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

　　林界这两天疲惫的要死，况且看这情况也回不去了，索性给海莉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在意大利这边买了套房子住。海莉倒也爽快，直言自己当时也有这个想法，住哪都一样，能写书就行。林界现在的生活也非常闲适。每天九点睡，六点起，早上八点去餐厅，然后下午在街区溜达一圈，晚上再八点回家。她喜欢和小队里的大家待在一起，因为和自己能够互相理解的人少之又少。尤其是福葛，她和福葛最有共同话题，一样的家庭，一样的智商，一样的孤独。林界有什么想法和构思都和他说，他也很乐意提供建议。当林界说新书要以他为原型创造一个角色时，他甚至激动地抱住了林界。
　　但是，闲暇的旅游时光在今天结束了。
　　“纳兰迦，再来一遍。一六得六，二六十二，三六十八，四六二十四，五六多少？”这是福葛第十三遍教纳兰迦。
　　“五六……五六……五六三十二？”
　　“你他/妈再说一遍低能儿！教你十一遍还不会？你脑袋里装的是大/粪吗！？”说着抄起刀要往纳兰迦身上扔。
　　“停，福葛，消消气。你喝口水歇一会，我来。”林界压制住福葛自告奋勇。“不着急纳兰迦，你很聪明的。我刚来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你要多想，多思考，好吗？”
　　“好！”
　　“那我问你，6+6等于多少？”
　　“6+6，二六十二，得十二。”
　　“很好，你已经参透了乘法的定义。那6+6+6+6呢？”
　　“四六二十四，等于24。”
　　“Perfetto!那24+6呢？两位数加一位数福葛教过你吧？”
　　福葛的眼神锁定住纳兰迦。
　　“……三十。”
　　福葛放心地倚回座位。
　　“正确。24=6+6+6+6，那么24+6，也就是6+6+6+6+6，五个六相加，你算出来了等于三十，所以五六……？”
　　“三十二。”
　　福葛手中的玻璃杯被攥碎了。
　　“……为什么等于三十二？”
　　“四个六不吉利，得数等于二十四更不吉利，索性变成26+6，六六大顺嘛，等于三十二。对不对啊维罗妮卡？”纳兰迦的周围冒出了小花。
　　林界沉默着离开了座位。
　　“三十二个头哇你个低能儿！”
　　林界径直走到了米斯达旁边坐下。“你教纳兰迦写数学题了？”米斯达用书后憋红的脸回答：“我没有。”
　　“你们在干什么啊这么大声！我在很远的地方就听到了！”布加拉提气势汹汹地走进店门。纳兰迦则不服气地扭头看向他：
　　“布加拉提，五六到底多少嘛！”
　　“三十！”
　　“哦。”
　　布加拉提选择性地无视了一旁暴走的福葛和气势减弱的纳兰迦。“维罗妮卡？”
　　“在。”林界条件反射地举起右手。
　　“有任务，过来。”布加拉提向林界招了招手。林界穿过米斯达走到他面前，“什么任务？”布加拉提看起来有点焦急“先跟我走。”
　　“老板，租一艘船多少钱？”
　　“这是跟女朋友出来玩？不要钱。”老板微笑着摆了摆手，“布加拉提租不要钱。”
　　“那就谢谢您了。”布加拉提露出微笑，林界也露出一个自然的微笑。“谢谢老板。”
　　布加拉提林界一前一后地上了船。
　　“这就是你说的任务？”林界站在甲板上看着远方海天一线沙鸥翔集的美景。
　　“当然不是。”布加拉提边说边检查船的安全性，一轮过后走到林界身边。“波尔波手里有一大笔钱，大约有100亿里拉。他很信任我，想让我帮他将这笔钱藏在一个极为隐蔽的地方。组织里的人一个个的都或多或少听过关于这笔钱的传闻，要是让他们知道，绝对和饿狼见肉没有区别。”
　　“啊~懂了，带我来打个掩护。”林界打了个哈欠。
　　“顺便帮我找一个最佳地点，因为女人总是心细一点。”布加拉提补充道。
　　“我以为你已经找完了。”林界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什么事情都会安排妥当的布加拉提原来也需要人的帮助。也是在这一瞬间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中对他产生了依赖。布加拉提也只是笑了起来，眉头舒展，这是林界第一次见他露出符合自己年龄的笑脸。
　　“没问题，布加拉提说的都没问题。”林界爽快地答应了。
　　海天一线，黑尾鸥在盘旋。
　　“布加拉提，你了解我吗？不，我是说，你了解我父亲吗？”
　　“里昂·科斯塔，□□成员，八年前被PASSIONE组织杀害。”布加拉提熟练地背诵出来。
　　“不是这种了解。”一阵海风吹乱了林界的头发。
　　“我听过这个名字，他应该是个好人。”布加拉提将耳边的碎发别在耳后。
　　“他为什么会被杀？”
　　“他知道的太多了。”
　　黑尾鸥飞远，背影逐渐缩成一个个点。
　　“谢谢你。布加拉提，谢谢你。”林界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我曾经无数次怀疑过我自己，你让我确定了答案。”
　　布加拉提向林界的眼里望去，又失望的将视线移走，他什么都没有得到。如果米斯达的眼睛是发光的黑宝石，林界的眼睛则是黑洞。
　　“希望永恒的光辉不会被黑暗吞噬。”
　　“《黑洞》？”林界品读着自己写的句子。“我觉得还应该再加一句，‘如果黑暗是天堂，光辉将不再。’”
　　“不，原来就很好。”
　　“你喜欢这本书吗？”
　　布加拉提眉头一皱，“听过，没读过。”
　　“黑洞，把书房那本没开包装的黑洞传过来，顺便带一支笔。”
　　球体出现了，并且从里面飞出一本书，片刻又飞出一只笔。
　　“黑洞服务态度不太好。”林界笑笑，然后用笔在书的空白页签上自己的名字，递给布加拉提。“难得的机会，签名版。”
　　布加拉提接过，看着封面上用反射光线最少的颜料涂成的黑洞，好像她的替身，又像凝视着面前人的眼睛。心里那种感觉，苦涩和无奈。
　　“谢谢。跟我讲讲你的替身吧。”
　　“你们回来了！我不要再写题了维洛！”纳兰迦看到救命稻草一下冲了上来，结果被福葛揪住了后颈，“谁让你这么叫的！”
　　“行了，别让他写了，写一下午了休息一会。”林界示意福葛松开。
　　“他没做几道呢，那册中国来的计算题才做了三页。布加拉提，你手里是什么？”
　　福葛发现异常。
　　“林界！”
　　“等明天，明天，啊。”林界哄着福葛坐下。
　　“给我安静一点！”阿帕基摘下耳机“我连音乐都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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