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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波
隔天,上午七点五十,李桂花跟江雪秋乖乖地坐在401教室的第二排座位上。
文史不分家,这堂课是文学院和历史学院一起上的。
李老头的最后一堂课大家都不敢迟到,陆陆续续地,班里人都到齐了。
江雪秋全然不顾自身班长形象,嘴里还叼着一张厚厚的鸡蛋饼,完全是在顶风作案。
“你怎么没给我买根肠呢?”
“没了。”
“那徐琦雯嘴里那根是什么?”
李桂花转头寻了一下徐琦雯的身影:“那是最后一根。”
还有点救,知道这节课要来划重点。
这边的江雪秋还在叭叭叭吐槽个不停:“没有肠子的鸡蛋饼是没有灵魂的饼,下次没有肠子就不要给我买鸡蛋饼了,买烧麦吧。”
“我看把你烧了卖了还差不多!”
江雪秋:“······”
《西方哲学史》是历年来文学院挂科率最高的学科之一,加上李老头是文学院里响当当的一号大人物,今年教完这一届就要退休了,所以班级同学都怵他。再加上这是本学期的最后一堂课,出勤率满百。
李老头八点准时登堂,给嗷嗷待哺的学生划重点。
“不要问我期末考什么、怎么考,反正认真听我课的人分数不会少。”
李老头憋了一学期的火气,想着终于能在期末放个大招了。全然不顾底下的学生哀嚎遍野,草草翻开课本,开始砸下许多天外来物般的高级词汇,
“柏拉图、苏格拉底和亚里士多德就不用说了,肯定考,原子论···”,
划完重点,李老头便问起作业缴交的情况。
李桂花之前误打误撞,当了这门课的科代表。她听闻,便默不作声地从袋子里拿出一摞作业,沉甸甸地放在讲台上。
老李头一目了然,因为放在作业最上头的是一张缴交名单,名单上郝然出现两个大圈圈,圈圈里面乖乖地放着两名字:徐琦雯、周朝也。
李老头眉头微拢,看着有点心烦了:“又是他俩!”
“老师,没什么事我就先下去了。”
李桂花压根没想着替老师排忧解难。这“难”她解决不了,对象可是她寝室的胖虎,一打三都不带喘的。
“徐琦雯、周朝也,这两位同学跟我到办公室一趟。”李老头中气十足地一声命令,班级底下瞬间鸦雀无声。
只见徐琦雯主角般地站起身来,那刺刀般锋利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李桂花。
李桂花也很无奈,这事她没法帮,法外不乎人情。
“还有一位呢?”李老头眉头轻而易举地皱成一个川字。
“老师,他请假没来。”历史学院的班长帮忙回答道。
结果,就徐琦雯一人被李老头带至办公室教育了一番,以泪洗面表示会完成作业,不会再玩物丧志。
等到她再次回到教室后,正好下课铃响。
彼时,李桂花正躬身忙着收拾书包,打算去图书馆期末复习,不想直接正面遇上了。
徐琦雯的座位在最后一排,经过李桂花座位时,徐琦雯发泄式地直接用胳膊肘拱了她一下后背。李桂花也就胸前两团白肉厚实点,被徐琦雯这样一拱,一个趔趄,直接往身前那人扑去。
扑谁不好,身前这位是历史学院出了名的不近女色,风光霁月的代表——徐清澄。
只见徐清澄双手本能地往胸前一挡,再一推,像扔什么脏东西似的,李桂花就这样戏剧般的往后仰了去,后脑勺直接磕到了课桌边角上,重重地落了地。
饶是江雪秋反应快,也来不及扶住李桂花。
只见江雪秋惊呼一声,“嗖”的一个箭步上前探看李桂花的鼻息。
“还好,还有气。”李桂花听到这句,顿时想垂死病中惊坐起。
其实她磕得不重,桌子那锋利的角划拉的是她右耳侧,所以血渗得多了点。
周围人群越聚越多。李桂花是没脸起身来了,干脆两腿一蹬,两眼一闭,躺地上了。
徐琦雯呆站在一旁,看这事态发展有点超乎预期,着急忙慌地拿着手机就想往外走,深怕别人把这罪安在她头上。
她认为这不干她事,怪就怪李桂花弱得跟林黛玉一样,一剐蹭就摔了个狗啃泥。
李桂花向来不是生事端的人,但被人糟践了,她也就不是一个能忍气吞声的主。
她深知靠武力是解决不了徐琦雯这个胖妞的,毕竟她身高体胖的,况且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打她她手也会疼的,这得不偿失。
李桂花就想着让徐琦雯吃点苦头,好祭奠她今天无故留的这些鲜血,对得起她每天半夜听她撩骚打游戏的那些失眠光阴。
李桂花其实伤得不重,她清楚。虽然后脑勺确实流了不少血,但应该就是划破了皮的程度。
得亏江雪秋哭嚎得那么大声,又加上她手上鲜血的渲染,这才逐渐把这事滋大了。
李老头早走了,隔壁教室上完课的老师听闻赶忙过来,看见李桂花一动不动地躺地上,脑袋后边还渗着血,顿时三魂去了七魄。
关键江雪秋这厮还跪在她身侧,颤巍巍地握着她的手:“花儿,你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过来了。”
“·····”
李桂花有点慌了,这事确定要搞这么大的嘛!
李桂花心软的毛病上来了,尤其微微睁眼就看到徐清澄那泫然欲泣的模样,算了,饶过美人吧!
“雪球,你先把我扶起来吧!我头没那么晕了。”李桂花有点怂了。
“啊,别啊,你脑瓜子还淌血呢!”
江雪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应该没那么严重,就是头皮被划拉了下。”
“头皮都被划了,还不严重?”
“······”
就在这双方意见坚持不下的时候,有人拨开人群走了出来,使局面拨开见雾。
当看到来人清晰的脸庞时,李桂花嘴角一抽,头上青筋跟着一跳。
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她猛然忆起隔壁教室是医学院在期末考试,江雪秋早上奔来教室时还跟她说了一嘴。
说隔壁监考老师是个尤物,比油炸食品还香的尤物。
这会儿她信了,可不是比油炸食品还香嘛!
栾尘宇二话不说,也不介绍自己,直接将手中地一大摞试卷往旁边课桌一放,让他们班的一个男生帮忙看着。
紧接着李桂花就见他弯下他的脊背,躯身在她的右侧,左手轻轻捧起她的脑袋,用手摩挲着她的伤口部位,呈现出一种护崽的姿势。
李桂花的情绪突然来得很莫名,如台风眼过境时的突如其来,她的眼眸里瞬间泛起点滴水光,模糊了她的视线,水波荡漾的视线里是栾尘宇锁骨处那颗黑色的痣。
“伤口不深,但还是需要去医院看看有没有脑震荡。”
栾尘宇检查一番后,下了判断。但他仍旧以刚才的姿势侧身跪在李桂花身旁。他视线逡巡了周围一圈,指着站在边上最近的江雪秋和徐清澄,示意让他俩陪着一起去医院。
“我刚好要去市医院一趟,可以顺带她去检查。李老师,就麻烦您帮我把这叠试卷交给张老师。”
“···哦哦,好的好的,我拿给他,你尽管去吧,有什么事回来再说,回来再说!”
一直站在旁边毫无作为的李老师慌忙应下栾尘宇的请求。李老师是左侧隔壁教室的老师,看着约莫四五十岁的年纪。结果事到临头,还不如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遇事镇定。
栾尘宇吩咐完后,直接双手横过李桂花的小腿,将她的腰一揽,直接给李桂花来了个公主抱。
李桂花看着他身上那白得晃眼的衣服,突然意识到什么,挣扎着想自己走。然而一个眩晕,李桂花竟觉天旋地转,就这样晕了过去。
她怕玷污了他身上的白。
——
李桂花醒来的时候,入眼是一面摧古拉朽般死气沉沉的白色,一如三年前的那天。
她转头看去,江雪秋坐她旁边,正拿她的随身小刀切着一颗硕大的苹果。
每切一小片,就往嘴里送。原来是要给自己小钢牙嚼的!
江雪秋因为牙齿上下咬合不正,大一下活生生地被敲掉了四颗牙,从此走上了带牙套的日子。
江雪秋没看到李桂花醒来,一直在跟徐清澄搭话,奈何人家不太理她。她也不气馁,自己给自己打气。
“不怪你,是徐琦雯那女人蛇蝎心肠。”
“她没交作业,她还有理了!”
“回去我非得把她剥层皮,什么人啊这是!看把我花儿的脑袋整成秃噜样了!”
“······”
徐清澄全程一句话没说,硬是让江雪秋将这一幕戏给演完了。
还是栾尘宇进来,让这一人幕剧给演完。
他这会儿穿上白大褂,整个就一身贵胄气质,把李桂花看得直愣神。
好皮囊好骨相好身材,俗人都喜欢,何况是她大俗人一个李桂花。
俗没什么不好,但凡是个人都俗气。生活是俗气的,浪漫其实也是俗气堆积起来的。
李桂花也爱云中的诗意,但她更忠于泥里出来的土土的自己。
因此,她向来可以主动去追求心中的任何炽热,却不想毫无回报的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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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起《小宇》这首歌,特喜欢开头那两句的调调和歌词“总有些惊奇的际遇,比方说当我遇见你。”想分享给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