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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翎朗台是大毓朝的别院,建国后便请了大师看过风水,又请十位当时有名的工匠,精心设计每一座建筑和每一方院落。更有上百种珍稀花草,使得翎朗台一年四季鲜花不败。
依澜坐在马车上,掀起车帘的一角好奇地打量着这座精致的别院,纵然马车走的很慢,一步一景,到底还是看花了眼。
马车驶进了翎朗台外围的院子,里面已经布置好桌椅,三三两两的宫女端来茶点水果。
秦光耀交代道:“皇上和太后在内院,现在还无需去请安,你可以自己逛逛,待皇上来了我再叫你。”
依澜跟着秦光耀走下马车,屈膝行了一礼,便看着秦光耀向着院中站着的三位老者作揖道:“老弟来迟了,几位别来无恙。”
穆伯安捻须一笑:“秦老弟来的正是时候,我们刚刚还说起你绣云坊的布料呢。”
依澜退了出来,在院外走了走,寻了一处石椅坐下,面前是一片清澈见底的池塘,那塘里的鱼是见惯了人的,此时便争先恐后的游来依澜面前,仿佛讨食一般。
看着这些鱼摇头摆尾异常活泼,依澜心里也喜欢的紧,便向过路的花匠要了些鱼食喂了起来。
翎朗台里面有一处围场,此时,一支箭呼啸而出正中靶心,围场边上传来阵阵战鼓声。
齐景辰拍手叫好:“这么多年,景湛的箭术终究是还是无人能及。”
齐景湛边说边往旁边的马厩里一匹枣红色的马走去:“皇兄谬赞了,碰巧的而已。”
“你就别口是心非了,我早知道你是冲着彩头去的,这匹马叫踏云,是前些日子卓朵进贡的,我还是第一次见,竟这样被你赢了去。”齐景辰打趣道。
齐景湛轻轻摸了摸马背,笑着说:“皇兄自己说的,若是我射箭赢了你,这苑里的马任我挑,皇兄莫不是想反悔?”
“哈哈哈……”齐景辰爽朗一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送你就是了。”
齐景湛扬起嘴角,接过秋凉递过来的草料,喂给踏云。
齐景辰忽然走过来,从林祥手里接过缰绳,对齐景湛说:“景湛,陪我赛一场吧。”
齐景湛看着齐景辰指向的树林方向,应了下来:“臣弟乐意奉陪。”说罢,翻身便上了马背。
兄弟二人一边互相调侃着,一边骑着马往树林深处奔去。
约一炷香的时间后,两人停了下来,齐景湛看到齐景辰的脸上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疲惫,便问道:“皇兄是有事要对我说吗?”
“昨日章岳密报,有游戈的奸细混入了京城。一路跟踪之后在忠义坊失去踪迹。”
“忠义坊?那里距离宫城只有八九里地了!”齐景湛大吃一惊。
齐景辰无奈地闭上眼,叹了口气说:“朕登基刚满六年,眼瞧着一片太平盛世,谁知他们已经迫不及待把手伸进皇城,稍不留神便又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忠义坊里的府邸不少,皇兄可是有怀疑的人了?”
齐景辰摇了摇头说:“不能肯定,那坊间里的每一座府邸,都掌握着我大毓的命脉,少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齐景湛听了后背传来阵阵凉意:“不论是文官还是武将,都曾是父皇的左膀右臂,不想还是生出狼子野心。”
“眼下朕登基数年,江山尚未稳固,若是他们之中有人想反,我们未必能招架得住。”齐景辰深深地叹了口气。
齐景湛还想说什么,却听见远处传来林祥的高呼:“皇上!不好了!”
待林祥走近,齐景辰皱着眉问:“怎么了?”
“太后娘娘旧疾复发!”
“随行的张太医呢?”
“淑妃娘娘刚有身孕,到别院便有些不适,传了张太医去,太后娘娘担心龙裔损伤,便不愿召回张太医。”
“皇兄,张太医分身乏术,我们还需尽快回宫里。”
“罢了,景湛,你回去传我令,提前回宫,让宫里的太医都给我候着。”
“是。”
依澜回到别院,秦光耀几人还在谈货栈的事情,她正犹豫要不要进去,却见一个行色匆匆的宫女赶着过来直接走进院里。
“各位老爷,因为太后娘娘旧疾复发,今年不必请安了。”
正说着,又来了一个稍年轻的宫女,低声道:“幻竹姐姐,张太医去了淑妃娘娘那儿,皇上传旨,让提前回宫。”
听了这话,幻竹的脸上愁容又增添了几分:“只能如此吗……”
出于行医者的天性,依澜本能地皱了皱眉。
亲光耀看了一眼依澜,已然猜透了她的心思。依澜抬头对视上秦光耀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
只见秦光耀上前一步,对那年长一些的宫女行了一礼,道:“女使,今日跟随在下前来的姑娘颇通医术,曾几次救过在下,可否让她先去为太后诊治?”
“这……”毕竟是外人,允梅一时拿不定主意。
“太后娘娘凤体违和,在下也只是想为皇上分忧,此时若能缓解太后娘娘不适,也算在下略略报答这么多年皇上厚待的恩典。”
听了这话幻竹不由看向了站在秦光耀身后一直微微低头的姑娘,她是太后身边资历最老的宫女,深知太后这旧疾的凶险,况且已经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症状,若是依皇上的意思,路上难保会凶多吉少……
想到这里,幻竹也顾不得再犹豫,开口便道:“如此,那便劳烦姑娘走一趟吧。”
约莫走了一刻钟的时间,依澜跟随幻竹来到太后的营帐,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有三个宫女正围在太后身边,不断更换着热毛巾给太后擦拭额头。
幻竹屏退了这些侍女,依澜走上前,只见太后脸色青白,双目紧闭,呼吸中夹杂着轻声的哼吟。
依澜探了探太后的脉象,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太后这病看着来势汹汹,若是施针的话可以很快缓解。想到这里,依澜取出装有银针的锦袋。
幻竹一惊,猛地抓住依澜的手腕:“你要对太后娘娘做什么?”
“姑姑稍安,太后娘娘的旧疾由来已久,常年靠汤药喂养终究是治标不治本,若是能施针医治,娘娘的病便可大有好转。”依澜急忙解释。
“太后娘娘病重许久是不假,太医也未曾有过什么立竿见影的法子,若是你损害太后娘娘的凤体,你有几条命可以对付?”
“姑姑误会了,我为太后娘娘诊脉,察觉出太医一直用一些温补的药给太后娘娘缓解不适,可是娘娘此次发病却较往常更凶猛,寻常用药的药效太过缓慢,以致娘娘已经出现胸闷气短的症状。”
幻竹一时哑了口,正如依澜所说,这些前所未有的病症让她很是揪心,拖延下去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见幻竹还在犹豫,依澜着急,继续解释道:“姑姑若是不信,我在自己身上试针可好?”
幻竹沉思片刻,看着依澜说:“在我身上试。”
依澜忙应了一声,询问了幻竹几句话,大致了解了她的体质,便在她颈后的几处穴位扎上银针。
等待了一盏茶的时间,幻竹没有什么大碍,反而觉得头晕的症状减轻了不少,她顾不得再迟疑,终于同意依澜给太后施针。
片刻之后,太后的面色回转了些,呼吸顺畅了许多,看着太后终于能安稳熟睡,幻竹终于放下心来。
依澜收起银针,低声说道:“姑姑,太后娘娘已无大碍,等娘娘睡醒后让娘娘喝一盏参汤,这几日膳食汤饮里可加些枸杞、当归、红枣一类补气血的食材便可。”
幻竹眼眶微红,诚恳地道谢:“多谢姑娘了,先前的事……姑娘莫要放在心上……”说着要跪下。
依澜眼疾手快扶住幻竹,说道:“民女本是外人,姑姑谨言慎行理所应当,此处不宜久留,民女这便告退了。”
幻竹轻轻擦拭了眼角后遣了允梅送依澜离开。
齐景湛安排好回宫的事情后立刻赶往太后行帐,齐景辰已经守在里面了。
“皇兄一切事宜已安排妥当,随时可以启程。”
齐景辰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示意齐景湛跟他出去。
“母后无碍了。”
齐景湛有些疑惑:“张太医赶来了吗?”
齐景辰摇了摇头,表情也有些疑虑,说:“没有,幻竹说是一个医术精湛的姑娘,跟着秦光耀来的。”
“秦老爷子?”
“对。景湛,改日你亲自登门,替我好好谢谢秦光耀。”
“是。”
依澜回到外院,向允梅道谢之后只身走进院里,其他人都已离开,只剩秦光耀在一旁缓缓踱步。
依澜打了个寒颤,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一阵春风袭来,顷刻间便是刺骨的寒冷。
“澜儿,你回来了?”秦光耀刚转身,便看到在门口发愣的依澜。
“老爷。”
秦光耀忙迎了过来,一边招呼下人给依澜递上披风,待依澜缓了缓,才继续问道:“怎么样了?”
依澜摇了摇头,说:“太后娘娘无碍了。”
秦光耀叹了口气,说:“你走后我这心也便没有安定,虽然我信你的医术,但是那毕竟是太后,若你不能安然出来,我如何对得起你啊。”秦光耀拍了拍依澜的肩,话语里满是愧疚。
依澜愣住了,不解地说:“老爷为何这样想,在我看来患者都是平等的,生老病死也是人间常事,我尽力而为,能多挽救一人也是好的。”
秦光耀看着依澜,眼里流露出慈爱之意,仿佛是在叮嘱自己的亲生女儿:“澜儿,但愿你的这份心思,别被人践踏利用了才好。”
依澜懵懵懂懂点了点头。
“咱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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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唠唠叨叨】
依澜:救人性命本是医家本分,为什么总有人跟我说这份好意会被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