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前的最后一场梦

　　“阿恬，我们结婚吧。”吴优在回去的路上提议道。
　　她们错过了太久太久，也错过了彼此人生中最美好的那几年，可幸运的是一切都还不晚。
　　这次，她一定要把吴优留在她身边。
　　“我愿意。”倪曦恬在她额头上轻柔落下一吻。
　　她们没办法领结婚证，没办法在“配偶”一栏中填上对方的名字。
　　但她们可以在教堂举办婚礼，可以把她们对彼此的爱说给上天听，可以平平淡淡地携手度过这一辈子。
　　相信终有一天，她们的爱，一定会被世人认可和允许。即使现在不被理解，她们也要珍惜陪伴在彼此身边，珍贵的每一分，每一秒。
　　涂磊和他父亲被抓进牢了，吴优唯一的心结解了。她们终于可以好好地在一起了。

　　“圣诞节快乐，我爱你。”两人都穿着圣洁的纯白婚纱，在庄严而又神圣的宣誓过后，吴优小声地道。
　　倪曦恬用口型回了她一句“我也是”。
　　清晨的第一道日光透过五彩的琉璃窗照了进来，也许是对她们最好的祝福。
　　她们笑着看着彼此，这个画面，她们等了十年。
　　“看啊吴优。”倪曦恬指着窗外的天空，“破晓了。”
　　吴优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光芒并不刺眼，温暖的光照耀着她，如同当年的倪曦恬一样。

　　六班是全年级最好的班级。
　　能进这个班最初并不是只靠她自己的实力，这点吴优必须承认。
　　她不是那种考试型选手，总容易被大大小小的烦心事影响心态。
　　“平时看你上课也挺认真的，作业也做得不错，怎么一到考试就不行了？”
　　这句话她早已见怪不怪，话里话外不非是在质疑她平时的努力都是装的，作业也是抄别人的。
　　她很想反驳，却怎么也说不出“不是”二字。

　　每个班都有这样几个人，总爱打探八卦，小道消息传的比谁都快。
　　但这种人的学习成绩往往也说不上差，纪律也还可以，再加上传的也都是真消息，老师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吴优的父亲是警察，进六班是凭关系这件事很快就传开了。
　　周遭议论纷纷，这个年纪的少年人总有种特别的正义感，对通关系这种事格外鄙夷，不知不觉中吴优就成了被孤立的对象。
　　老师为了减轻教学压力，美其名曰：“互帮互助，提高学习积极性。”开始了一对一帮困计划。
　　吴优起初很反感，在她眼里这种行为很小学生，加上她也不太擅长社交。
　　当然，她也在害怕被别人看不起。

　　倪曦恬，被贴在公告栏里的入学考试第一名，大家眼里的天才少女，众星捧月的学神。
　　和这种人做同桌还被帮困，似乎坐实了她“皇族”的身份。
　　能考出断层第一分数的天才少女，应该也是看不起她这种关系户的吧。
　　但她不习惯反抗，对什么事都是逆来顺受，再说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她并没有拒绝。
　　成为同桌的第一天过去，这位学神没跟她说过话，也没有主动提出要教她题目，虽然吴优也不需要。
　　成为同桌的第一周过去，学神跟她借了支笔芯，第二天一早就放她桌上了。

　　成为同桌的第一个月过去，学神做了一件令她难以置信的事。
　　“你今天放学有空吗？”倪曦恬问道。
　　吴优愣了愣，随后点了点头。
　　这应该是学神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话吧，不带任何客观因素的那种。
　　那天有一周一次的社团课，吴优之前进六班就用的是古筝特长生的身份，所以名正言顺地进了民乐队。
　　倪曦恬倒出奇地选了冷门的心理课，而不是能获得竞赛资格的奥数社团。
　　心理课她以前上过，别人都嫌无聊，浪费时间，但她倒挺喜欢的，觉得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没有选择的权利，古筝特长生不进民乐队，关系户身份简直直接捶死。

　　没想到先下了课的是吴优，她自觉回到六班教室，拿出作业，等倪曦恬下课。
　　她听到隐隐的脚步声，但正做到一道大题的她没心思起身迎接。
　　“生日快乐。”倪曦恬端着一盒小蛋糕走进教室，吴优又是一愣。
　　也不知道学神眼里的她是怎样的，是否能理解她老是发呆的模样。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她不由得发出疑问，问到一半自己却有了答案，没了疑问的语调。
　　“帮老师填资料的时候看到的。”倪曦恬简明回答道，“看到你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觉得特别有缘分，就想着一起过个生日。”

　　其实吴优是个特别相信宿命感的人。
　　后来她发现自己和倪曦恬有同样的心态不稳，同样的缺乏父爱，同样的爱好和同样的三观，她仿佛看见了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
　　只不过在大多数事情上，倪曦恬的心态都要比她强大。没有她那么过度冷静，而是敢拼敢闯，甚至有挺强的胜负欲。
　　这些不同点在仇人面前是八字不合，但在有缘人身上是性格互补。

　　温渡那件事发生后，两人心照不宣般的没了联系，可吴优也暗中打探了倪曦恬的志愿。
　　除了保送的S市外国语大学，她还填了一所末梯队的一本，像是在给吴优一个破镜重圆的机会。
　　如果当时的她愿意拼一把，或许两人就能上同一所大学，选同一个专业，延续彼此意外相像的人生轨迹。
　　可她没有选择拼一把。
　　唯一的理由就是不敢，多重意义上的不敢。
　　不敢面对志愿不被录取的失败，也不敢面对为爱埋藏的真相。

　　吴优这辈子最幸运的有两件事，一是遇见倪曦恬，而是和倪曦恬重逢。
　　感谢你，赋予拥有最为平淡人生的我，一场做梦的权利。
　　感谢你，愿意在我身陷囹圄时紧握我的手，带我走出噩梦。
　　如果这是破晓前的最后一场梦，唯有你安好，方能唤醒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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