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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
柳树上的蝉撕心裂肺地叫着,叫得人心烦意乱,李霖挥挥手告别家人,也告别了家乡。火车的隆隆声,旅客的吵闹声,喇叭的播报声,相互交织着。
李霖费了九牛二虎三大象的力气挤上火车,长舒了口气,看看身边,叶盈昕正如痴如醉地听着mp3。
“怎么又跟你上一辆火车,真背啊。”李霖满以为叶盈昕听歌会听不见自己说话,于是放心大胆的当面说背地里才能说的坏话。
谁知道叶盈昕回答说:“一起买的票自然是连号的,不想做可以下车啊,没人逼你坐在这里。”
李霖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窝囊,暗骂:这小妮子,装听歌等我说她坏话来着,这世道演员也忒多了。踢足球的假摔,打篮球的玩假动作,歌手假唱,你心里以为演戏的本身都是演的,不再假了吧,结果武打的来替身,裸戏还是得替身,您就为演艺事业献回身吧,反正您都为导演献身了,好不容易来了回真的,结果是跟男主角假戏真做了。
摇摇晃晃的火车载着一车的梦想,在一望无际的田野里穿行着,从灼热的下午一直开到清凉的黑夜,眼看就要到达终点站,火车突然泄了气,停在半路上,乘务员走过来说:“现在火车临时停车,大家不要着急。”引来乘客一阵唏嘘。
叶盈昕终于拔下耳机,一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样子说:“哎,我们怎么去学校报到,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李霖闭上眼睛装没听见。
叶盈昕晃了晃李霖的胳膊,说:“哎,别装睡了,说正事呢。”
李霖还是坚持把戏演完,揉了揉眼说:“叫我么?我可不叫哎。”
“那要我怎么叫你,难不成叫大叔?”
“你要乐意这么叫我也不介意,白添一个侄女跟抱个闺女也差不多。”
“算了,算了,你怎么去学校我就怎么去,我跟着你了。”
“随你便。”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辆特快从旁边呼啸而过,火车才慢吞吞启动,沙哑地走着。李霖这才明白过来停车的缘由,火车也是有等级的,一等的是特快,二等的是快车,三等的是普通车,四等的是加班车,恰如美国以前的种族歧视,黑人先上车也要给白人让座-四等车先占了道也得让一等车先过。李霖恰好在四等加班车上做了回四等公民,不禁羡慕起特快来,按道理来说飞机是最快的交通工具,可是飞机场往往建在偏远的地方和女人的胸口上,不搞远距离,完全体现不出优势,打上海飞南京,还不够在机场来回折腾的,还真如快车快。
下了火车,叶盈昕果然跟着李霖一步不放,李霖停她也停,李霖走她也走,跟个小尾巴似的。李霖只带了一个旅行箱,而叶盈昕却大包小包带了很多东西,全都自己拎着,刚走出火车站就累得跟哮喘病发作一样。李霖爱心泛滥,很想帮她,可心里堵着一口气,心想只要你不开口,我就不帮你。而那边叶盈昕心里也堵着一口气,我就跟着你,就不开口要你帮忙。两人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
时钟已经晃到9点,连接送班车的尾气都闻不见了。李霖坐在皮箱上,盘算着打车去学校,摸了摸口袋,钱包居然离家出走,不,被人拐走,气得眼珠子都要蹦出来,回想了一下,肯定是刚刚下车的时候光顾着跟叶盈昕怄气,被小偷顺手牵羊,暗骂现在小偷真没职业道德,有钱的不抢,专抢穷苦大学生,把这行的职业操守盗亦有道全撂下了。李霖最终不负责任的把责任全部推到叶盈昕的头上:不带着你我早就躺在宿舍睡觉了,便把眼蹬成金鱼一样,恶狠狠地看着叶盈昕。
叶盈昕以为李霖在跟自己示威,还了个呲牙咧嘴。
李霖哭笑不得,也没功夫跟叶盈昕较劲,绞尽脑汁盘算怎么去学校。突然一辆校车缓缓开来,李霖以为是自己学校的校车,惊喜不已,细看一下才知道是xx大学,根本不是自己学校来的车,惊喜瞬间转化成失望。
李霖身无分文,又不好意思跟后面的跟屁虫借钱,干愣在火车站外面,不知所措。一边无脑的叶盈昕以为李霖正准备跟自己战斗到底,也装作没事的样子,端做在行李上的准备开茶话会。
李霖看着那辆校车上陆陆续续上满了人,不禁叹息,毕竟是名牌大学,校车居然接到这么晚。正琢磨着,电光火石间忽然想起xx大学和自己学校都在XX大学城,心想不会离得太远,便心生一计,拿着录取通知书,装作xx大学学生排队上车。
接新生的老师压根没在意他们的身份,无形中做了件好人好事。叶盈昕压根不知道李霖演的是哪一出,但是话都撂那了,说跟定李霖,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准备上车。
李霖早就对后边的跟屁虫不耐烦了,对司机说:“师傅,后面那个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司机不知道从那里激起了正义感,大义凛然的样子就算是包公在世也自叹不如,“同学,拿你通知书给我看看,不能搭便车。”
叶盈昕正想揭穿李霖,可是司机师傅又化身为唐僧师父,容不得她说一句话,催促道:“没有的话就请你下车吧。没有通知书怎么能随便上车呢,这是学校的校车…”面对众人的唏嘘声和李霖得意洋洋的嘴脸,叶盈昕灰头土脸地下了车,看着李霖隔着车窗的坏笑,叶盈昕心想:也不知道你得意什么,搭错车也这么高兴,看你怎么回学校。于是自己叫了辆出租车,奔学校去了。
李霖刚刚得意完,又开始担心起叶盈昕起来,她一个女孩子独自一人出门在外,又这么脑残,万一出点事…李霖越想越不安,可是自己也身不由己,也顾不上自己的面子,发短信过去说:在哪呢?
没过多久,叶盈昕回过来:要你管。
李霖:那你好自为之,万一有几个色狼饥不择食瞄上了你,别怪我当初没拉你一把。
叶盈昕:色狼比你安全多了。
李霖:现在在哪?
叶盈昕:你还是关心下自己吧,你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条条大路通罗马,我怎么到不行,我还挺想知道你怎么到学校呢。
李霖心想这确实是个问题,自己下了车还不知道朝哪里去呢,哪有闲功夫管叶盈昕,再说,她也老大不小的了,打车还不会么。
校车一路上翻山越岭,跋山涉水,好不容易来到一个桃园深处,李霖搭眼一看真是豁然开朗啊,眼前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尽是有文化有层次的模样。
尾随xx大学的学生下了车,李霖偷偷溜走,围着迷宫般的xx大学走了好几圈终于找到了出口。
出了xx大学校门,还是分不清该往哪里走,看看手机已经是夜里10点多了,翻开录取通知书里抽象得跟毕加索画似的地图,不禁欣喜若狂,原来xx大学和自己学校是邻居啊,只要转个弯,顺着xx大学东侧宿舍楼群走到头就行了,于是收起疲惫的心,疲惫的身体,一步一颠顺着道走,哼着:小呀么小二郎啊,背着个书包上学堂。
这一走就是半小时,李霖完全泄了气,这xx大学宿舍楼也他妈忒多了,半小时还没走到头,往前望去,还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宿舍楼。又走了半小时,李霖终于把这群宿舍楼走干,精疲力竭得象刚跑完马拉松,不禁骂道:叫你他妈扩招,叫你他妈扩招。
李霖远远看见ZZ大学大门,就像迷失了的小船终于在大海里发现了灯塔,重新燃起了希望,走路也带劲了很多,不多久就到了学校门口。
来到学校门口才发现,这里还有个落魄的人坐在台阶上,正是叶盈昕,李霖阴阳怪气地说:“哟,大小姐,你不是条条大路通罗马的么,怎么,门口等我的?”
叶盈昕吃惊的样子跟眼前站着ET一样:“你不是上错车了么,怎么过来的?”
李霖故作神秘的说:“天机不可泄漏,你在校门口看门呢?”
“我倒是想进去,可是出租车进不去,我实在没力气搬动这些行李。”
“你是打算等我过来帮你?”
叶盈昕叹了口气:“要是能指望上别人,我还真不会选你。”
“我也没力气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你怎么这么不怜香惜玉啊!”
“你还真自信啊,你真把自己当成香,当成玉了?”
叶盈昕被憋得脸通红,实在没话说,恼羞成怒地说:“你是个流氓。”
“流氓也不流氓你这样的。”李霖狠话放得很得意。
叶盈昕本想说那你还故意亲我,终究不好说出口,一屁股坐在行李上,两眼象握了刀子扎向李霖。
李霖得意过后心里还是过意不去,心想高中的时候我们不是挺说得来的么,最近是怎么了,有事没事非得吵两句,也不知道是自己最近心情不好还是叶盈昕更年期提前20年到来。毕竟自个儿是个男孩子,不能总是跟女人过不去,也就扯下脸来说:“算了,算了,我帮你吧,好歹三年同学。”
叶盈昕原本阴沉的脸一下子阳光灿烂起来,速度之快都够上台表演著名川剧变脸了,李霖突然有种受骗上当的感觉,心想叶盈昕是不是故意装生气骗取我同情心来着。但是说出去的话如同撒出去的尿,想收也收不回来,(东成西就除外)只好不乐意地扛起叶盈昕的行李,痛并更痛苦着。
走进学校才知道,大学如此冷清,偌大的校园,一个人影也看不到,荒凉得像撒哈拉的最深处,若不是路灯还亮着,真像是一座鬼城。
两人只好朝着灯火通明的地方走,古语有云: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说明灯火阑珊的地方还是有人的。而他们发现的第一个人却是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的,倒不是因为这位仁兄武侠小说看多了,喜欢暗箭伤人,而是正在和女友亲亲我我。李霖本不想扫他们的兴,无奈于都快11点了,想必也不会有什么正常人喜欢这个时候出来溜达,过这村没这店,于是干咳两声示意,说:“同学,我们是新生来报到的,请问找谁啊?”
男生做贼心虚的四处张望着,表情就跟捉奸在床一样,确定不是老师或者保安之后,终于抬头挺胸,昂首阔步走了出来:”我打电话问辅导员吧。”
许久,终于有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走了过来,带他们到了宿舍管理站,办理了些手续后,又吩咐那对情侣分别带李霖和叶盈昕去了宿舍。走进宿舍,里面已经睡倒了三个人,就差自己了,李霖简单收拾了一下。经过一天的车马劳盾,终于获得了喘息的机会,躺在硬板床上,就像躺在总统套房,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舒坦,不一会,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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