉得羞愧无比。而且这种低谷相较之常人更深一些。”
“就是那种场景回现,而我处在了当下那个窘迫。”
“想避开这个怪圈?”
“当然”
“自责其实是源于觉得自己不够好,当然这又分为自己施加与旁人施加的。”
“你要看从中能悟到什么,事情的源头是什么,如果你觉得你错了,你改过了,那就放下吧。
如果别人觉着你错了,你改过了,也放下吧。
如果你觉得这件事没有对错,单纯的被投入这种莫名的羞愧中,那你也放下吧。”
“为什么?”
“你与他人的关系,很轻微,即使你做了什么别人也不会记得的,所以留不下什么痕迹,也别说有什么巨大的愧疚了。”
“解脱,就是放下吗?”
“是该放下的放下。”
“那放不下的呢?”
“就包容它,与它和解。”
“但知道了这些又怎么样,潜意识里总会按照那个设定走下去,如果这些词都能简单的运用,也就不会有人半知不解的说着放下了其实心底还有疙瘩,说包容啊却心里装不下沙了。”
短暂的沉默后。
“当你意识到你朝着潜意识的那个想法与方向走的时候,你就该让自己停止下来。”
“我当然有试过,但效果十分微弱,那一刻的悲伤失落铺天盖地而来,像是一种灾难,我被困在了里面。”
“无论我做了怎么样的预设,无论我如何告诉自己我努力了,我尽力了。但那一切,都抵不过那一刻倾塌下来的情感。那种浸泡在痛苦里的感觉。”
“这说明你有很努力的抗争过。”
“但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要坚持下来不容易。有时候甚至以为自己好了后,还是会出现反复的问题。
你阻止不了自己蔓延的思绪,但可以整理它,先将它归一类,然后再慢慢感受它给你带来的负面影响。”
“只是感受?”
“感受到了就好。”
“你说的我都糊涂了,难道不是需要刻意矫正吗?”
“那是你已经很努力的抗争过了,你得学会平静的面对这个努力过后的自己。”
“啊,那包容这个不完美的自己,对我的这种状况会有帮助吗?这样不是又回到那个我期望我活成什么样但我却没能活成什么样导致的低落里了吗?”
“你已经努力过了。”
“说实话我不知道这样算不算的上努力,也不知道未来会成为什么样子。”
“你把能做的都做了,就是尽力了。”
“如果你的期望,太过于高,而使你陷入了一种无穷无尽的痛苦,那不妨降低自己的标准,做点实事。”
“其实,我曾想过要担下家里的重担,倒也不是说接下他们的活,就单纯的是想帮家里忙,现在想来想要帮的都是些微不足道的东西。他们生活贫苦,至今我都还残留在印象里的一幕就是他们割草回来后,口渴的不行,她们连买一瓶矿泉水都不舍得,只是加紧脚步,说到家就有水喝了。很让人心疼。所以,小时候总希望有一天可以成为他们的臂膀。
我从没有规划过自己的未来,我觉得我应该帮他们担下家庭,但当我越长越大,却发现我做不到这点。我很痛苦,觉得自己没有让她们过上好日子。到现在自己都过着一种不自知的生活。”
她的情感缓缓流露出来。
“我是痛恨过我自己的吧?”
“我就是一个软弱的,到现在无论是生活还是生存都没办法自理的,会让人担心的人。
我没办法容忍这样毫无作为的自己,无法接受这种无能为力的状态。
我在夜里痛苦的挣扎着,仿佛看不到新生,快要堕入黑暗。我就麻木的走啊走,走到了今天。
可心底里留下了一块疤,我从未曾对任何人说过,也从未自己正视过。”
她的脸上不知何时有了泪水,那幽暗的秘境被打开,她仿佛此刻窥探到自己的内心。
L:“感觉到疼了么?”
“嗯?或许吧,我总以为有些东西过去了,但总会在不经意间反复出现。我感觉自己的状态趋向于麻木,但又不是真的无所顾忌了。”
L:“大多数人都有背负,只是你的更沉重一些。”
“其实我感觉她们可能也没有对我有那么高的要求,但我总苛责自己,从小,我对金钱就有一种迷恋性,仿佛得到它是一种安全感。我太害怕寒迫再次袭来,害怕自己再一次陷入那种难以表述的困境。但不知不觉我已越陷越深。”
“我总感觉我变成这样,是有缘由的,但我回顾我糟糕的几十年,其实我也分不清在这魑魅魍魉的岁月里,我究竟有留下什么过。也许只是一串没什么用的编号。但我总幻想我会做成什么大事。幻想有一个世界可以包容我这样的人,所以啊,我总觉得自己做的事情都是有意义的,但凡只要一个人关注,那就会是我存在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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