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生寒

　　猪耳熊见此，不再理会齐季礼，他跳过去一把扯过齐一鸣，然后一爪插入他大腿。他听着齐一鸣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目中露出了报复后的快感。
　　齐季礼瞧着，突然一刀刺入自己的腿根，脸上闪现着乞怜的表情，向猪耳熊道：“你放了我儿子，我任由你处置。” 他说着，一下拔出腿上的大刀，扔在了地上，鲜血顿时从他的大腿喷射而出。
　　猪耳熊瞧了他一眼，低下头却向齐一鸣道：“龟孙子，适才敢用那种眼神瞧着爷爷们，爷爷本还想好好地泡制你一下，但是你这个龟孙子只要肯叫我爹，我就放了你。”
　　“爹！”
　　“好，乖儿子真是听话！再大声点！”
　　“爹，爹！”
　　猪耳熊听了齐一鸣大声的喊叫，面上却还不怎么满意，好似没有料到他会如此没有骨气。他又指着齐季礼向齐一鸣道：“你叫他儿子，叫！”
　　这时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道：“放了他。” 猪耳熊侧目一瞧，见是适才那个少年，他笑骂道：“龟孙子，竟然敢管大爷们的事，有点胆量。”他对少年说了这句话，手中长爪一紧，又向齐一鸣道：“龟孙子，叫不叫？”
　　齐一鸣抬着变形的脸，迟疑了一阵，终于望向齐季礼，呻吟中含糊地道：“儿——子！”
　　齐季礼面上除了残留的泪滴，他面上已经没有了任何表情，甚至连愤怒的神情都没有。他木然地站着，突然举掌向头顶击落。
　　“老伯伯，老伯伯！”少年口里叫着，一下跃近身去抓住了齐季礼的右掌，可齐季礼还是软软的倒在了他身上。少年抓住了他的手，却没能封住他的口，或许是没能抓位他的心——他礼让、他宽厚，但他绝不软弱，他有血性，甚至可以说是一个难得的硬汉。
　　少年抱着齐季礼叫了几声，又流泪道：“老伯伯，你的儿子这么没用、这么无耻，你怎么还这么疼爱他，愿意为他伤害你自己？你怎么就不嫌弃他没有——”
　　“龟孙子，你不是让你爷爷放了他么？爷爷现在已经把他放了。”
　　少年瞧也没瞧软瘫在地上，像一条死狗一样的齐一鸣一眼，他抱起齐季礼，将他放在了一张还有些完好的桌面上。转过身，冷冷地瞧着猪耳熊。
　　“臭小子，是不是你将那两位美人儿藏起来了？门口的那些兔崽子也是你救走的。”细眼熊说着，突然眯着他那道“细缝”打量着少年，色迷迷地道：“小乖乖，你到底是一个美小子还是一位美人儿？快把衣服脱……”话音突然而止，细眼熊一下倒了下去，侧躺着缩在地上，双手交叉似乎想捂着自己被勒断的脖子。
　　他脸上的那双细眼，睁得比平时大了许多。从他的双眼里可以清楚地看到，此刻那里面没有□□、凶残，只有惊恐、怀疑与不信。也许，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快、这么狠，瞬息之间就能夺去他生命的鞭子。
　　少年右手握着软鞭，左手指着大嘴熊向猪耳熊道：“只要你叫他儿子，我就饶了你。”
　　大嘴熊虎吼一声，巨灵大掌挟着劲风急拍少年右胸。少年拧步侧身，手中软鞭似一条灵蛇绕向大嘴熊颈脖。大嘴熊仰身撤步，变掌为爪回抓软鞭。少年右手一松，身子飞跃而起，一掌拍向大嘴熊的头顶。
　　掌力一出，大嘴熊但感呼吸迟滞，他一咬牙，双掌一合，迎向了少年的居高临下、势若惊雷的一掌。三掌相合，发出了一种极为沉抑低闷的声响。突然间，屋顶倾塌了半边，屋中顿时泥尘飞落。
　　少年半空中一个翻身，飘然落地，冷冷地瞧着大嘴熊。大嘴熊双脚入地半尺，面呈惊惧，对着少年道：“倾天掌……倾天掌……你是……”突然他嘴角溢血，身子扑地便倒。
　　他几乎不说话，他是不是早有预感，他开口说话便会将他带入死亡？真是如此吗？不，他的嘴不是用来说话的。他的大嘴根本没有时间说话，它有太多血淋淋的人心需要咀嚼，生吃人心才是他那张大嘴的功用。
　　少年回转身，瞧见猪耳熊已经逃到了院坝。少年双足轻点，身子腾空，宛似一只展翅凌云的仙鹤，跃过猪耳熊的头顶，拦在了他面前。
　　“只要你跪在了地上，叫我——你，你！” ”少年突然皱眉掩鼻，别过了头，面现鄙夷。
　　原来猪耳熊被少年追及，心中害怕得急了，一下身子失禁，屎尿齐流。可是，此刻他跪在地上，还犹似没有感觉到。
　　少年先前见猪耳熊逼死齐季礼，凶残阴狠，本要好好折辱他一番，却没料到他如此胆小。少年侧着头，口中缓缓道：“你自尽吧。”
　　“唉，你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
　　“我想杀——”
　　少年突地闭口。因为他耳中那责问的语声实是太过温婉，包藏着一种他难以理解的怜惜。少年侧传身，突觉一阵清香入鼻，同时眼前一闪，一道人影跃过他身旁，飘身进入了店内。
　　只见那位少女在店里一一检视那些尸体，似乎是在查看有没有活人。过了片刻，她又飘身而出，对少年道：“我可错怪了你，原来他们不是你杀的。”她转过头，又向有些傻傻的猪耳熊道：“你们为什么不听我师父的话，为什么又害死这么多人？”
　　“你就是老仙姑的那个小弟子、小仙女么？小仙姑、小菩萨，你饶了我，放我走吧。我以后一定痛改前非，一定记住你和老仙姑的话，再也不会杀人了。” 猪耳熊跪在她面前打拱作揖，不住地向她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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