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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要嫁给严火
海和天的底色铺出来了,云边换个画笔绘轮廓,景色在她的脑海中很清晰,可下笔的时候忽然恍惚。
有一个身影高大的男人浮现在她面前,不停扰乱云边的思绪。
宽阔的脊背微微弯曲,男人仰着头,后颈处的皮肤折叠了一道。
云边深深吸了一口气,线条勾得有些絮乱。
男人穿着短袖黑T,小臂的肌肉流畅又贲张,他抬手,想用手掌触碰油画,近在咫尺时却翻转了手掌,改用手背触碰。
掌心的粗茧清晰地展现在云边眼前。
云边顿了一下,鬼使神差地翻转手掌,用手背贴了一下画布,触感冰凉,颜料沾到了皮肤上。
——「真是贵啊,好卖吗?」
男人微微侧头,黑黑的额发遮住了他的眉眼,只看到高挺的鼻梁,他的唇一张一合,摩擦砂纸般的粗糙音色传递到云边的耳朵里。
云边怔怔的,纹丝不动地站在画前。
男人回过头,脖颈的线条随之绷起,筋络从耳后到锁骨,轻凹下去一道性感的曲线。
他询问般地向她投去一个眼神,不到一秒,便移开了。
那眼神很平静,平静得让人感到绝望。
“啪”地一声,云边手里的笔下,颜料染在了地板上。
云边低头,缓缓地调整着呼吸。
“云边姐,你怎么了?”孙晨晨愣愣看着她。
“没事。”
云边从一旁抽出纸巾,蹲下身,擦拭地板,脏纸扔进垃圾桶,转身走到洗手台,打肥皂,用力搓手背上的颜料,冲水。
再打肥皂,搓手背,如此往复好几遍,擦到皮肤发红才停下来。
随后云边擦干手,走上了楼。
起居室再往上是个露台,云边走了上去。
她站在阳光底下,从兜里掏出那盒红塔山,怔怔看了一会远处的边境河景,才将烟点燃。
烟夹在她指间,轻轻吸了一口。
浓烈的烟雾吸进肺里,云边轻轻咳嗽两声。
烟丝从嘴里跑出,被风吹散。
第一次抽烟让云边感到突如其来的眩晕感,她觉得步子都有些飘,走到栏杆住,她倚靠上去。
转身正迎着阳光,她微微眯起眼睛,一瞬间仿佛看到了十二年前的光景。
沈城的冬天很冷,但家里很暖和。
周末,云边在家睡懒觉,被敲门声吵醒,准确说是砸门声。
“云端,云端,别告诉我你还没起床?”门外的少年对着门叫嚷,“麻溜的,别老让爷等你。”
云边拉过背子盖住头,等了好一会发现那敲门声还不停,她意识到家里没人,便走出去开门了。
门打开,寒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一个穿着黑色长款羽绒服的少年站在门口。
那是云边第一次见到严火。
少年嘴巴微张,有些惊讶,似是以为自己敲错门了,呆愣半晌。
云边穿着单薄的睡衣,打了个哆嗦,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语气不善:“云端不在家。”
“砰”地一声,云边把门关上,视线最后一秒,是少年还没缓过神的脸。
被严火吵醒后云边便没了睡意,打开电视机看节目,看了几分钟,听见云端卧室有动静。
人在家怎么不出来?
云边走过去敲了敲门,没人应,她推开门,寒冷的空气再一次扑面而来。
常焰正骑在窗台上,抬头,朝云边吹了个口哨,一幅登徒子的派头。
“云端这是金屋藏娇啊。”
云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是三楼。”
常焰跳进屋子里,挑挑眉,像是炫耀:“六楼我也爬得上去。”
云边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你谁啊,怎么在云端家?”常焰把窗子关上,扭头问云边。
冷风却还缠绕在云端的卧室里,云边觉得冷,不想多待,转身回到客厅,一边说:“这话应该我问你,为什么爬到我家。”
“找云端啊,你要让我进门我至于爬窗户吗?”
严火十分自然地在云端柜子里翻了两袋薯片出来,扔到云边坐着的沙发上,随后开始脱羽绒服:“随便吃啊,甭跟哥客气。”
“刚不还是爷呢吗?”云边面无表情瞅着他。
十八岁的严火已经很高了,坐在沙发上就占去了一半,他饶有兴致地对云边笑:“你是云端那个画家妹妹吧?云端没跟你提过我吗。”
当然提过,云端总在电话里说到严火,说他那拽天拽地的个性,风风火火的脾气,以及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
他没自我介绍,但今天的行径已经和“严火”这个名字对上了。
“没有。”云边摇头。
严火瞟了一眼云边冷淡的表情。
十四岁的云边,五官稚嫩清秀,但明显可见的不容接近,他不知是故意的还是什么原因,突然探身向前,两只手捏住云边的脸颊,五官放大在她面前,笑得没心没肺。
“头一次见到活的画家,画画的人不都是长得丑又不修边幅吗,你怎么这么好看?”
云边身上的毛瞬间都立起来了,脸颊飞速变得滚烫,双手使劲推他。
云端打开家门时看见的便是这一幕,反应不亚于云边的炸毛,大跨步走到沙发处,一边口吐莲花一边把严火拽到了自己卧室。
五分钟后,卧室门打开,严火头发凌乱得不像样子,一看就是被揪掉了不少。
他双手插兜,斜眼看着身侧的云端,说话阴阳怪气的,声调也老大,好像故意让云边听到似的。
“摸摸怎么了,看把你给急的,老子肯定负责。”
云端抬脚又要踹他:“负个鬼,美的你。”
严火躲过,哼笑一声,抬眼看向正襟危坐的云边,觉得好玩,扬起下巴又吹了个口哨:“长这么好看,以后要嫁给严火哥哥哦。
好像只有少年时代,才会轻易的相信别人的话吧。
烟头烫了手,云边的思绪也被拉回来,她把烟头扔掉,踩灭。
只有孩子才会计较对错,成年人再去计较,会显得特别幼稚。
云边自嘲地笑了一下,今天那个和尚说得真对,因为做不到放空,所以才觉得生活苦。
再下楼的时候,孙晨晨已经走了,她今天来是完成前两天没画完的山水画的,云边过去,将她的画调整了一下角度,确保不会被阳光晒到。
低头的时候发现颜料有几管空了,她拨了拨颜料,把空了的那几管找出,突然想到前几日丢了几管颜料的颜色刚好和今天空了的对上,她抬头看看孙晨晨的画,她今天的画没用到这几个颜色,不可能会空。
这已经是孙晨晨第三次顺走她的颜料了,云边沉默几秒,把空管扔进垃圾桶。
*
蓝海湾洗浴中心包房里,常焰躺在一张按摩椅上,白色的毛巾搭在他的腰间,男技师在他宽厚的脊背上做着按摩。
常焰的肌肉很硬,男技师累得满头大汗。
常焰:“工资太少吃不饱是吧?跟个娘们似的。”
技师:“……”
就在技师生无可恋的时候,栾宇走进包房拯救了他。
“焰哥,有人闹事。”
常焰缓慢抬头,懒洋洋地问:“闹什么事?”
“点了个全身按摩,觉得咱们的技师按得不到位,就闹起来了。”
常焰闻言哼笑一声:“怎么不到位?”说完朝技师挥了挥手,技师把一旁的衣物递给常焰。
栾宇耸了下肩,给了常焰一个你懂的眼神:“他说他要的是全身按摩,全身!”
常焰三两下把浴衣套好,踩上拖鞋,走出包房。
拐了两道弯,听见女人的哭泣声,随后是男人的叫骂:“摸了一下有什么好哭的,你们不就干这个的吗,装什么玉女,操,退钱。”
闹事包房外有几个围观的人,包房内,技师小曼站在一旁,手紧紧地攥着自己衣服,泪水劈里啪啦往下掉,好不委屈。一个秃头男人正怒目圆瞪指着小曼。
看见常焰走进来,秃头自上而下把常焰打量一番,豪横地问:“你就是经理呗?”
栾宇往前一步,说:“对,这是我们经理焰哥。”
秃头见常焰比自己高一头,他叉腰挺肚,不想输了气势,说:“行,经理来了就解决事吧,你们的技师按得不到位,我要退钱,退十倍,不退我就去举报你们。”
常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笑出了声:“举报我们的技师不让你摸?咱们可是正规洗浴,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举报你们欺诈消费者,你们这的技师有资格证吗,懂穴位吗,刚刚按了我一下脖子,我眼睛突然就黑了,幸好马上就恢复了,不然你们得赔个几十万。”秃头把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演得栩栩如生。
“呸!”栾宇转头看向小曼,说:“小曼你说,你这衣服怎么破的。”
小曼低头呜咽着:“他……他要我干那个。”
“你别在这血口喷人,明明是你把我差点按瞎了,我害怕乱抓,不小心抓到你衣服的。”
秃头说着要去拽小曼,常焰长臂一伸按住他肩膀,眉眼带着危险的笑:“我看你是真瞎了,我在这呢你还想对我的人动手。”
他又转头对小曼说:“没你事了。”
小曼点点头,快跑了出去。
“赶紧给我退钱,你这地一分钟我都不想多待。”秃头要挣脱,但常焰力气太大,他怎么都甩不开。
常焰摇摇头:“耍完流氓还想退钱,让你欺负的人不就白欺负了。”
“你什么意思?”
秃头还没反应过来,常焰膝盖猛地攻在了他的裆部,秃头本能弯下腰,只觉全身痛到痉挛,连呼吸都困难。
常焰:“全身按摩,就得全身,一个地都不能差。”
他轻轻一踹,陷在疼痛之中的秃头就摔倒在地,脸部皮肤涨得通红,大口大口喘着气。
常焰踩上他的肚子,逐渐用力,居高临下睨着他,眸光发沉:“还有哪没按,我给补上。”
秃头不知是不是痛的,说话结巴起来:“你……你就这么对待顾客,我要……我要……”
常焰慢悠悠打断他:“外地的吧?一会出门打听打听常焰是谁,要是还想退钱,一百倍我也退你。”
常焰抬起了脚,一幅不愿再多看他的态度,说:“太不禁打了,还真就一分钟都不多待。”
他转头朝栾宇扬了扬下巴:“送客。”
看热闹的客人见常焰走出,纷纷躲避,甚至连目光都不敢抬起,生怕被常焰对视上一般。
长蓝是个小地方,风云人物就那么几个,外地人不熟悉常焰,本地人却鲜少有人不知道他。
蓝海湾只是常焰手下众多娱乐场所中的一个,长蓝最大的酒吧、饭店、棋牌社都是他在管理,还有一家出租车公司。
在这种有些落后贫瘠的小镇,已是牛逼。
而若是知道他背后的黑暗势力,才真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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